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晏汐恋爱七年，他终于答应和我领证。
他说等过了年就给我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让我做世界上最让人羡慕的新娘。
然而在除夕夜当晚，他仅仅因为一条消息，就丢下了我匆匆离开。
我冒着雪追上他，他只说：“小婉，工作突然出了点问题，年夜饭你自己先吃吧。”
他的谎言真的很随意，让人一听就能辨认真假。
可我没去戳穿他。
毕竟我已经，命不久矣了。
1
砰地一声门响，我匆忙冲出厨房。
却只看到了晏汐匆匆离开的背影。
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冒着雪追出去，就只听到他说：“小婉，我工作突然出了点问题，年夜饭你自己吃吧。”
除夕夜，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刚刚领证的新婚丈夫，却抛下我离开了。
“小婉，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打扰到你的人生了？”
在看到林淑琪发来的消息之后，我才知道晏汐的谎言是多么可笑而拙劣。
我像个雕像一样站在门口，给晏汐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
但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我知道，晏汐去找林淑琪了。
那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人。
只因为林淑琪的一条短信，他就能二话不说抛下我就离开。
他明知我介意，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可明明在今天早上，他还深情地抱着我，承诺过年之后会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
我甚至都开始期待要挑选怎样的婚纱。
我一个人执拗地等到了深夜。
桌上的饭菜凉了又热，直到窗外乍然响起绚烂的烟花，我对面的位置，还是空荡荡的。
这时，妈妈突然打来了电话，劈头盖脸对我就是一顿骂：“郑思婉，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淑琪才满意啊？”
“淑琪不就是在咱家过个年吗？你至于连家都不回吗？要不是晏汐赶回来，淑琪就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吗？！”
在妈妈持续的咒骂声中，我才明白。
林淑琪因为抑郁症，差点跳楼自杀了。
我捂着自己突然抽痛的胃，虚声回道：“晏汐不是去找她了吗？她自杀关我什么事，难不成还要我替她去死吗？”
“再说了，你们口中的家，根本就不属于我。”
林淑琪是邻居家的孩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却比我更讨爸妈喜欢。
从小到大，我的房间，我的玩具，还有父母对我的爱，都是属于她的。
相比她，我更像是从外面捡来的。
只因为我没有她来得优秀漂亮。
在林淑琪十八岁成年礼那天，她父母意外去世了。
爸妈心疼不已，直接把人带到了家里住。
从此，林淑琪成了我的“妹妹”，爸妈的偏心也更有了正当理由。
就像现在，我的新婚丈夫都为了她丢下我跑了，而我只是埋怨了这么一句，爸爸就接过话头对我破口大骂。
“郑思婉！淑琪可是你的妹妹！她得了抑郁症都差点死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我们养你这么大，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来！”
“亏淑琪还一直念叨着你，你好意思吗你？大过年的也不说回家，晏汐都比你有孝心！”
即便早已习惯了这种咒骂，我依旧被气得浑身颤抖。
我挂断电话，手机屏幕上倒映着自己因痛苦和愤怒交织的狰狞面容。
那模样，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倒胃口。
2
晏汐回来的时候，我正狼狈地倒在地上。
饭菜碗碟摔了一地，我也被盘子碎片划破了手心，血流不止。
我白着脸，剧烈的疼痛让我连看晏汐一眼都觉得费劲。
从我十八岁打工给自己挣学费时，我的胃就坏了。
最开始只是胀气、反酸，胃不舒服。
到现在，已经开始出血了。
晏汐急了，赶忙把我抱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不会赶紧站起来吗？”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晏汐被我盯得心虚。
他把我放在沙发上，给我包扎伤口。
我伸手试图把他推开，却又被紧紧抱住。
他力气很大，勒得我胃更痛了。
“小婉，抱歉！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事情太突然了，我把淑琪送去医院后就立刻赶回来了。”
“你相信我，我只爱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眼神真挚，如果我没收到林淑琪的短信，我肯定就会这么轻信了他的话。
