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感觉很渴，两眼看路有些模糊。
“真困啊……好想睡觉……”可是楚鹤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睡过去，睡过去或许就醒不了了。楚鹤紧紧搂住马脖子，若不是先前他用腰带把自己困在马身上，此时想必早已经骑不住马了。
“坚持住，楚鹤！老师说过坚持就是胜利！一定要把消息带给老师……”楚鹤坚持着直起身，用马鞭狠狠打了坐骑两鞭子，“马老兄，再快些，我们快到了……”
楚鹤遥看到驿站，心里一松，纵马奔入。在驿站门口，楚鹤和坐骑都倒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人马一起摔倒在地。马儿口吐白沫，楚鹤挤出一丝力气掏出一只竖笛对驿卒道：“快去禀告老师，鲜卑人大举进攻幽州，黍谷山庄被毁……”
驿卒乍听之下大惊失色：“该死的鲜卑人又来祸害人了……”一名驿卒接过竖笛，和同伴七手八脚将楚鹤抬进屋里，之后翻身上马直入阳乐城报信。
张胤本来正在正业堂工坊中巡视，一名郡吏过来禀告，说有人报信鲜卑人进攻幽州。张胤不敢耽搁，急忙与典韦、张飞打马而回。
回到郡守府，赵芳便迎上来将竖笛递给张胤道：“有一名你的学生前来报信，鲜卑人大举进攻幽州，黍谷山庄也遭到了袭击。”
张胤眉头一皱，看着手中的竖笛，这正是他幼时姨母滕玉送给他的，后来他渐渐长大用不上了就留在家中，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蔡邕送的紫竹笛。这笛子显然是姨母滕玉或妻子卢纨送来当信物的。
“来人在哪里？具体是什么情况？召集祭先生、子昌（徐隆）、子衡（李权）、子常（单经）等人前来议事。”黍谷山被袭击，一听此言让张胤的心沉了下去。张胤心中焦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他是一郡长史，他慌了，其他人就更不知所措了。
“都在厅中等着了。来人身体虚弱刚刚送到后面请医曹救治。”赵芳回了一句，快步和张胤进入议事大厅。
祭雍、徐隆、李权等人见张胤进来都起身相迎，张胤也顾不得一一回礼，只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祭雍道：“据报是鲜卑人又来寇犯边境，具体情况不知，还得等送信人醒来。”
张胤点点头道：“广派斥候，加强对辽西边境的侦察，一有情况即刻回报；命信使传令令支、临渝、海阳、肥如各县，柳城、屯田坞堡、卢龙塞等关塞加强戒备；城中军队集结，进入战备状态；另派人去通知程普、韩当、张晟……”连着数道命令下发，赵芳立刻安排人去传令。
张胤问道：“广阳、右北平、辽东、玄菟诸郡可知道鲜卑进犯？”
赵芳摇头道：“还不清楚。代、上谷、渔阳三郡离鲜卑王帐很近，现在鲜卑人都已经攻到渔阳城下，刘使君的信使想必已经在路上。如今我们先得了消息，应该派人知会辽东、玄菟等郡。”
“请威德即刻派人去报信。”张胤想了想道，“大家随我去看看报信的人。”
张胤、赵芳、祭雍、徐隆、李权、单经等人进屋时，楚鹤正好醒来，抬眼看到老师张胤眼泪便流了出来，欲要翻身坐起被张胤轻轻按住。张胤也没有想到报信的人是楚鹤，仔细想想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背中三箭，全身的血几乎流尽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将消息送到辽西。这个楚鹤命运凄苦，自幼被父母卖入豪门，做了娈童，后来由于触怒主家被转卖给五方社，到了黍谷山。楚鹤天生得风流俊俏，但是悲惨的命运也造就了他坚忍不拔的性子，读书、习武都是同伴中最拼命的。这是一个不服输的家伙。
楚鹤声音哽咽道：“老师，鲜卑狗攻破了山庄，同学们死伤惨重……”
张胤道：“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鹤也是八百六十四名黍谷山孤儿之一，只是进庄比张雄、岳青等人晚了许多，这次他和几名同伴杀出血路来报信，背上连中三箭，失血过多，又数日间奔波千里，体力、精力都几乎耗尽，现在能不死已算是奇迹了。
