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纪然办理完入住手续,刷卡进门的时候,听到温浅房间有水声流出,还有她五音不全却乐得其中的哼唱掺杂其中。
隔音效果还真是一般。
哼歌的音调他实在无法将就。
跟他妈有毒似的。
他把房门关好,走去阳台,给已经预定好的酒店打电话退了房。
距离他进房间前后不过十分钟,就听温浅在外面叩门,若无其事地喊他,“老大,我们去吃火锅吧!”
这女人变脸可比翻书快多了。
温浅喊完,正要把耳朵贴到门上,试图听一听老大在做什么,房门便冷不丁被从里面拉开。
她迅速调整站姿,抬头,微笑。
白纪然手里拿着块毛巾,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擦掉的水珠,微抿着唇低眸看她。
面前的女人已经里里外外换上一套全新的搭配,黑色卫衣,宽松的亮橙色飞行夹克,一条修身皮裤,露着纤瘦白皙的脚踝,脚下踩着一双白色板鞋。
简约,利落,其实还很酷。
中短发随意散着,没有刻意打理,凌乱中刚好透出骨子里的那种不羁与冷艳。
修长的脖颈上,戴了一圈黑色花纹颈链,极致的黑白撞击,像是某种禁忌。
脸上仍旧素颜,除去那张过分精致醒目的红唇。
和之前在寺庙的低调不同,此刻是一抹野性张扬的正红。
在这张干净到透明的脸上,美得晃眼。
他咬了咬后槽牙,心道,这个女人有时候真像个妖精。
温浅盯着他唇角刚滑下的一道湿润水痕,目光渐渐失焦,有些失控地抬手想要帮他擦掉。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今天其实已经摸过一次,只不过太匆忙,心情也不对。
欣赏一件美的事物,氛围,环境,情绪,都要达到最佳,才是对美的尊敬。
她可以耗用一个漫长的过程来酝酿和铺垫。
但这中途,适当地尝一尝来解渴,犒劳一下自己,也没什么问题。
白纪然扣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腕,闪身一带,将人扔去了墙角,脚尖勾着门带上。
他双手锁在她身侧的墙壁,把她半箍进自己怀里,眸色深深地望着她,低声问:“这个病,多久了?”
温浅只顾盯着他湿润饱满的唇,轻声说:“很久了,从特别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白纪然皱了皱眉,语气变得迫切:“那,从小时候到现在,喜欢过几个人的唇?”
温浅毫不迟疑,轻摇一下头,语气郑重得像在发誓:“就你一个,我很确定,有生之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的唇让我像现在一样心动。”
白纪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方才的动情一扫而光:“那你之前都是死的?”
温浅居然还无比认真地点头肯定:“说得没错,之前的二十二年,我好像都白活了。”
白纪然用力咬紧牙关,不甘而隐忍地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垂下锁在墙壁上的手放开了她,内心的失落无以复加。
原来她忘了,原来,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记着。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想惩罚她,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起码让他欺负够了,解了气。
温浅觉得,自从在成都遇到老大,他一直都很奇怪,心情阴晴不定,而且,似乎连行踪也有些神秘。
最主要,对自己的态度,可以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至于原因?她有一点点好奇,但也觉得没什么好深究的,或许是她的真情实意感动了老天也说不定。总之她的机会来了,她得趁热打铁,让老大同意自己的要求,再顺带考虑一下,缺不缺个女朋友。
白纪然拿了钱包和手机,穿外套的时候余光瞥见温浅仍旧站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乖顺得不像话。
他什么也没说,钱包手机扔进口袋,提步走过去,粗暴地拎起她的衣领子,把人提到门口。
轻得像个猴子,平日是怎么拽得二五八万的?
温浅的想法很简单,自己首先要做的,是乖一点。
战袍和战鞋都不在,甚至除了口红,连化妆品都没带,没办法渲染老大喜欢的女人味。
那就只能装装小白兔,乖巧软萌惹人怜的那种。
或者一眼看去就想欺负欺负也是可以的。
她不会拒绝。
温浅一路小跑跟在白纪然身后下了楼梯。
不过四点多的光景,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大半,气温低冷,空气潮湿,凉风习习。
温浅于是把刚从口袋拎出来的机车钥匙又塞了回去,放弃了趁老大骑车时适当进行一些肢体沟通的念头。
她不是没试过,上次的桥边,她抱了,清瘦却不失力量,肌理匀称,手感很棒。
白纪然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矮身坐进后排,全程都没看她一眼。
温浅觉得他又开始莫名其妙了。
她拉开另一侧车门坐进去,司机从后视镜看她:“去哪?”
温浅下意识去看白纪然,好脾气地笑道:“老大,我们去哪?”
白纪然的视线定格在窗外,无比冷淡地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司机:“……”这是来搞事情的吧?
温浅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翻了他一眼,学着他冷冰冰的语气说:“我们去吃火锅,哪里正宗去哪里,越贵越好。”
司机把他们送去了最近的一家,叫巴蜀大宅门的火锅店。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没到饭点的店里也已经座无虚席,没有留给他们选择餐位的机会。
单是白纪然点的。
用温浅的想法来解释,这叫将就老大的全部喜好,他今天就是提出要吃草,她也毫无怨言地陪着。
落座后她还特意申明,自己没有带现金,没有带银行卡,连手机都扔在房间充电没有带出来。
意思就是,她赖定他了。
跟老大有一点经济纠缠,也不错。
他如果介意,她刚好可以请回来。
白纪然掀掀眼皮,看一眼她舒展开的,空空如也的手心,轻嗤:“放心,我不需要你肉偿。”
温浅:“……”
你说气不气?又被误解了。
这整顿饭从开始到最后的菜和肉都是温浅下的。
就差摇着尾巴在白纪然跟前晃一晃,献媚地问一问:“老大,我乖不乖呀?”
白纪然早在拎她出门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她在动什么小心思。
这女人,动起真格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
对于她此时的表现,他倒十分受用。
气焰太强,就得压一压。
锅底是牛油鸳鸯锅。
温浅一直都从锅心那圈袖珍的清汤里夹菜。
吃到最后了,多少觉得有些遗憾,她决定试一试外圈的辣汤。
她捞了捞,从里面夹起一片毛肚,沾上蘸料送进嘴里。
前后不过两秒,白纪然正擦唇角,准备招手叫服务生过来买单。
对面的温浅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痛苦地捏着喉咙,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索性收回手,撑起脸颊静静看她,目光无意识变得柔软。
不知怎的,忽然就觉得,这女人不闹妖的时候也挺可爱。
温浅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只手捏着喉咙,一只手指着他旁边那碗酸梅冰粉。
白纪然于是把那只瓷碗送到她手边,看她狼狈地拿汤匙往嘴里小口送着冰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用下巴点了点她手里空到底的瓷碗:“那是我吃过的。”
温浅把碗放下,揉了揉脸,慢慢做了一个深呼吸。
她不羞不赧,还有心情挑衅:“你现在站过来,我就敢亲你。不信的话,你就来试试啊!”
白纪然嗤笑,身体懒洋洋靠上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真是没什么兴趣陪你玩这吃亏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