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萧义没心思学画画了,几个学生与艾跃子告别后,一路上不时有其他班的学生偷偷回头看萧义,萧义觉得自己背后有很多人在指指点点。人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即使别人并不是议论自己,只是看了自己几眼,都觉得焦点是自己。萧义回过头,瞪了路上的几个学生一眼,然后加快脚步回到教室。
“听说今天学校外面的小超市来警车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崔浩等人走了进来,童晓欢答话道:“好像是失窃财物了。”
“唉,老板开个小超市做生意不容易啊,小偷太可恶了!”崔浩义愤填膺地说道,“要是被我抓到了, 一定直接扭送去派出所。”
“好像说是高中生偷的。”许峰把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听说是我们学校的。”
这些对话在萧义听来就是在讽刺自己,他站了起来。咆哮道:“老子没偷!”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被他这一咆哮吓了一跳,许峰“啊”地叫了一声,棒棒糖应声摔在地上。
“那个小偷是你?”崔浩可不怕萧义,他冷嘲热讽道, “班长大人啊,你可不能这样给我们做榜样啊!”
萧义一个箭步冲上去,挥拳过去,崔浩躲开了,余一呜赶紧拦腰抱住萧义:“冷静点! 萧义!”
谢芳急红了脸,拉着萧义的胳膊,说道:“你现在越是这样别人越要说,还是等警察调查清楚给你个清白。”
大家围了上来, 谢芳看了看萧义,把经过说了一遍。
还没等谢芳说完,崔浩一拳砸在桌子上:“太歧视人了!凭什么这么对我们?难道重高生里就不会出现小偷了?”
“萧义!”崔浩向萧义喊道,“虽然我不服你当班长,但我绝不允许有人冤枉我们。刚才我们也是不知情,对不起了。”
萧义心烦呢,挥了挥手,大家就此打住了话题。
下午的体育课,方舟看到萧义,故意打了个招呼。
“切!假装什么!”张涛对着方舟的背影吐口水。萧义阴沉着脸,由于方舟父亲的咄咄逼人,他不想多惹麻烦。
这个时候,郝思嘉急忙拉了拉谢芳的袖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篮球场。只见几个警察来到篮球场,与季老师耳语了几句,季老师叫来了萧义,只看见萧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然后他开始大吼起来,警察一个敬礼,萧义只好聋拉着脑袋和警察离开。
谢芳等人急忙跑过去,拉住张耀祥问个究竟。
“偷东西? !”王婷婷瞪大了眼睛。张耀祥两手一摊:“就是那个小超市,丢了钱, 700多元呢。”
谢芳重复了一句: “700 多元……”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打架本事很大,原来偷东西本事也很大啊! ”方舟和外贸班的几个男生哈哈大笑起来。
张涛指着方舟:“你血口喷人,小心告你诽谤!”
方舟两手一摊,挤眉弄眼,说道:“啊呀,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啊……哈哈哈……”外贸班的几个男生都人高马大的,对张涛这样的矮个子都是俯视着看,所以一点都不把张涛放在眼里,其中一个人说道:“人家方舟的爸爸是律师,你告啊!”
张耀祥急忙把张涛拉走:“你少说几句,还不够乱吗?”谢芳咬着嘴唇,说道:“我还是不相信萧义会偷东西。”
教导处。
“我都说了,我没偷!”萧义不耐烦地重复道。贺主任叫来杨子,警察做着笔录。
艾跃子缓缓走来。
“你吼什么? !”警察也显得有点不耐烦,“说了是做笔录。 谁叫你中午不配合?”
艾跃子证实了中午和萧义等人买零食,但对于萧
义是否偷钱,她犹豫了。
“老师!”萧义急得心要跳到嗓子眼了。
“我没看到,所以不能说什么。”艾跃子的回答比较模糊。警察让受讯间的人在笔录上签字按手印。
“我不按!”萧义转过头去。
“这是程序。你应该熟悉的。”中午那个警察无疑调查了萧义的底细, 说了这么一句。
萧义一拳砸在桌子上,艾跃子惊叫了一声,花容失色。桌上的纸杯倒了,水流到讯问记录上,警察迅速拎起讯问记录。 贺主任尴尬地急忙拿着纸巾赔不是。
杨子急忙打圆场:“警察同志,法律上认签字,就不要为难我的学生了。”
这一句话其实也给了警察一个台阶,警察哼了一声,随即离开。
“你这个学生怎么那么倔,连警察都敢顶撞。”贺主任扶了扶眼镜。萧义根本不理会贺主任,斜着眼盯着艾跃子看,看得艾跃子心里发毛。
“我恨你!”萧义向艾跃子吼道,随后冲出教导处。
艾跃子捂着胸口,皱着眉头,美丽的脸庞因受到惊吓而有些发白:“这学生怎么脾气这么差,学画画时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
贺主任连忙安慰着艾跃子,艾跃子挤出一丝微笑。杨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艾跃子。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有一种魔力,仿佛心灵都会被治愈一般。
艾跃子看了看盯着自己有点出神的杨子,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自己已经习惯被各种男人如此注视,自己还是和这些臭男人拉开点距离好。
萧义回到教室,拎起书包,现在班级里没人,他环视了教室,谢芳出现在门口。
“你要回家?”谢芳走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小超市的700 多元?”