楚鹤泪眼朦胧，声音由于激动而显得格外嘶哑，一旁跟随医曹吏照顾他的黍谷雨心疼得紧紧抓住楚鹤的手，想让他平缓下来。
“鲜卑人似乎是有备而来，他们不经居庸关，而是绕道傂奚、犷平，沿渔阳山谷小道从北口镇①攻入……大概有千余骑攻打山庄，师母命鲜于老师指挥同学们反击……同学们衣甲不全，死伤惨重。我杀出后，先到渔阳城中送信，刘府君派李司马带兵去增援了。只是……我来时鲜卑狗在放火……烧山庄！”楚鹤从渔阳城中出来后，远远看到黍谷山的方向火光冲天，就知是鲜卑狗纵火行凶。
黍谷山庄对于楚鹤等孤儿少年来说，可不是一个住处那么简单，那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学堂，他们心中的圣地，是他们可以为之流血、付出一切的地方。说到山庄被毁，楚鹤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山庄被毁了……被毁了……老师！”
“楚鹤！”张胤平静地道，“记住，黍谷山不可能被毁！只要有你们在，黍谷山就在！”
楚鹤看着老师张胤坚毅的面容，重重地点头。是啊，有老师在，有同学们在，山庄就可以重建。黍谷山庄永远都在！
一时间，楚鹤觉得心中又有了力量。
“二位母亲、鲜于司马、崔大兄、挚儿他们可安全否？”张胤忍不住问道。
楚鹤缓缓摇摇头，道：“学生只知李司马已进山去支援，至于师祖母、师母和小师弟、两位老师，是否安然无恙……学生不知。”
“你好好休息吧！自今日起，你就留在辽西吧！”张胤让楚鹤躺下，解下腰间佩刀放在楚鹤手边，道，“楚鹤，取字闻天。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②。我相信你不会给黍谷山丢脸。”
楚鹤一怔，大喜，激动地道：“多谢老师赐字！”黍谷山的习俗，有了表字也就意味着可以走向天下了。
黍谷雨也为楚鹤高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祭雍、赵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如此，这些少年恐怕会为张胤上刀山蹈火海也在所不辞吧！
两位母亲、妻儿都不知是否安全，父母陵墓不知能否保全，张胤心中也是一片担忧。即使派兵前去救援显然也已是不及，只更增添烦忧。
从房中出来，正见尾敦领着一人小跑着过来。到了近前，张胤才看清尾敦身后的人竟然是岳牧。
岳牧，取字任之，半年前和十几名少年一起被张胤派到居莫悉身边，这个时候赶回来，肯定是有重要的消息传来。
岳牧恭敬跪倒行礼，道：“老师，鲜卑人要进攻辽西。”
张胤眉头一皱。楚鹤与岳牧一个说鲜卑人大举进攻幽州，一个说鲜卑人要攻辽西，看似类似，其实不然。在张胤看来这其中有敌人进攻侧重的问题。
身边众人都是辽西的核心人物，也无需回避，张胤便也不回议事厅，和祭雍、赵芳、徐隆、李权、单经、张飞、典韦等人随意站在院子中听岳牧说具体的军情。
据居莫悉、岳牧等人探查到的消息，檀石槐确实是要进攻辽西。那也就是说，鲜卑人大举进攻上谷、渔阳等郡是虚晃一剑，或者只是为了劫掠一番，而真正的目标是辽西。按道理也应该是这样，辽西年来屯田效果极好，阳乐、柳城的粮仓几乎都是满的，百姓也渐渐富裕。狼抓羊自然是要挑肥的。
居莫悉是个称职的情报人员，每次传递消息都在敌人行动之前，只是这一次，居莫悉被意外事情牵绊住，让岳牧回传消息本身就晚了些，兼之鲜卑人动作太过迅速，鲜卑王庭又离上谷、渔阳、代郡极近，自弹汗山③到辽西远逾千里，岳牧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赶在鲜卑人进攻渔阳之前将消息送到。对此，张胤也能体谅。
岳牧只说具体情报，却不提如何探取消息，更不提居莫悉和其他黍谷山少年的名字，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即使在场的人有人生了异心，也不会将居莫悉等人暴露出来。事实上，这消息是居莫悉从檀石槐身边的侍卫和部落大人中打探来的，应该不假。