我问他真的吗，那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晏汐支吾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自嘲一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
“和白月光在一起过除夕的滋味很不错吧？晏汐，你的谎言真的好拙劣。”
晏汐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不对，但淑琪可是你妹妹，她都给我留遗言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我不和你说就是怕你这样，你相信我好吗？”
晏汐极力为自己辩解着，我却觉得好笑。
没有任何再争辩的心思，我和他说：“晏汐，我们离婚吧。”
我太累了，也太痛了，真的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纠缠了。
但晏汐拒绝了我。
“你想都别想！”
他瞬间沉了脸，双手扣着我的肩膀：“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我们恋爱七年还比不上一个除夕夜吗？你知不知道‘离婚’这个字眼有多伤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再说一遍，我和淑琪什么都没有，郑思婉，大过年的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3
晏汐逃避离婚的话题，躲进了书房。
我蜷缩在沙发上，一点睡意也无，双目空洞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其实，我该认清现实的。
和林淑琪相比，我从来都是败者。
林淑琪来到我家的时候已经成年了。
可当爸妈得知林淑琪有出国留学的想法时，竟毫不犹豫地挪用了我的大学学费。
哪怕他们知道林淑琪手上还有她父母留给她的巨额遗产。
可笑当我这个亲生女儿提出反对时，妈妈却眉头一皱，告诫我说：“小婉，你要懂事。”
“淑琪现在是你妹妹，你就该让着她一点。更何况她已经这么可怜了，要是在我们家还要受委屈，那就说不过去了。”
“小婉，你也理解一下爸妈的苦心好吗？”
我理解他们，那谁又能帮帮我呢？
林淑琪心安理得地拿着本属于我的钱出国留学。
而我为了攒够学费，却不得不拼了命地兼职挣钱。
从白天到黑夜，我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总是草草对付一口，一天就过去了。
我的身体也是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垮了。
遇到晏汐的时候，他已经和林淑琪分手了。
但我当时并不知道他的初恋是谁，只知道在他的心里始终还留着她的位置。
直到我过年带晏汐回家见父母时，碰见了林淑琪放假回来。
爸妈只顾拉着她嘘寒问暖，还一直要她留下过年。
他们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直到我提出去厨房帮忙时，妈妈才注意到我。
“你这孩子也是的，平常也不说回来，一回来就带个男人。”
“你也学学人家淑琪，一心就扑在她的舞蹈上。你再看看你，专业还是什么酒店管理，一听就不大靠谱，你说你怎么就……”
“唉，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你从小到大都没淑琪优秀，我这个当妈的也习惯了。”
她数落完，转头又拉着林淑琪说话。
我麻木地听着，看着，转眼又看见了坐在沙发上面色异样的晏汐。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紧张。
后来我才知道，晏汐的异常，都是因为林淑琪。
4
我知道晏汐的初恋就是林淑琪，还是林淑琪亲口和我说的。
那天吃完饭后，林淑琪热情地凑在我身边说了好多的话。
甚至还邀请我一起去遛狗。
熟悉的路边，到处都是我们幼时玩耍的记忆。
那时我俩还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谁会想到现在会成这个样子呢？
林淑琪这时也忽然感慨：“小婉姐，我们才一年多不见，你就恋爱了，真好啊。”
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就“嗯”了一声。
谁知她又突然换了语气：“我知道，小婉姐其实你一直很恨我，恨我抢了你的爸妈。”
她死死盯着我，一脸笃定。
“可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该因为我是晏汐初恋，就苦心积虑和他在一起吧。这样恶心我有意思吗？”
我惊愕转头，却见林淑琪猛然落泪，满目悲伤。
夕阳将我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淑琪强迫我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听她讲述她和晏汐那些甜蜜恩爱的过往。
她说晏汐会亲手给她做她最喜欢的饭菜，会花光几个月的工资给她买奢侈品。
她还说晏汐曾因为一个大冒险，为她淋了一个晚上的大雨。
种种甜蜜，都是晏汐不曾给过我的。
林淑琪说着说着，就哭得更厉害了。