“你也不相信我? 我跟你说实话, 700 元靠我自己真的一下子还不清。”萧义不敢向父母要钱,倒不是父母比他凶狠。没有父母的帮助,自己用零花钱要凑700 元,的确要很长时间,“但我萧义还不至于会去偷!”
说完,萧义冲出了教室。
“萧义! ”谢芳追出去,可是她哪里追得上萧义啊。看着他远去,谢芳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一方面自己不相信萧义会去偷,但萧义死要面子不愿意让自己借钱给他;另一方面,她心里也没什么底,虽说700 元是自己的压岁钱, 可是父母问起来,自己还真不好说,特别是借给萧义,父母肯定不放心。
车来车往,萧义满脑子都是艾跃子那句“我也不能说什么”。那个同意教我画画的美女老师! 那个从没有因为我是工读学校出来而疏远我的艾跃子老师! 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能给我说一句公道话! 居然不相信我不会偷东西!他握紧拳头,沮丧和愤怒涌上心头。
“你妈的会走路吗!”迎面传来急刹车的声音,一辆电瓶车的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总算在萧义面前停了下来。
“哟,这不是义哥吗?”电瓶车上的男子叼着烟,看到低着头的是萧义,连忙把语气软了下来。
随后的两辆电瓶车也停了下来,义哥长义哥短的,连拉带拽地把萧义拉上电瓶车,来到一间农民出租屋。这时萧义才问过神来,这些是自己以前在工读学校认识的人。
“二狗子,你们出来啦?”萧义随口问了句, 环视了下这屋子。
这屋子的最里面放着一张床,床边横七竖八放着三张凳子,靠窗的地方是一张桌于, 一台14寸的电视机放置在靠角落的柜子上, 地上满是烟蒂。
被称为“二狗子”的男人嘿嘿干笑道:“义哥,别叫了,咱都出来了,这绰号怪难听的,我有名字,敝人姓王,王自成。”四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肩膀上纹着骷髅图案的男人递给萧义一支烟,自己先点上, 萧义看了看手里的烟,把烟还给了那男人。
“义哥,戒烟啦? 最近过得怎么样啊?”骷髅纹身男把烟分给其他人,“哟,上学啦。”他看到萧义背着的包拉链开了,里面是书。
“老子烦哪!”萧义哼了一声。
王自成摸摸自己的二分头:“呦,谁敢惹咱义哥, 不想活啦?”
萧义把自己的遭遇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来。
王自成摸摸口袋,无奈地说道:“700 元啊,真他妈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哥几个出来时间不长,还凑不到这么多钱呢。”
骷髅纹身男拍拍萧义的肩膀:“义哥在里面那么照顾咱们,哥几个就是砸锅卖铁,都要帮义哥挺过去。”
萧义听着一阵感动,还是老朋友可靠,这些大人,什么艾跃子,都是假情假意!
王自成指了指电视机:“咱们把这电视机卖了?”
骷髅纹身男打了他后脑勺一下:“你小子被关得脑子秀逗了吧。去借!”这一个“借”字一语双关, 几个人一听心领神会。
萧义犯起嘀咕:“你们刚出来找谁去借啊?”
骷髅纹身男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兄弟,哥几个保证,到下周五前,给你解决困难。喝酒喝酒,哥几个好长时间不见了。”
夜晚,老人拄着拐杖站在寒风中,叹了口气,回到家里。
“小义怎么还没回来啊?”老人就是萧义的奶奶,今年78岁了,这孙子没少让老人家操心, 孙子和自己没什么话能沟通,这也许是年龄的代沟,但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即使去了工读学校,老人还是心疼孙子。
“妈,你别管他,那混小子死不了!”萧义的父亲是开摩托车修理店的,人勤快也老实,但文化不高。这时候萧义的后母回到家,看了眼家里,没见到萧义,顿时觉得轻松。
“我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老人不免要唠叨几句。
“我做保险业务的,回来晚正常啊,应酬多。”萧义的后母连一声“妈”都没叫。
“妈,你就早点休息吧。那混小子不会有事的。”萧义的父亲关上房间的门,把老人一人留在了客厅。
萧义的奶奶喘着气,看着墙上老伴的照片,叹了口气,咳了几声:“老伴啊,你说这家是做什么孽啊……”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萧义的奶奶急匆匆打开门,眼前却是个陌生的男子。
“您好,我是萧义的班主任,我叫杨子,来家访的。”
杨子敲开了萧义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