卢植此行去九江郡任太守,主要是为了平复蛮人的叛乱,朝廷原本是要拨一千精兵随卢植前往九江,不过卢植认为并不需要,有九江郡兵就可以了。
八月二十六,天气正热。卢植和张胤、张晟、韩当、凌操等人到达九江郡治阴陵。
春秋时,九江郡地方属吴之西境、楚之东境,故而有“吴头楚尾”之称。自秦灭楚后乃设九江郡,是秦始皇分天下的三十六郡之一,原本治寿春,建武元年改治阴陵。
九江郡一向汉蛮错居杂处,至今汉民约有四十余万,而蛮族相对较少,不足汉民的三分之一。当地汉民一般称呼蛮族为“山民”、“山蛮”或“蛮僚”,以部落聚居之地区分之。
时人认为蛮族是盘瓠①之后。在江、淮之间,东连寿春,西通巴、蜀,北接汝、颍,扬、荆、交等州都有以血缘为系聚落而生。九江蛮族与荆州五溪蛮、长沙蛮、桂阳蛮、零陵蛮、澧中蛮等宗源相近,习俗相若,多居山壑水泽之间,刀耕火种,采实狩猎,好着五彩衣,赤髀横裙,皆擅使弓弩、刀牌,履山林如履平地,性极凶悍。
汉蛮之间,混而杂居,本来相安无事,互相之间也有货物相易,只是少有姻亲往来。汉廷向蛮民征“賨布”之赋,岁令大人输布一匹,小口二丈。蛮民吃苦耐劳,这点税咬咬牙倒也能受得。可惜,朝廷派来的官吏滑胥,虚增税赋,中饱私囊,致使九江蛮民受压不过,屡起反抗。
今年初夏,九江郡蛮族涂山部和荆山部联合起兵反抗汉廷,纠集万余蛮兵,悍然攻城略地,杀官吏,烧官府,劫粮仓,一时间声势浩大。
卢植和张胤等人到了阴陵城外,已有郡府官员在迎接,为首之人是太守府长史胡敏。胡敏,字通达,寿春人,博通经籍,学识广博,在江淮之间甚有名望。前任太守已经卸任回乡,如今九江郡中以他职位最高。
胡敏见到卢植的车驾,知是新任太守来了,上前行礼问道:“可是卢府君车驾?”
张胤、张晟和韩当、凌操骑在马上走在卢植所坐的马车两侧。张胤见有一官员模样的人询问,便回答道:“正是。不知尊驾是?”
“吾乃胡敏,添为本郡长史。”
张胤翻身下马,向胡敏行礼道:“在下是卢府君弟子张胤。见过胡长史。”胡敏还了一礼。
卢植从马车中出来。胡敏又向卢植行礼:“卑职胡敏,见过卢府君。”
卢植颔首道:“胡长史,我们进城吧,边走边说。”
一路之上,卢植向胡敏了解了九江郡守府的官吏和掾属情况,以及蛮族叛乱的态势。
卢植没有想到,这次蛮族叛乱的情势竟然如此恶劣。义成、当涂两县竟然已经被蛮族攻破,府衙被烧毁,官仓被劫掠,不少汉人百姓也死于战乱。如今涂山和荆山二部蛮人兵锋已经指向阴陵,按照胡敏的估计,最迟后日,蛮人就将攻到阴陵城下。
面对这种情况,卢植首先要做的就是整顿兵马。
“九江郡兵马不多,共有八千余,主要分两处驻防,一在郡治阴陵,约有三千郡兵,另在淝水之畔合肥城中有郡兵不足两千,其他县城有兵数百至千余不等。”胡敏介绍道,“卑职已经命合肥之兵尽速赶来,要求其明日午时之前必须赶到。同时,也已经向寿春求援。”
卢植颔首:“阴陵城中有多少百姓?”
“计有万户,八万余口。”胡敏又道:“明府,可要到校场阅示军容?”
