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渠先见到的并不是不得不见的段明月,而是孟观澜。
乔渠有种再见已经相隔来生的感觉,这半年她终于放了下去,也终将曾经的孟观澜当成了过去,眼前这个替身也成了陌生人。她明白当初去找他是冲动了,但那更像是一种告别式,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她所知道的她认识的,跟那么世界重合的只有孟观澜还没有碰面。这些也像是她的一个结,一个轮回,只有结束了,打开了,她才能走向新生。
不论是回去,还是呆着这里,她都能坦然的活下去。
所有孟观澜约见她时,她也没多想,毕竟他提到了段明月的病情,她更找不到理由去拒绝。然而乔渠见到孟观澜后还没有说话便开始后悔起了,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熟悉,那个笑,就像是曾经那个孟观澜。
她感觉自己可能有些神经衰弱了,这层层诡异让她觉得之前下定决定好好开始新生活的念头像是一场空话,那个推手不但推着她重新回到这个怪圈,而且还是更深的套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他点的是一本柠檬蜂蜜玫瑰茶,这是他的喜欢,总是会要求店员加两三朵玫瑰。她有些心惊肉跳,可依旧控制了想逃跑的念头,总是要翻篇的,总是要结束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你回来了。”
乔渠更是心惊肉跳,孟观澜有个小习惯,“h”与“w”不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上次见面他是否有这个习惯。“孟医生,你说有事情要告诉我?”
她决定开门见山,说完就走。
这是侍者给端了一杯饮料上来,“你喜欢的金桔汁。”
卧槽,乔渠倒抽了一口冷气,真究竟是什么鬼?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小心谨慎的试探,“你是谁?”
孟观澜爽朗的笑了两声,那种诡异的感觉这才消失了。“上次听了乔小姐的故事,这段时间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回味,觉得甚是有趣。”
虽然他面上带着笑,她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她呵呵假笑,“不过是一个故事罢了,孟医生不是要跟我说段明月的病情吗?”
“嗯,那是他的隐私,我想并不方便跟你说。”
乔渠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去他娘的孟观澜,联想到刚刚的古怪,“那孟医生今天是兴师问罪来了?”
“你喜欢孟观澜吗?”他忽然开口道。他已经梦了许多次,那个孟观澜与乔渠的故事,一遍又一遍的,他为自己感到难过,十年,即便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却得来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结果,尤其是她答应了结婚,他这个局外人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她可对他可没什么感情,偏偏那个傻子还稀里糊涂的乐的分不清东西。
现在可好了,她到这里来了。
乔渠的事情有一点难查,段乔两家将事情瞒的特别好,但是谁让他接触到了段明月呢,总是能挖出许多被藏住的秘密。
越听越是心惊,他怎么会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可他不能否认这是真实的存在,就如同他那个怎么也说不清缘由的梦。
“我可不喜欢你。”乔渠哼哼,心里越发肯定他也是知晓了那个空间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存心试探,“你有家有口,我呢,怎么会因为一个梦里的故事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
她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愤怒,她可是一个三观极正的人。
“那么他一定很伤心。”孟观澜故作哀伤的叹了口气,见她仍不上当,又说道,“不过他也没有伤心的时候,他已经欢天喜地的结婚了,跟你。”
“什么?”乔渠这回真的是惊讶了,手指颤抖抖的指着他,“你在胡说什么呢?”
“乔小姐,还是不要装了。”孟观澜也懒的跟她兜圈子了,“你的来历我已经知道了,我呢,今天特是请乔小姐为我解惑来着。”
乔渠抓起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眼睛却不停的正大光明的瞟着对面故意作态的人,“服务员,再给我来一柄金桔水,冰的,加双份金桔。”
“你还是喜欢吃酸的。”孟观澜见她如此,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至少对孟观澜还是有点上心的,“自上次见到你之后,我就不停的梦到我和你,别误会,是另外一个世界级的我和你。”
他皱了皱眉头,“这样说感觉也不大好,就用A君代替吧。”
“你说。”乔渠奇怪又好奇,这个人竟然梦到了那个时间,且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当个故事听听罢了。再说了,她可没什么值得他欺骗的。
孟观澜正了正身子,开始回忆起自己的梦来,“我的第一个梦是从你进疗养院开始……”
乔渠若不是之前遇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若不是他一开始就表明了这是他的梦,若不是他表明那些与A君相似的东西都是来自于那些梦,她真的要感动的流眼泪,她还以为是A君从那个空间追了过来。
她又猛然灌了几大口金桔汁,又酸又冰,令她皱紧五官打了个冷战,这才将那些毛骨悚然的冷迅速的压了下去,真的是……
她非常的庆幸这个不是A君,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了。她心不在焉的恩恩两声,“也好,他算是求仁得仁了。”
“是啊,我看他,现在应该是很幸福的。”孟观澜点头的同时还是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她似乎一丁点也不难过呢。
“不过。”乔渠压根没打算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说,他还是跟我结婚了?”
