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两百三十里,泰山军做到了。
这几年,汉军行军速度和距离的记录,被定边军不断刷新。先是陷阵的南调急速,后有张合的龙骧军突进,再到泰山军。
不但要快,还需保持战力,定边军的后勤保障,功不可没。
当泰山军到达琅琊,武安国率军出迎,最令他惊讶的就是泰山军的那些大车。车轮与底板之间,有一种黑色的铁圈,不断伸缩。
“这是……”武安国想了想,眼中一亮,那能更好的抗拒颠簸。
且车轮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不知名物质,他不知道叫什么。可看那些大车经过不平之地时,却是又稳又快。
三百六十辆大车,每车可装载士卒十二人,泰山军八千士卒,可以一半乘车,一半步行行军,每个人的体力都能得到恢复。
加上有两军的工兵营为之开道,泰山军有此速度,臧霸丝毫不惊讶,心中只有骄傲。军师告诉他,此车全军只有一千辆。
今年刚刚产出,配上了全新的“轮胎”,可以应对所有地形。
泰山军此次行军,在郭嘉和庞统眼中,也是对新装备的检验。实际证明,效果极佳,很多崎岖的小路,泰山军如履平地。
“武安将军,此不足道哉,一切皆靠我军这些大车。看上去是一日两百三十里,但实际行军速度,还不如陷阵龙骧。”
面对武安国的夸赞,臧霸可不是谦虚,目下的泰山军,比之往日强了十倍不止。可看过陷阵龙骧,宣高当然能找到差距。
“臧将军,目下黄忠将军率军进逼东海,但黄将军麾下只有三千白马义从,另外的两千骑军,与之战力相去甚远……”
当年联军讨董,武安国就经常向叶欢请教武艺和兵法,叶郎是出乎意料的知无不言。其后徐州,冀州,两军有过多次合作。
因此稍稍的寒暄之后,他便入了主题,那是定边军的风格。
臧霸显然对此很是欣然,当即道:“武安将军,我家将军经常提起将军之名,将军久驻北海,目下之战,我军当如何策应?”
“不敢不敢,国对将军,亦是高山仰止。”武安国一笑,复正色道:“在下浅见,黄将军得报之后,必有所动……”
“泰山军稍作休整之后,可以先行跟上,等候黄将军将令。国也想随之而上,但白马北海,差距颇大,恐有战阵不合。”
“武安将军不必客气,军师有言,将军在,北海当可稳固。既然如此,那霸便立刻引军出发,早的一刻便是一刻。”
“马上出发?”武安国的眉头微微一皱:“臧将军,四天九百里,泰山军不用休整?此刻既要求速,也要战力完整。”
臧霸颔首:“将军之言有理,泰山军来之能战,将军放心便是。”
“好,那便事不宜迟,军中所需,宣高你详细交代,国当用最快的速度,给你送过去。”武安国闻言不再犹豫,立刻道。
“军需之处,我军也带了不少,暂时齐备,不过步骑配合之间,弓弩尤为重要,还请将军尽力为我调拨。”臧霸也不客气。
二人一番计议,前者叫来军需官与武安国沟通,自己则亲自引军出发。泰山军士卒轮换登上大车,整个军列再度起行。
一边是行走如飞,一边是鼾声不断,车上车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行军的士卒,却丝毫不受同袍的影响。
臧霸坐在指挥车上,行在队伍的前端,眼前的道路,可不比并州。经常会有坑坑洼洼,崎岖难行,指挥车却很少颠簸。
主公说过,要为领军大将,创造最好的思考环境,的确说到做到。
眼光不离地图,耳朵竖的高高,臧霸随时在留意前方的情况。不用武安国说,他也知道,黄将军一定会有军情交代。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思路,相反,对于战局,他必须有深入的思考。不管实行与否,亦要交给主将作为思考。
“庞军师言及,东海之处,世家寒门,民心皆向主公,尤其是王家。王基是个好大喜功之人,用兵之处,需加以考量。”
“黄将军率军出击,是为了策应广陵之处,徐州刘备狼子野心,敢对我同袍动手,决不能坐视,那黄将军会如何为之……”
一阵思考之后,臧霸抬起头来,眼神似有所得。就在此时,前方有马蹄声响起,臧霸当即起身,按时间,该是回报了。