张胤问身边的赵芳道：“威德，你以为鲜卑人的目标到底是哪里？是整个幽州，还是咱们辽西？”
赵芳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以为当是辽西。”
张胤道：“何以见得？”
“任之带来的情报可做参考，此其一；其二，鲜卑虽盛，却难以攻入中原，其冬春用兵，大多意在劫掠，当然要选富裕之地，我辽西正合其心；其三，熹平六年三路汉军败于鲜卑之后，檀石槐就再未亲自领兵出战过，任之说此番是檀石槐亲自领兵，那么他必要攻辽西。”赵芳言之凿凿，“无他，英雄更愿意与英雄交手。”
张胤听了微微一笑，不去深究赵芳话中是否有恭维的意思。他有自知之明，赵芳、程普等人多少对他有些了解，但是檀石槐肯定并不会太了解他，毕竟自己领兵的名声还不彰显，谈不上英雄惜英雄。在张胤看来，檀石槐若真的主攻目标是辽西，多半也是试探。
只是如今张胤在渔阳有太多的牵挂，不知该如何解决。静待消息太过被动，主动出击又没有方向，着实让人挠头。
徐隆向来能文能武，站出来道：“我亦以为长史应当防备鲜卑人的进犯。若鲜卑攻辽西，当有三条路线。一是自右北平与辽西之间的卢龙塞而入，此处有我们一千精兵驻守，严子度（严纲）正在此处，可使令支长募兵增援。卢龙塞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严子度在，当无忧矣。二是沿玄水谷道南下，直攻肥如，鲜卑人若走此路必经乌桓人的势力范围，长史可派使者联络乌桓丘力居，使其严密防范鲜卑人。想来丘力居也担心鲜卑人假道灭虢，当能应允。第三条路线才是鲜卑人最可能选择的，那就是绕过乌桓人，然后轻骑南下直扑柳城。”
徐隆不愧是军人世家子弟，脑中宛如有一张完整的幽州地形图，分析鲜卑人的进攻十分精妙。
赵芳接口道：“我辽西，东靠闾山，有辽东郡、辽东属国都尉部帮护，东部鲜卑若来，也只能绕过闾山。虽然如此，亦不可不防，子承可以派人通知公孙长史，请其屯兵闾山脚下，以为防范，同时命归化乌桓集结自卫。辽西西有右北平郡，虽然郡小地狭，但无终、徐无、俊靡等地皆有重兵。鲜卑人先攻破右北平再犯辽西的可能极微。”
张胤点头道：“走，去议事厅。”
一幅五尺见方的帛制地形图摊开在书案上，张胤看了良久，道：“鲜卑人的目标定然是柳城。檀石槐自称王以来，除非万不得已，喜以众凌寡、以强凌弱，以凌厉攻势碾压对手，这是他的本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会轻易改变。如今鲜卑势大，我们力弱，所以他必然会直突柳城，若让鲜卑人击破柳城，阳乐也难保住，辽西只能任其欺凌。”
祭雍、赵芳、徐隆等人也纷纷点头。
“既如此，请长史下令，该如何做？”赵芳肃手而立，看向张胤。赵芳是辽西司马，职责是负责具体军事指挥，他这么做是在表态，此战以长史张胤为主。
“好。”张胤当仁不让，道，“子常，城中有多少兵士？”
单经不假思索道：“三千，两千骑兵，一千步卒。”阳乐大营之兵平时都是他和严纲两人带领，自然心中有数。
“两千骑兵我带走，步卒留下，请子常和祭先生共守阳乐。军事上以子常为主，祭先生和刘德然还要兼顾后勤运输。”张胤对两人道，“阳乐就交给二位了。”
祭雍和单经点头称诺。祭雍更道：“请长史放心，我会募集青壮上城驻守，必使长史后顾无忧。”大事当前，众人皆以“长史”称呼张胤。
“命齐周为使，联络乌桓丘力居部。跟丘力居说，让他密切监视鲜卑人的动向，若是让鲜卑人从他的地界通过了，以后就不要跟辽西做生意了。还有，让丘力居出兵援助柳城……”
“命王门所部统管令支铁场、海阳煤矿，抽调范方部北上肥如，沿关塞驻守……”
“命韩义公所部新建辽西水营，弃船登岸，赴柳城支援……”
“请子衡（李权）前往闾山归化乌桓所部，使归化乌桓集结自卫，若有余力可派兵增援柳城……”
“请玄德持我手书，前往昌黎请伯珪援助辽西……”
“请子昌代我向幽州刺史部刘使君、护乌桓宗中郎说明鲜卑人之意图，请求支援……”
“打开兵库，征集骡马；释放囚徒，许其待罪立功；命城中游侠、恶少年到城门集合，不尊号令者——斩！”