“也好。”卢植点头。
等卢植在校场中见到九江郡的守兵之后,对平叛之事凭生几分担心。校场中立着千余郡兵,行伍倒也齐整,装备也勉强算得精良,只是这气势不能令人称心,明显是军备松弛,疏于操练,面对上万蛮兵,恐不堪一战。
卢植心中对平定蛮族叛乱之事本早有打算,不过如今看来,必须先解决郡兵的士气问题,否则,一旦与敌接战,也许会出现一触即溃的形势,何谈平叛?
当晚,胡敏和太守府众掾属设宴为卢植接风。席上卢植只饮酒一杯算是受了众人的情,就不再饮,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平叛之事上。
下首有一人首先说道:“蛮僚虽凶,但是不知兵法,若有精兵三千,定能一战破之。”
卢植不知说话之人,问身边胡敏道:“此是何人?”
“此是领兵司马樊能。”胡敏轻声回答,然后起身目视众人,又说道,“蛮僚凶恶,擅用刀弩,人数又众,如今占据义成、当涂两县,难以足除,还需徐徐图之。”
卢植微微点头,又看向张胤、张晟、韩当、凌操等人。
张胤和张晟自不必说,一个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一个也是勇力难敌的猛将胚子,卢植知之甚深。一路上,卢植对与张胤同来的韩当和凌操也特别留意,发现韩、凌二人亦非泛泛之辈,韩当行事沉稳,长于弓马,并且膂力过人;而凌操为人豪侠,讲信义,有胆量,也是个可堪培养的勇将之才。
卢植捻髯说道:“胤儿,如今蛮寇势大,依汝之见,该当如何应对?”
张胤想了想说道:“以老师之能,败蛮寇易如反掌耳。只是蛮寇作乱,起因于反抗恶吏欺压,若想制蛮,需先清明吏治。且蛮民生于山林之间,自恃山险林密,兵不易至,不服王化久矣。纵今日破之,异日亦难保不会反复。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弟子愚见,当攻蛮人之心,收为己用。”
“好一个‘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好一个‘攻蛮人之心,收为己用’,此兵法精要也。”卢植一拍桌案,大声赞道。
“心战说”语出《三国演义》,是马谡回答诸葛亮南征南蛮时询问的话,被张胤借来一用,与此时情景不谋而合,正是良策。
卢植先前所想,也是此意。
胡敏在一旁也赞道:“不愧是明府高徒,果然见地非凡。”
当下,卢植连夜命人派出斥候侦察蛮人的动向。
第二日午时,卢植一身甲胄,腰悬佩剑,迎风立于阴陵城头,满脸凝重。城下,数千蛮人列阵以待。阵前有数员蛮将,当中两人并辔而立。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面容粗犷,颌下一部络腮黒髯,手持一杆长矟;另一人,面黑身壮,手臂颀长,手中捏着一只硬弓。
胡敏和张胤、樊能等人站在卢植身边,遥望城外蛮人军阵。
“看来蛮人不谙阵法,此阵摆的杂乱无章,毫无章法可言。”樊能摇着头说道。
“就是这样一批乌合之众,依然能够连胜我军,攻破义成、当涂二县。”说话之人是樊能好友,军中司马于糜。
“二县之长,虚增赋税,中饱私囊,引起蛮人反抗后,又临阵脱逃,罪莫大焉。”胡敏在一旁叹着气说道。
卢植看了看城头上的郡兵,不少士兵都面色惊恐,彼此间小声嘀咕,毫无斗志可言。此前,蛮人连战连胜,一月之间,连下两县,数败汉军,致使郡兵士气低落难担战事。
张胤扭头问胡敏道:“胡长史,那两个蛮将是什么人?”
胡敏回道:“此二人正是涂山、荆山二部蛮人酋首。那持矟的是涂山部酋首雷傲;那捏弓的是荆山部酋首钟秀。据闻,此二獠号为蛮族勇士,颇有勇力。”
正在此时,蛮人阵前那雷傲身侧杀出一将,纵马奔到离城一箭之地外,横矟立马,仰望城头厉声喝道:“吾乃阿哈那,城上汉狗,可敢出来一战?”