果不其然,等他掀帘出车,已有两骑到了面前。其中之一,是泰山军侦察营的队长,另一个便是白马军的同袍了。
“白马军侦察营,军候胡亮,见过臧将军,黄将军军令。”后者上前军礼相见,便从身上的竹筒中取出信件交给臧霸。
接着,他便纵马随在指挥车左右,等待将军的指令,迅速回报。
打开信件,臧霸看了内容,顿时眉头一扬,随之微微颔首!想了想,他对车边的亲兵言道:“速去请马校尉前来。”
说完又看向胡亮:“胡军候,速速回报黄忠将军,臧霸领命,定会按将军之命,与两日之内,到达所有位置……”
“至于青阳之处,一天之内,霸必定会将之拿下,以立我军军威。四个时辰,霸会将泰山军交给副统领,亲来与将军一会。”
“诺,卑职马上回报。”胡亮再施一礼,飞马而去。
马校尉前来,与胡亮走了个对面,看见对方的装束,他心中一喜。纵马到了臧霸的车前,拱手之后,眼神中期待十足。
“马校尉,黄忠将军军令,令我泰山军在两天之内拿下青阳,攻势一起,不可放掉敌军一兵一卒,要将声势做足。”
“诺!”马校尉眼中闪过兴奋,立刻接道。
“别急着诺,此次我军行军千余里,虽有大车之助,但士卒体力亦消耗不小,黄将军得军令不可违背,霸说了,一天!”
“攻击之时,定要考虑周全,此乃我泰山军第一次独立攻击敌军县城,能不能与其余主力相提并论,就看你了。”
“将军放心,属下不多言,一日之内,下青阳,不放走一个。”
臧霸见状微微颔首,再道:“还有一点,东海之处,只要与王家相关,定要让之三分,对其族中要人,亦要持礼!”
“哎,也就是要客气,让人家心里舒服,你怎么对本将军,就怎么对人家。”看见校尉眼中的疑惑,臧霸一叹气道。
“诺,怎么对将军,怎么对王家人,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快去,我要去见过黄将军,等你的捷报。”
马校尉不再说话,调转马头而去,随即就见前队的大车上,鼾声停止,士卒们整理装备,到路旁列队,很快出发。
整个过程,泰山军的行军队列,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臧霸自己,则带上卫队,快马而行,直奔黄忠眼下所在。
与黄将军见上一面,在战前是十分重要的,将领之间,亦要有充分的沟通。尤其此战,他们处在最前端,话必须说透。
黄忠在信中没有明言,是怕臧霸遇到什么突发的情况,军情最重是不改的原则。至于军中暂时脱离主将,他不会担心。
就似白马军没有自己和严纲,就算少了副统领,剩下的校尉们也会立刻分出主次,即使战力稍有损失,也不失为强军。
臧霸当然深明此理,当黄忠让他强攻青阳的那一刻,他对自己与白马军的配合更有信心了。之前的思考,他的选点,也是青阳。
这里有徐州军两千士卒驻扎,多半是刘备的亲军,县中世家,亦偏向之。且与东海王家,属于对立面,恰好用之开刀。
青阳是个县城,军情之中,连城墙都没有几段,两千敌军,臧霸让马校尉率领三千士卒而去,已经是足够的看重敌军了。
至于沿途的危险,不是没有可能,黄忠的白马军最善侦查,他比自己提前走了一天,肯定会重视,但兵家之事,难以尽言。
“徐州引军攻广陵,我军白耳丹阳两军在此,刘备不调集重兵,定难奏效。与之相比,忠与臧将军,便受伏击,亦非坏事。”
对黄忠之言,臧霸是认可的,一旦发动攻击,就要猛,要快,要舍弃一些求稳的地方。伏击白马泰山?广陵压力势必减轻。
一旦你的着眼点是全局,一城一地的得失,就会被看淡。冒上一定的风险,得到声势与速度的提升,只看主将怎么选。
黄忠的选择是不惜风险,臧霸也是。马校尉在得到军令之后,率军衔枚疾进,不到三个时辰,已然兵临青阳城下。
路上,前哨斥候的作战,至少有十三次。速度快,愿意冒上一定的风险,不代表泰山军的进军会不够谨慎,相反,面面俱到。
侦察营的前进路线,是根据多年的经验和微尘清风最新的情报设置而出,哪里会有敌军的暗哨,哪里是适合伏击之所?
步军伏击如何应对,骑军又该如何,马校尉心头清清楚楚,不过他的妥善准备,一切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