“传令程德谋和子明即刻备战……”
“……”
一道道命令飞快地传达下去，辽西郡守府门外，令使持旗纵马奔赴各地。
最后，张胤对赵芳道：“请威德整备城中骑兵，明日一早，出发柳城。”
众人散去，张胤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厅外转悠了很久的窈儿和武脂虎钻了进来。
窈儿一进门便问：“阿兄，母亲和嫂子她们会不会有事？山庄真的被烧毁了吗？”
张胤也只能摇摇头，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窈儿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一个女孩子，对这种事的抵抗力总是不如男子。武脂虎紧紧搂着她，轻声安慰。
张胤走过来将两人拥进怀里，道：“放心吧，李乾已经带人去救援了，鲜于司马和崔大兄也是知兵之人，山庄中的少年堪堪能战，也许情况不会太坏。”
“真的？阿兄你莫要骗我。”窈儿泪眼摩挲，仰头问道。
“我已经派张鄂回去打探消息了。也给刘使君去了信求援，应该没事。只要母亲他们能及时躲进渔阳城，就无大碍。”张鄂之父张山近年来一直在黍谷山管理内宅事务，此次也不知能否平安，张鄂也几乎是飞着往回赶。
张胤心中更担心。这一世他最牵挂的人几乎都在黍谷山陷于危难却无法救援，他怎么能不担心？
为了转移窈儿的注意力，张胤道：“先祖君游公牧守渔阳八年，为国为民。我们这些后辈也需振奋精神，以先祖之志为志。你们虽是女子，却不让须眉。我有一事需要你们帮我。”
武脂虎诧异道：“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做的？”
张胤郑重道：“明日，我将带兵去柳城，城中只余一千步卒，守城也难。我已命祭先生募青壮上城墙守城，城中所有能战之兵也都有可能上战场，府寺、府库、粮仓等地的守卫都将因此不足。我想让你们募集壮妇成立女营以做守卫。”
“女营？”武脂虎和窈儿都是一怔。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自古战场上哪有女兵？古之妇好也是将男兵作战的。
“阿兄，我们也能带兵作战？”巨大的冲击让窈儿一时还有些迷茫。
窈儿和武脂虎两个眼中隐隐闪耀着的光芒，张胤知道这两个丫头也跃跃欲试，只是还限于习惯不敢有所表示。事实上，张胤很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他来自未来，早已经习惯“妇女能顶半边天”，自然不认为女人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守在家里。对于世俗礼法，张胤还是心有敬畏的，那不是轻易能够挑战的东西，但是社会要发展，就绝不能给女性“裹脚”。其实，汉代虽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是总体讲社会风气还是开放的，女人也是可以社交、承担很多工作的，只是从政和军事等方面是女人的禁区。张胤明白此事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时间一点一滴、潜移默化地去改变。借着辽西兵源不足，先将女营建起来，做些巡逻、守卫后宅的工作，让人们逐渐适应和习惯。
“为什么不能？我张家后人，即使女子亦能安国保民。敬姜戒子④，班昭续汉⑤，同为大德。班大家更亦曾参与朝政，我张家女子为何不能带兵？”张胤反问道。
看着窈儿和武脂虎两个错愕的表情，张胤笑了：“放心，短期之内，不会让你们上战场的，不过也不会轻松了……赵节和卞柔、卞秉姊弟也交给你们看顾了。”
经此事一缓，窈儿和武脂虎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张胤将两人劝走，然后命尾敦找来赵峻。