他笑着点头,“是的,一直到昨天,我一直梦到他跟你走进了婚礼现场。”
乔渠咕哝一句,“怎么又冒出了一个我?这不应该啊。难道他们都没有发现我失踪吗?”
“并没有。”孟观澜对答如流,“你只是晕倒在院子里。”
“哪个院子?”乔渠脸色特别难看,特么他不是指梦到了A君吗,怎么又梦到了院子呢。
“应该是段家的院子,在那棵大树下面。你弟弟亲自把你拖回去的,你妈还给你煮了解酒汤,放了半瓶醋。”
乔渠再也掩饰不住的瞪大了嘴巴,特么这个都知道。乔渠已经毫无防备的接受了孟观澜所有的告知,她本想问问A君、大家是否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仔细一想又觉得还是问了也无意义,有人代替她总比发现自己不会了要很多。
A君跟另外一个自己结婚,她想,应该是没有看出的,既如此,那么她只能祈祷那个自己要伪装好一些,能够骗他们一辈子。
“我只梦到了婚礼的开场,至于有没有结婚,我还不清楚。”孟观澜手指在桌上敲了又敲,“如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这算什么消息。”乔渠翻了翻眼睛。
“那你想知道吗?”孟观澜失笑。
乔渠抖了抖脸颊,“你不是一只没有梦到吗?”
他喝了口水,“这个味道有些奇怪。”
“我就说这样子很奇怪。”乔渠冲动出来反应过来,挥了挥手,“哎,孟医生找我不是只为了找我说这些个梦吧?”
“你当时不就是找我说这个梦吗?”他反问,见她又开始皱眉头豁然一笑,“我的确是有事相求。”
“你这也算是求人的态度?”装神弄鬼,威逼利诱,引鳖入瓮,这招式玩的一套一套的。
“那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就算是……”他又抛出一个不讨喜的说法,“就当是你玩弄A君感情的代价。”
“what?”乔渠真的是怀疑自己耳朵出来问题,“我玩弄他?你是哪只眼睛看到的。”
“我两只眼睛都看了。你也别否认。你可是自诩汉子,大老爷子就要敢作敢当。”
“你今天是为他出气来了。”她哼哼,“不过,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亏全了他。可我不欠你。”
他摇头,“可若不是非得告诉我那个梦,我也不会梦到这些事情。现在这个对我,对我的家庭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困惑。你得为此负责。别说不是你的愿意。你从另外一个空间来,虽然匪夷所思,不过我要是不小心透露给某些研究所,死去的乔渠的事情还是能被扒出来的,而你,也许会被关在研究所了。”
“你的确不是他。”乔渠最恨人威胁了,孟观澜在她的怒视下甚至轻松的双手一摊,真的是报应,谁叫他欠A君呢。“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样,我只想恢复当我正常的生活。”
“所以你应该告诉我,段明月到底有什么事情?”她大咧咧的往桌子上一趴。“你要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段明月而起,要想拨乱反正,还是得从他身上下手。”
“所以我几番建议段夫人请你回来。”
“什么意思?”乔渠不明白这个事情连孟观澜都插了一手。她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尽心尽力救治。
“你不要怀疑我的医德。”孟观澜自然看出她那个蔑视的眼神里包含着些什么东西,“坦白来说,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压根对他进行不了深度催眠。”
“不应该。”乔渠在医院又看过孟观澜的简历,在催眠上成功斐然。“你知道,段明月不是个聪明的人。”
“可就是那个你觉得蠢笨的段明月,依然有个强大的内心。”
“我为什么觉得那么好笑呢。”她再次傻笑,其实心里也明白,段明月就是个蠢笨的怪胎,固执的可怕,既然因为一个传说花费十年阳寿来做这种诡异的事情。
她不知道段明月当时是赌气,还是……她瞄了一眼眼前的镇定的孟观澜,难道他也做了同样的梦,所以才信心十足的做了这件事。
“所以,还是要拜托你,弄清楚这个事情。”孟观难得诚恳的对她点了点头。“你才是他心中最深的妄念。你,导致了这一切错乱的开始。所以,你有义务去纠正这个错误。”
错误啊。乔渠头疼的咬起了吸管,她真心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了,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