众人定睛打量,只见此人面黄睛赤,凸目阔鼻,长相怪异,手中那杆长矟看着倒像是有些分量。
张胤双眸闪着幽幽的光,扫视城下蛮军,半晌收回,侧头看向张晟、韩当、凌操等人,缓缓说道:“恨奴、义公、坤桃,郡兵人人不安,士气不振,我欲振奋士气,可敢与我一道冲阵否?”
张晟向来以张胤马首是瞻,张胤如此问,他也只是“嗯”了一声。
韩当、凌操也都是年轻气盛之人,听到张胤的话,气血上涌,高呼:“有何不敢?”
就连张胤身后的张鄂、居莫悉二人也是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张胤向卢植抱拳行礼,大声道:“老师,容学生前去冲阵,涨我军士气。”说完也不等卢植回答,转身就要下楼。
“站住。”卢植厉声喝道,“匹夫之勇,于战事无益。”
“蛮人士气正盛,若不当头击之,将更为嚣张。请老师相信学生,学生定能冲破敌阵,灭其气焰,振我军心。若不胜,愿领惩罚。”
卢植略一迟疑,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好!就依汝之言。”
张胤向卢植行了一礼,奔下城楼。张晟、韩当、凌操、张鄂、居莫悉跟在身后。
樊能、于糜相视一眼,都缓缓摇了摇头。两人都不相信张胤等十几岁的少年郎能够冲动蛮人大阵。开玩笑,那可是数千凶悍的蛮僚啊!此举无异于送死。
卢植沉着脸,看着城下,一言不发。他太需要这样一个提振士气的契机,因此他只能允许张胤等人去冲阵,虽然此举有违他严谨的性格。所谓“慈不掌兵”,但凡能成为名将的,都有一副铁石心肠,此时的卢植亦是如此。
阴陵城中有三千郡兵,其中只有两百骑兵。
张胤将所有的骑兵聚集一处,往来高呼:“蛮僚不服王化,悍然起兵作乱,逐我官吏,杀我百姓,祸乱乡里。汝等从军报国,志在杀敌立功,今日正是好机会。骑术精湛者,有胆杀敌者,可随我同去冲阵杀敌。”
两百骑兵中只有寥寥十数骑越阵而出。
张胤不再多说,点点人数,加上自己六人,一共十八骑。
众人皆披双铁甲,给战马也覆上双层皮甲,各持矟戟长刀,大喝一声,杀出城去。
张胤骑着青兽顶在最前,张晟和韩当落后半个马身,一左一右护着张胤的两侧,而张鄂、凌操、居莫悉则在张胤身后。十二名募集来的骑兵排成数排紧紧跟随。
这是一个简单的小型锥形阵,最利于骑兵突击。
蛮人看着城门“轰隆隆”打开,吊桥缓缓而下,从城中竟然杀出十余骑兵。一时间都有些愣神,不知这是为何。
未等蛮人反应过来,张胤等人已经纵马提速,直向蛮人大阵而去。
阿哈那目瞪口呆,心中只是乱想:“这是哪般子事?我搦战单打独斗,汉狗莫非要群殴不成?”
张胤可不管这些,弯弓搭箭,一箭向阿哈那射去。阿哈那哪里会想到张胤会突施冷箭,未有任何反应就被射中哽嗓咽喉,坠落马下。
张胤挂上弓,摘下大戟向前一指,暴吼一声:“杀……”
张晟、韩当、凌操等人也大声怒吼,紧紧跟着张胤。
城上郡兵看着十几个骑兵,冲出城门,直奔蛮兵,相顾骇然,心道:“谁胆子这么大,敢以十数骑冲击数千?”
