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影吧。”
她虽然极度不愿意承认，可是理智已经帮她下了结论。没有错，因为怕于心薇会怪罪，所以只有方影的电话，才会让柯明俊在面对她时，毫不犹豫地选择撒谎避嫌。
她望着窗玻离上，自己那张愁容惨淡的脸孔。眉头紧皱，眼神呆滞透着虚空。好一个被欺骗，被抛弃了的可怜女人形象啊。她颓然地靠在了挡风玻璃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就算再怎么为他开脱，也不得不承认，他与方影关系匪浅的事实。他担心方影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
车窗外的原野上，散发着冬日萧条的气息，黄黄的土地上绿植甚少，裸露的地沟向遥远的地方延伸而去。景物飞快地在眼前划过。就像人的一生，大大小小的事件，转瞬即逝。回想起来，也该如这一帧帧快速闪过的画面，显得格外无常和悲壮了吧？
回到家之后，于心薇就病倒了。发着高烧，烧的眼泪汪汪的。除了吃饭不得已出去一下，她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或者看书。视线停在纸张上，却一个字也不入脑，看着看着就愣住了。回到家的当天晚上，柯明俊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并告诉他没能买到这二天回家的车票。
这些现在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她只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方影在一起？”
那边的柯明俊犹豫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于心薇说：“明白了”。不待他解释，她就挂断了电话。柯明俊接连打了无数通电话，她都一一挂断了。短信也滴滴响个不停，她也没看，最后只好关机了事。
耳边倒是清净了，可是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这些天神情颓废，患得患失的样子，已经惹得父母很担心了。她只好推说是因为生病，头昏脑胀的原因，没跟父母透露半个有关柯明俊的事。
大年三十这天，突然下起了大雪。爸爸说在阳台给心薇做了个雪人，让她出来看，她也没兴趣。蜷在书桌前翻看着柯明俊送她的《基督山伯爵》，一段文字飘落在她的眼前：假如我们分手的话，绝不是出于我的意思，要知道，树是不愿离开花的，是花离开树。她小声念了一遍，用笔划下了这句话。
“是吗？”
她在心底质疑。
门外，有人叩响了她的房门。她拖着倦怠的身子扭开了门锁。爸爸拿着手机，站在门边疑惑地看着她：“你手机坏了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
“有人找你呢，打到我这里来了。”爸爸把手里的电话递了过来。
她接过电话，返身关上房门。小小的屏幕上闪动着的号码，她早已烂熟于胸。这些天她想听又强迫自己不要听的电话，最终还是被心慌手颤的接了起来。
“喂。”
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感情。
“心薇，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柯明俊粗重的喘息声。那声音传进耳朵里带给她身体的感受，也再熟悉没有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压制住自己内心涌起的波澜。
“你在家吗？”
“什么事？”
“来阳台一下好吗？”
他为什么这么要求？她不敢细想。随便在睡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就匆忙奔到了阳台。防护栏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大朵大朵的飘落在闪着微光的地面上。柯明俊一身暗灰色大衣，脖子上系着她送给他的黑白格子围巾，手举着一大串五彩缤纷的铝膜气球，傻子似地伫立在正对他们家阳台的那片空地上。
看到于心薇的身影，他抬起头，挥了挥手中的气球：“心薇！”
气球随着他手臂的摆动，在天空里热闹地翻滚着，像一群调皮的小动物，在互相挤撞着脑袋嬉闹。那些艳丽的颜色，在雪白的世界里，像一个夸张的童话，定格在了她的眼眸深处，并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对不起……我爱你。”
他目光灼灼地仰望着她，声音沙哑但却清晰地透过电话传入她的耳朵里。像一粒轻飘飘的雪花跌落在了她心尖，随即融入她滚烫的血液中。
她站在楼上强忍着激动的泪水，呆呆地注视着他。簌簌而落的雪花，把他蓬乱的头发染的雪白，他一定是刚刚从北京赶过来的，那略带疲倦的脸宠，颓废的模样，还有手里举起的那一大串可笑的铝膜气球……这些天折磨着她的心病，终于因为他的到来，而逐渐消融。
“你发誓，再也不许骗我。”她翘起嘴角半是命令，半是撒娇地道。
“我发誓，我再也不骗心薇了。”
他立在楼下迎着漫天的白雪，诚挚地答。于心薇眼含热泪，穿着睡衣和棉拖鞋，径直跑下楼去，飞奔到他的身边，在漫天雪花里，二个人紧紧相拥。那一年的年尾，他们选择在浪漫的誓言中和解，继续深爱着携手新岁。
“我们都愿意听信誓言，不是因为它真的具备效力，只因它是我们都爱听的最美的情话。” 那晚，于心薇在日记中这样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