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一春(1)
空青2017-11-16 20:561,396

  江娜的尖叫声响彻新人休息室,直到此时,宋绾才意识到不对劲,从她冲进休息室到现在,这么长时间,做为新郎的陆舟居然没有出现,更不见有其他宾客。

  宋绾的耳边充斥着江娜几近疯狂的喊叫声。

  ——他会死的!会死的!

  似诅咒般,一下一下敲在宋绾的心上,她没来由地心惊不已。

  然后,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就蓦地响起来,宋绾被骇了一跳,连忙拿出来看。来电显示上赫然是“陆舟”两个字,她下意识地弯起唇角去接听,心跳却莫名又快了几拍:“阿舟……”她像记忆中,经年之前那样叫他,但唇角的笑容却瞬间隐没了去。

  对方在电话里絮絮说了很多,宋绾脑中像是有炸雷平地而起,只隐约听得几个词:“陆舟……车祸……市医院……”

  宋绾手一抖,手机就滑落到了地上。对方在电话那头大声说:“喂,喂!陆舟先生快不行了,希望你快点来医院见他一面,喂……”

  江娜听闻,似早有预料,只是颤抖着嘴唇,偏执地问:“陆舟出事,为什么医院第一个打给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打给我?我才是他的妻子!”

  江娜说着,走上前想要去抢手机,宋绾快她一步捡起手机,强作镇定地跟对方说:“我马上到。”

  宋绾挂掉电话,甩掉高跟鞋,赤脚奔跑着下楼。她的车就停在楼下,从这里到市医院如何不堵车的话,只需要十分钟。宋绾奔到车边,才发现身着婚纱的江娜也跌跌撞撞地跟了下来。

  江娜挡住车门,不让宋绾上车,她的一双眼几乎是血红的:“请你离陆舟远一点!我说过的,你和他在一起,他就会死的!现在你开心了吗?宋绾?他就要死了!因为你,他才会死的!”

  “江娜,”宋绾一字一字说,“如果你还想见陆舟的话,现在就给我闭嘴!”

  江娜乖乖闭了嘴,她看见宋绾眸中欲杀人般得森冷,但更令她心惊的是,宋绾掩藏在森冷目光之后的彻骨悲痛。她便知道了,大约陆舟是真的又要死了。

  江娜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坐进后排,宋绾咬着唇将车开得飞快,十分钟不到车已到达急诊楼下。

  宋绾奔进急诊,大叫陆舟的名字,立刻便有实习医生模样的男生迎接上来:“跟我来,这边。”

  抢救区域里,一道帘子被拉开,宋绾怔在原地,竟有些不敢向前。江娜已然捂着嘴哭起来。

  帘子后面,陆舟躺在抢救床上,身上插着很多不知名的管子,面容却是安详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实习医生看看宋绾和江娜,有点着急:“你们谁是陆舟家属?”

  “我是他新婚妻子。”

  实习医生同情地看一眼身着婚纱的江娜:“那你一定就是伤者昏迷中还一直念叨着的‘绾绾’了?”

  “我是。”宋绾吸吸鼻,努力地弯起唇角朝着陆舟走过去。这是记忆初醒后,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无论如何,他是希望看见微笑着的她的吧?那么,她就努力笑给他看。

  阿舟,我来见你了。

  阿舟,好久不见。

  阿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阿舟,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好好的呢,所以,你也必须好好的啊。

  她心中悲鸣之音响彻,面上却笑颜如花。她要她的阿舟啊,醒来时,看见的还是记忆中那个言笑晏晏的她。

  似是听见了宋绾心中的悲鸣一般,昏迷中的陆舟慢慢睁开眼睛。他看见宋绾,怔怔地眨眼,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一切是现实还是梦镜。直到宋绾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然后暗淡眸子像撒进了星光一般亮起来。

  陆舟挣扎着拿开氧气面罩,努力朝着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如经年前她初见他时的模样。

  “绾绾,”他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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