有人窃窃私语:“听说那是卢府君的学生张胤,在幽州和京师很有名,勇武无双。”
只一瞬间,张胤之名旋风般传遍整个阴陵城头。当阿哈那被射中,坠马而死后,所有郡兵都心下振奋,热血上涌。有一人带头高呼:“汉军……威武……”
整个阴陵城头一片沸腾,郡兵们顿戟击盾,大声嘶吼:“汉军……威武……”
张胤等十八骑,在阵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小弧线,一头扎入蛮族兵阵的左翼。
“杀……”张胤大戟一下刺穿一名蛮人的前胸。太快了,那蛮人还没能将刀舞起遮挡就已经中戟死去。张胤双臂用力,将其尸体挑飞砸入阵中。然后,大戟左右灵动,锋利的戟锋和小枝一连斩断两名蛮人的脖颈。前方的蛮人一时吓得灵魂出窍,不知所措。张胤借机大戟横扫,将五名蛮人拦腰击倒。
“给我受死……”张晟赤着双目,大吼一声,长矟如电,将张胤左侧欲行偷袭之敌的小腹刺穿。那一根长矟被张晟使得如毒蛇怪蟒,招招取人性命。张晟座下的踏雪也是十分有灵性,左躲右闪,急突急顿,与张晟配合默契,偶尔也会扬蹄踹翻几名蛮兵。
韩当在张胤右侧,不发一语,长矟舞动如轮,磕飞两支利箭,又以矟当棍,将一名蛮兵的木盾击碎,那蛮兵胸口如遭雷击,“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软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韩当这支矟是他父亲特意请人为他特制的,时常带在身边,重六十余斤,旁人拿起也难,他却运转如飞,劈、砸、截、拦、挑、刺、扫,诸般用法,施展得淋漓尽致。
凌操和居莫悉将张鄂裹住中间,两人奋起精神,挥舞长刀,状若疯虎,左劈右砍,将身边蛮兵杀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凌操双手各持一柄五尺长刀,凭借马力,居高临下砍杀蛮人有如砍瓜切菜。这九江蛮刀耕火种,生产力实在说不上高,所用兵器仍有不少是青铜打制,遇到凌操的精钢双刀,一碰即断,藤牌木盾更是一斩即碎。居莫悉自从降了张胤,发现自己竟然不是黍谷山庄中不少少年的对手,大为惭愧,也下狠心苦练武艺,如今舞动长刀,杀起蛮兵来也不甘落后,他的优势就是骑术精湛,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做很多汉人做不到的动作。与这五人相比,张鄂反而成了杀敌最少的一个。
一众蛮兵在张胤几人面前有如土鸡瓦狗,根本就无一合之将。张胤、张晟、韩当、凌操四人有如下山猛虎,入海蛟龙,带着十二精骑,在蛮兵阵中搅动起一片腥风血海。不过十八骑,竟然杀入蛮兵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雷傲见到此景,心下大怒,一磕马腹就要冲过去截杀张胤等人。一旁钟秀一把将其拉住,嘴角一勾,挤出一丝冷笑:“不用你我出手。就是累也能把汉狗困死在重围之中。”
雷傲举目望去,只见自己麾下的蛮兵倒也有股子狠辣劲儿,将那些汉狗团团围住,只是冲阵的汉人勇武难敌,依然像是斩波劈浪般在兵阵之中冲突前进。
张胤浑身湿漉漉的有如血人,那些多半都是杀死的蛮兵的血。抬头向前望去,蛮兵层层叠叠,不知尽头;回首身后,除张晟、韩当、凌操、张鄂、居莫悉外,十二骑只剩半数。张胤将钢牙一咬,大喝一声:“兄弟们,杀光蛮子啊……”抖擞精神重又扎入蛮兵群中。
张胤手中的大戟是临时从郡兵手中寻来的,质量仍是差了些。磕开一支长矟后,这大戟终于支撑不住现出了裂纹,张胤干脆以大戟作投枪掷出,将一名渠帅模样的蛮人钉在地上。张胤反手从腰间抽出宝刀,顺势将想上来捡便宜的两名蛮兵砍翻在地。这刀就是他带着敖山、沈烈夜探鲜卑军营时从郭落手中夺来的那柄环首刀。刀长五尺,因为刀柄上刻有一弯残月,又寒冷锋利无比,因此张胤将其命名为“冷月”。
冷月刀上下翻飞,杀得蛮人身首分离、断臂残肢无数,神挡杀神,魔挡杀魔,遇者披靡。
“汉军威武……”身后回应张胤的声音已经寥寥无几。
城头上,卢植看着张胤等人在蛮兵阵中勇猛冲杀,顿生一股悔意,心中如有大石压着,他在担心,担心自己这得意门生的安危。没错,张胤确有无双勇武,但是这并不被卢植看重,他所看重的是张胤的才华,难得的文武全才,大器之才。要是张胤殒命此地,他肯定会抱憾终生。
正在卢植走神的时候,身边的胡敏忽然大叫:“府君,快看!胤郎君他们就要杀出重围了!”
