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薇!”
她惊讶地转身回头,就见朦胧的夜色下,柯明俊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的伫立在黑暗的尽头。长长斜斜地剪影印在了她的脚下,那身影像天神一般,扶平了她所有的恐惧。
她瞪着泪眼远远望着他:“你一直跟着我吗?”
“一直跟着啊……”他淡淡地说。
听到他的话,她哇的哭了。像个小孩子终于见到了久别的妈妈般的心情。
“跟我回去好不好。”
柯明俊走到了她的身边,张开双臂。
“嗯!”
她说着,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那温暖宽厚的胸膛,像大海一样将她冰冷的身躯,紧紧包裹了进去。她的心像小溪扶过青苔一般,温情,舒适。
“对不起,明俊,我……”
以前一直觉得他的掌控像五指山之于孙猴子,人偶师之于人偶,现在才觉得,他的掌控,就像一根隐形的线,不至于让她走失,就像一个温暖的灯塔,不至于让她彷徨无助。她想说的是这些,可是喉头很硬,话太长,她只能抽泣。
“心薇。看到你哭,我真的好难过。我跟你保证,以后会和方影保持距离,不会再多管她的闲事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他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里,语调轻柔,喷出来的气息拂在她的皮肤上,麻痒痒的,又舒适无比。
于心薇缓缓抬起头,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爱怜地看着他。
“还疼吗?”
那张被风吹的皱巴巴的嘴唇,微微翘了起来,疼惜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对不起,是我不好……”
柯明俊摇头,捧起她的脸颊,低头用自己温热的唇轻轻盖住了她的,温暖着她的冰冷,也融化了梗在她心中坚冰般的结症。
数日之后,二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他们计划年前先去于心薇家,再一起回柯明俊家,最后参加完皮子的婚礼返京。人群很拥挤,候车厅里,柯明俊和于心薇提着装满新衣服的行礼箱,满怀期待地等着列车的到来。
就在这时,柯明俊的手机响了。他掏开一看,是方影打来的。那天和于心薇吵完架,他答应过她要跟方影保持距离,所以曾经答应陪她一起去大兴看望他的父亲的事,后来就被他婉言拒绝了。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来电,柯明俊不得而知,他瞄了一眼便挂掉了电话。
“皮子的电话?”
于心薇扭过头,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丝心慌:“没,不是……”
他正斟酌着该怎么说,于心薇的头已经扭回去了,看来她并未在意这通电话。
还没等柯明俊的心落回原处,电话又响了,他只好接了起来。
“喂,喂?”
“柯明俊,你能来一下吗?我这边出了点事儿……”
方影的声音显得很慌乱。
柯明俊不及她说完,立马拒绝了:“不好意思,我现在在车站,今天回家。你去找陈夕帮忙一下吧。”
“哦,那算了,不好意思,一路顺风。”
那边急促的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电话随即挂断。
柯明俊愣愣地盯着显示通话结束的屏幕,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方影好像出事了!他连忙回拨了过去,电话却久久无人接听。
“不是真发生什么事了吧……”
柯明俊挠了挠头,坐回到身边的排椅上。心里却感到一阵不安,放回到口袋的手机像烙铁似的,烫着他的神经。不行,还是放心不下。他走到大厅电梯口对面的落地窗前,又一次拨打了方影的电话,这回在铃声即将停止的时候,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方影,你没事吧?”
“柯明俊……”
方影的声音时断时续,显得很微弱:“我出车祸了……”
“什么?在哪呢?”
“京开高速这边……”
电话里吱吱啦啦的响了一阵,就又断了。
一道红色告警在他脑中炸响,方影很可能受伤了。他来不及深思,赶紧来到于心薇跟前,从她的手提包里掏出自己的钱包和钥匙,搭着于心薇的肩膀道:“心薇,我现在有点急事,要离开一下。一会儿车来了,你先上车走,我坐明天或者后天的车回去。看好自己的行礼,注意安全。”
“发生了什么事啊,车马上就要来了!”
于心薇急了。
“公司的事儿,估计系统出了问题。”
柯明俊条件反射地选择了撒谎。
“怎么这样啊!”
“你记得照看好行礼,还有自己的包!”
他一边招手,一边跑下了楼梯,人影很快淹没在了出口的人流里。
于心薇看着他那急切的身影,心中疑窦丛生。系统出问题而已,又不是出了人命,用得着这般焦急吗?都要回家了好嘛!
一个人拖着巨大的行礼,兵荒马乱的检票进站,挤上火车,找座位,放行礼。好不容易弄妥了一切,坐在座位上时,她满脑子都是疑虑和担忧。想了想,她掏出手机打通了陈夕的电话。
“什么?不会的哈,公司里的事让俊哥放心,有我们在呢。过年都会有人值班的。没关系啦,你们安心上路就好……”
电话里陈夕欢快的说着,可是于心薇已经听不见了。心里像被人挖了洞似的,冷风呼呼的径自而入。
“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她脸色惨白地弯下腰,趴在面前的折叠桌板上,一股可怕的空洞感觉袭满全身,第一次尝到了被骗的滋味儿。
“如果不是去公司,他又要去哪呢?那里有什么急迫的事,等着他去呢?”
她禁不住猜测起来。回想起刚才那通电话和柯明俊回答她问话时那张略显慌张的脸。她意识到,那通电话柯明俊显然不愿意让她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