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被带到地下车库后,并没有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反而是将她们分别关起来监视。
沈宁航和卓萌萌一个房间,卓明朗和沈宁烟被关在一起。
沈宁航质疑这样的安排,被邢理以避免她们亲人之间,相互掩盖病情为由冷漠地拒绝。
沈宁烟安抚弟弟的情绪,让他以大局为重,忍五天就可以重获自由。
卓萌萌因为沈宁航的反对,脸又冷了几分,独自先走进隔离房,气呼呼地说:“你要是不想跟我被关在一起,就自己去找个房间吧。”
沈宁航没想到卓萌萌真的生气了,急忙走过去开解,直到说服她和自己被关在一起。
这是沈宁烟第二次被关隔离室,心情相似中又有很多不同。
第一次被关,因为营救卓萌萌成功,她的心情庆幸和开心多一些。这一次被关,虽然她也营救了卓明朗成功,心情却并没有太多的欣喜。
高云天和欧阳佳的死,让她的心情沉重又悲伤。
如果说第一次等待三天,让她觉得有些煎熬,那么这一次被隔离五天,却让她觉得似乎并不太够。
她现在急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整理,消化自己所经历的事情。
她的脑子里太乱了。
从口袋里拿出那条项链和羊皮本,纠结要不要打开来看。
这是高云天的遗物,他的兄弟交给她保管,这里面是否会藏有她一直疑惑寻找却不知道的答案?
“别看。”
就在沈宁烟准备打开羊皮本去看看时,卓明朗一把将东西拿了过去。
“为什么不看?”
“因为我不想你再因为高云天的事情而伤心难过。”卓明朗进一步解释,“万一这羊皮本里记录的内容,是与你之前想象和知道的截然不同的真相,你会怎么看待高云天?还会觉得他是因为你而死,还会因此而对他心怀愧疚,还会只记得他对你的好,而遗忘他对你的伤害吗?”
沈宁烟被问住了。
“你们之间已经过去,何必要再去探究其他,而破坏了现在他在你心里留下的最后的美好而深刻的印象?”卓明朗继续说:“这东西如果高云天希望你看到,他肯定在自己出事前就亲手交给你,但现在是他的兄弟把它交给你,并不是他本人的意愿。所以,不要看。”
沈宁烟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思量着卓明朗的话。
如果怀念是高云天留给她最后的礼物,那么现在的她还要不要去探究高云天不想被她知道的另一面呢?
沈宁烟抚摸着手中的项链,发现这个椭圆形的项链侧面是一个精致的密码锁。
沈宁烟先试了试卓明朗的生日的后3位,不对,又试了试卓明朗的身高,体重,三围以及宿舍编号,学籍号,手机号等等数字,统统不对。最后她忐忑地试了试自己的生日,还是不对。
沮丧的她只能安静地放下项链。
“这些东西就像潘多拉魔盒,打开后就会释放出人世间的所有邪恶——贪婪、虚无、诽谤、嫉妒、痛苦等等,所以,把它也交给我吧。”卓明朗此刻阻止沈宁烟,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关于高云天的真相,她已经在失去他的时候经历了太多痛苦,他不能让她再经历更多。
“可是当魔盒被关上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了希望啊……”
沈宁烟输入了317……啪一声,项链竟然打开了?密码竟然是317?
3月17日是他向她告白,她同意当他女朋友的日子,他竟然用这个当密码。
啪地一声,手中的项链打开来,里面是一枚红色的欧泊裸石戒面。
这个东西沈宁烟太熟悉了,她和他有次在逛文化街的时候看到,她当时很喜欢,可惜没钱,看了看就放下。
没想到高云天将他放在项链里。
是要送给她吗?