最后她握着我的手，一脸的郑重其事：
“事到如今，我好像也不能怪你什么了，我只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晏汐，好吗？”
5
林淑琪丢下这个重磅炸弹就又出国了。
我直接把她的话原封不动说给了晏汐。
那天，我清楚地记得，晏汐先是愣了好久，然后才抱着我信誓旦旦地保证。
“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管她怎么说，我现在我最爱的人是你。”
“小婉，你可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话直接一棒子打死我啊。”
他煞有介事的模样，让我相信了他的说辞。
之后林淑琪也的确没再出现过。
我和晏汐的感情也十分稳定，长跑七年，他终于答应要娶我了。
却不想就在我们领证后不久，林淑琪回来了。
她没有成为令爸妈骄傲的舞蹈家，反而还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她的身上遍布自虐留下的疤痕，尤其是手腕上狰狞的伤口，简直不忍直视。
爸妈心疼不已，将林淑琪接到身边亲自照顾。
因为她，妈妈还一夜之间添了银丝。
我看到晏汐眼中难掩的心疼，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天真，竟然会相信晏汐最爱的人是我。
我质问他，他却冲我发了火。
“淑琪都已经够惨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难道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我极力逃避这个话题，骗自己这只是暂时的。
可很快，我编织的幻梦就被打破了。
晏汐去了外地出差，买了许多礼物回来，直奔我爸妈家，说是给他们的孝敬。
还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将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了林淑琪。
“这些礼物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看看喜欢吗？”
在林淑琪诧异的目光下，晏汐又亲手将一条红绳戴在了林淑琪手上。
“出差的时候路过一家寺庙，听当地人说那里许愿很灵验，有了这个，相信你的病很快就好了。”
晏汐的语调温柔至极，让我一时分不清到底我和林淑琪到底谁才是他的恋人。
离开那个家后，路上我闷闷不乐。
晏汐却突然从背后圈住我，然后紧接着，一个冰凉的东西戴到了我的脖子上。
他的下巴靠在我的脖子上，低声开始撒娇。
“就没见过你这么能吃醋的，送给你爸妈还有淑琪的东西都是我在机场随便买的，但是这条项链可是我专门给你定制的。”
“你看，上面有你的名字缩写呢。”
“别生气了好吗？今年我哪也不去了，陪你好好过个除夕。”
我侧过头，视线与晏汐相撞。
那一瞬间，我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想，晏汐还是爱我的。
但很可惜，这份爱的保质期太短了。
6
晏汐不知道的是，他在除夕夜回家之前，我意外发现了一家珠宝店。
店里售卖的项链不仅款式和我的一样，就连吊坠背后也都刻着ZSW三个字母。
店员和我说，那是他们珠宝店的品牌，不是什么定制。
我仓皇跑回家，直到翻出了那条项链的发票，才彻底死心。
晏汐一定很得意吧。
他给所有人都精心准备了礼物却忘了我。
匆忙之间随便买了一条项链，上面还恰巧有我的名字缩写。
我感动得痛哭流涕时，他心里也早就乐死了吧？
我笑自己愚蠢。
明明晏汐已经满眼都是林淑琪了，自己却舍不得对方施舍的那一点温暖。
热泪浸湿了沙发，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才发现晏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边。
他捧着我的脸，吻得很凶，双手还不停在我身上点火。
多少次了，只要我生气，晏汐就是这样“哄”我。
他的气息将我重重包裹，我却觉得一阵恶心，胃里也开始翻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趴在马桶边差点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良久，我将混着血水的呕吐物冲了下去，转身就看到了晏汐黑沉沉的一张脸。
“郑思婉，你非要和我闹是不是？我都和你解释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现在连碰一下你都不行了？你心眼就真的比针还小？”
几连问下来，一切全成了我的过错。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靠在洗手台上，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离婚吧，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了。”
“绝对不可能！做你的梦去吧！”
晏汐一拳砸碎了镜子，愤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