赵峻到辽西后一直担任张胤身边的侍卫，他投奔张胤是想建功立业，谁知在此却不由自主地与窈儿坠入爱河，近来与窈儿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当值的时间。他很担心张胤找他是让他与窈儿分开，进来时心中忐忑不安。
“坐吧！”张胤示意赵峻放松些，张开双臂让敖山帮忙穿上鱼鳞精甲。
赵峻肃手站着，等待张胤的吩咐。
“你跟我去柳城。”
“诺！”
“去准备吧！”
“……”
赵峻转身下去，一头雾水，不明白张胤找他来就说了一句去柳城是什么意思。可是张胤不说他也不好问，只能闷着。
当晚，赵节、卞秉也来要求跟随张胤去柳城，张胤当然不允。
第二日一早，张胤带着尾敦、敖山、张飞、典韦、鲜于银、赵峻，并十几名少年护卫自郡守府出发，到校场与赵芳所率领的两千骑兵汇合。
两千精骑已经全副武装做好准备，张胤到校场只高呼道：“鲜卑人犯我边境，我们杀敌去！”
“杀敌去……杀敌去……”两千人齐呼，声势极盛。
“出发！”张胤一声令下，两千余骑顺道出西城门，向柳城疾驰而去。
张胤到西城门时，发现街道两边已经聚集了数百游侠、恶少年和有志上战场的青壮。主簿徐隆正在组织人发放甲胄武器。
众人见张胤来，高呼：“悯农长史万岁！”就连昨日刚刚被释放出来的囚徒也大声跟着狂吼。
张胤有些愕然，没想到他在游侠、恶少年等人心中有如此高的威望。其实，这是他妄自菲薄了，对于游侠和混迹街头的少年们来说，张胤就是他们的榜样。这类人讲忠义和扶危济难，而张胤新婚当日北上辽西助战，可谓是拔刀相助之极致者，后又能收孤子赵节在身边教导亦是讲大义气，是最能体现“忠义、济难”这四个字的行为，因此被大为尊崇。
张胤勒了勒青兽的缰绳，让速度慢下来，对着聚集的游侠恶少年们摆手道：“汝等身有武艺，乃是强者。百姓谓汝等何？游侠！侠者何谓？侠者，铲强扶弱，扶危济难，忠义为民。如此，可立强于世，千里诵义。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此也！”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无论游侠、街头少年还是囚犯，此时都气血翻涌，胸中豪情万丈，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成为为国为民的“侠”。
“有胆量者，领兵器，杀敌去！”
“杀敌去……杀敌去……”一时群情激昂，游侠和囚犯们乱纷纷围住发放兵器的吏员。
张胤解下腰间佩刀递给赵峻道：“赵子山，从现在起，你暂代假侯职，这些人交给你。给你两天时间整备，后天这个时候出发赶赴柳城……”
说完张胤也不管一脸错愕表情的赵峻，带人打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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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今北京市密云区古北口。
注②：语出《诗经·小雅·鸿雁之什》。
注③：今内蒙古大青山，为阴山山脉的主要段落，在今山西阳高北三百余里。
注④：敬姜，是春秋时鲁国大夫公父文伯之母。姜，是女子的意思，敬姜是尊称。我国最早的一部国别史著作《国语》中记载了敬姜训子的一段长论，主旨是敬姜希望做高官的儿子忠于职守，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一定要谨记勤俭节约，不要贪图安逸。这段文字后人称其为敬姜《论劳逸》，敬姜的这种美德一直被后世儒者所尊崇。
注⑤：班昭，字惠班，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东汉史学家班彪之女、班固之妹，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女史学家、文学家，续著其兄未完成的《汉书》，当时汉和帝的后宫妃嫔都尊其为师。邓太后临朝后，曾参与政事，号为“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