沈宁烟忽然下定决心地看向卓明朗,“给我吧,我已经想好了。不管他在本子里写了什么秘密,我都不会再伤心难过,因为所有的这些好的,坏的,都是他的一部分,我会接纳他的全部,让他变得更完整。”
这个时候,卓明朗好像冲动地将那个本子撕掉,但这样做会让沈宁烟起疑心,会怀疑他知道关于高云天的秘密,那时候她一定不会原谅他,说不定会更恨他。
所以,他只能将本子交出去。
“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再哭。”卓明朗对沈宁烟要求。
她点点头,将本子拿过去放在膝盖上,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将本子打开来。
这是高云天在博大被封锁后写的日记,上面记录了他在封锁区内每一天的经历,心情,以及对一个人的思念。
心因这些文字再次紧缩的痛起来,眼泪噙在眼眶里,她忍着不让流出来。
沈宁烟一页一页地往下翻,一行一字地看……直到在日记本的中间看到三页纸。
“这是什么?”沈宁烟将三页纸打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列满了名字,而且有的名字还分别用圆圈,黑三角,方框做出不同的标记。
“给我看看。”卓明朗将纸拿过来。
果然是这个。
卓明朗手里也有一个本子,上面是高云天研究的有关感染者发病期长短的人名单和病情记录,高云天自己手里有个原版,抄录了一本给卓明朗,让他带出去给研究人员。
“看不出来有什么秘密。”卓明朗将纸又还给沈宁烟,他不能说出其中的秘密,以免沈宁烟怀疑。
“这上面有丁璐瑶,赵斌,周兰兴的名字……”沈宁烟逐个看,忽然惊呼:“沈宁航?怎么会有宁杭的名字?”
“你说什么?”卓明朗又把纸拿过来,他从高云天手里拿到本子后,还没有去仔细看内容,“怎么会有宁航的名字?”
他以为高云天给他的人名单上,都是被感染者,可宁航没有感染啊?
带着这样的疑惑,卓明朗又仔细研究了下,发现名单上还有不少是他认识的幸存者。
这些幸存者的名字旁边都标注了一个问号。
问号代表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幸存者的名字在这个名单里?
“云天他究竟为什么要列这个名字呢?这上面的很多人,他未必都认识。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喜好交际的人,名单上的人有男有女,有高年级,也有低年级,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完全看不出其中有什么联系啊?”沈宁烟也非常不解。
“也许,他只是列下来做个人员统计的作用。看看灾难发生后,封锁区内有多少感染者和幸存者吧。”
“那为什么没有你,我还有萌萌的名字呢?”
“这……”卓明朗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了,“那就或许只是随便写写而已。”
“不,这三张纸一定有作用,不然他不会把它们放在日记本里夹着,而且从纸张的折旧程度看,他应该研究了很久,这上面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信息。”沈宁烟笃定地说。
“等我们出去后,再好好研究。这几天你太累了快休息,还有5天的时间慢慢看。”卓明朗将日记本从沈宁烟的手里拿过来,强迫她先睡。
沈宁烟嗯了一声,靠在卓明朗的肩膀上入睡。
在耳边传来轻微平缓的呼吸声后,卓明朗又低声地唤了声宁烟,确定她是真的睡着后,卓明朗才把羊皮本打开来看。
从发现三张纸的地方开始往后,只翻看了一页的地方,卓明朗就看到一段话。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当初我就不会跟她分手了……”
高云天在这一页中提到,他的家乡在夏季暴雨中遭受了非常严重的破坏,他父母一生心血投入的养猪场在暴雨引发的泥石流中化为乌有,他答应父母毕业后要回家支援家乡的建设。但因为灾后的条件恶劣又艰苦,建设时间又漫长,他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有稳定而舒适的生活,所以他才不得已和沈宁烟分手,他不想耽误了沈宁烟的青春,也更不想她跟着自己吃苦。
“这就是你和宁烟分手的真正原因吗?高云天,你这个白痴。”卓明朗低骂了句,将那页日记缓缓地撕下来。
他虽然觉得高云天因为这个和沈宁烟分手很傻,但如果他设身处地去想,他是高云天的话,也可能会这么做。
看着肩膀上熟睡的沈宁烟,卓明朗将这页日记撕成了碎片。
他想高云天到死都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沈宁烟,就绝不会希望自己死后被沈宁烟知道。让沈宁烟忘记失去他的痛苦,记住和他在一起的美好记忆,勇敢地生活下去,是高云天的心愿。
卓明朗抚摸着沈宁烟的头发,想用自己的温柔抚平她这段时间内心的所有创伤和疲劳。
他答应了高云天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她一辈子,却永远只能用朋友和知己的身份守在她身边。卓萌萌的秘密,高云天的秘密已经成了两道压在他心里的沉重枷锁,让他不敢也不能再去想拥有宁烟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