卢植精神一振,看向战场,只见张胤一伙已经只剩下十骑了,不过也已经杀到蛮兵兵阵的右翼边缘。
张胤已经麻木了,机械般的挥动长刀,砍、砍、砍,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尽眼前一切的挡路之人。
蛮兵已经没有几个胆敢上前拦截张胤一伙人了,在他们看来,满脸血污、张牙舞爪的张胤就是从地底钻出的恶魔,专门收割生命的恶魔。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是恶魔……”一名蛮族战士抛弃兵刃,跪倒在地,口中念念叨叨,浑不管张胤向他头顶砍来的长刀。
“噗嗤”,那蛮族战士的头颅飞上半空,临死前似乎还在念叨“他是恶魔”。
鲜血喷上张胤的脸庞,让他原本染得褐红的脸更加狰狞。
蛮兵们有如潮水一般,拼命向两侧和身后逃去,他们再也不想跟这些汉人恶魔拼斗了,任恶魔们杀出重围。
一时间,城上城下鸦雀无声,仿佛数千汉军、蛮兵都成了泥胎木塑。
张胤带领着张晟、韩当、凌操等十人破阵而出,将蛮兵大阵杀了个对穿。
半晌,阴陵城上汉人郡兵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也将连日来笼罩在汉人将士心中的阴霾一冲而散。郡兵们,没有吝啬他们的嗓子,大力嘶吼着,声浪震得雷傲、钟秀和所有蛮人们心惊胆战。
樊能和于糜在城楼上眼睁睁地看着张胤等杀透重围,从蛮兵阵中突破而出,两人相顾骇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般勇武,他真的是那传说中的悯农郎君吗?
张胤等人圈马向城门奔去,将到吊桥时,只听“嘣”的一声响。韩当射术惊人,耳力也非常人能及,耳听有弓弦响,知是有人暗中偷袭,回身一矟将射向张胤的箭矢打落,然后拨马转身,怒视那射箭之人。那人正是荆山部酋首钟秀。张胤、张晟等人也勒马转身面向蛮人。
张胤、张晟、韩当、凌操、张鄂、居莫悉六人及幸存的四名汉军骑兵并辔而立,披创无数,浑身浴血,可那气势却撼天动地,无论汉蛮都为其折服。
钟秀见暗箭未曾奏功,心下大惊:不想这几人如此苦战,仍能防备偷袭,反应迅速……正思虑间,韩当将长矟插在地上,反手摘下弓箭,弯弓搭箭,大喝一声:“偷袭小人,纳命来!”
钟秀抬头定睛,看到韩当弯弓射向自己,“嘿嘿”一笑:“这人还想取我性命不成?”
一瞬间,箭已到身前,钟秀用弓脊拨开弓箭,笑道:“雕虫小技……”话音未落,箭已入喉。原来韩当这一手用的正是连珠箭,两箭射出,一先一后,看着就似只有一箭一样,等钟秀明白过来,那第二箭已经刺透了他的喉管,自后颈穿出。
钟秀坠马而亡。
雷傲大骇,顿觉彷徨无助。汉兵天威,不可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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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古代神话中的人物。在畲族、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中都有盘瓠的传说,其先民将其作为图腾进行崇拜。《后汉书•南蛮传》、《搜神记》中有其记载,不知和盘古是否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