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什么东西最难熬?
孤独。
陆启明自小就明白孤独的可怕,他生下来就白白净净,大眼红唇,像极了一个女孩子。家里姐妹众多,却没一个比他好看。他没什么朋友,女孩子都有自己的小圈子,男孩们不是玩骑马打仗就是扇纸牌打弹珠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陆启明爱干净,也不屑和那些脏孩子玩儿,对女孩们的洋娃娃也不感兴趣。他喜欢看书,看电影,成绩不怎么好,近视度数却很大。因为父亲做古玩生意,经常带着他到处跑,陆启明也练就了过目不忘的好本领。他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类,他不喜欢女孩,也不喜欢男孩,更不是什么同性恋娘娘腔,他只是特别爱干净,特别容易出汗和脸红。
原本一直独来独往的他,突然在院子里发现了另一个怪异的女孩摘星。她和其他女孩完全不同,虽然也剪着可爱的妹妹头,但那双眼睛像个真正的大人,深邃、忧郁、让人捉摸不透。她不和女孩子拉帮结伙,对男孩们愚蠢的殷勤也懒得搭理,就像独行侠一样,带着让陆启明着迷的神秘感。
他像在苍茫大海找到了渴望已久的同类,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不知道怎么靠近摘星,她似乎只喜欢吃,随时随地嘴里的零食没停过。陆启明立刻拿出所有零花钱买了一大堆零食摆在摘星家门口,敲开了门。
零食几乎淹没了陆启明的小腿,他紧张得瑟瑟发抖。
“干吗?”摘星打开一条缝隙,目光落在陆启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落在地上时,双眼立刻开始冒光了。
“我……我想和你做朋友。”陆启明有点结巴。
“我不需要什么朋友。”摘星冷冷道。
“我把这些零食全送给你,你可以吃一个月了!你当我一个月朋友好吗?”陆启明快哭了,他抱着零食一脸渴望地看着摘星。
她犹豫了三秒钟:“成交。”
每个月,陆启明都用一大堆零食巴结摘星,以换取她可怜巴巴的友谊。两人一起打游戏,看电视,或者跟着陆启明的父亲老陆到处去捡漏。别看摘星年纪小也不多话,但是手一指一个准,老陆很是发了一点小财。原本还想阻止儿子早恋,现在却巴不得八抬大轿立刻把摘星迎进家门。他追问儿子摘星的来历,陆启明也说得很含糊,可怜的爷孙俩刚搬来没多久,相依为命就住在最偏僻的那套小屋子里。
老陆刚踏进摘星家,就发现了不少有年头的宝贝,但最值钱的还是那幅随意挂在墙上的《出海图》了。任他软磨硬泡,徐老头都不说真话,急得老陆直跳脚。下次再去,画不见了,徐老头也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有那幅画的存在。
真他妈的见鬼了!老陆立刻勒令儿子一定要在摘星家把那幅画偷出来,不然断了他以后所有的零花钱。
陆启明闷闷不乐,他不想当小偷,又不敢忤逆老陆,只能坐在摘星家后面的小空地发呆。
突然,一只大手自脑后伸出,猛地捂住了陆启明的嘴巴,把他使劲儿往角落里的杂物棚拖。
陆启明体瘦力小,被人拖死鱼一样,只能在地上的小石子儿中留下两道深深的印迹。
天太黑,这片又没有灯,陆启明胸前的相机包磕得砰砰响,不一会儿他就被狠狠摔在了一个充满臭味的破沙发上,暴露的弹簧丝儿在他腿上划了长长一道血印,他痛得冷汗直冒,刚要出声,一个拳头就砸了过来,他闷哼了一声,栽进了沙发中。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人在脱自己的牛仔裤,皮带扣很紧,那人扯了半天没扯开,还骂了一句脏话。陆启明想起他是谁了,那个经常在街上晃荡的那个二流子,总是对着女孩吹口哨,天天泡在台球室里,台球室内部有小录像厅,据说里面放的全是带颜色的电影,青春期的男孩偶尔偷偷溜进去看,一个个面红耳赤或羞涩或骂骂咧咧地出来。陆启明一次也没进去过,他没那么下流。但今天,他很不幸地撞在了二流子饥不择食的枪口上。
他大概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恨不得立刻昏过去,但小腿上的伤又疼得他无法晕厥。他的手四处摸索,期待能抓住什么东西对那个小畜生迎头痛击,但他只抓到了两个空空的小纸箱。
救命……谁来救救我……
陆启明绝望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他甚至咬着舌头准备自尽了。
突然,黑暗中穿来了微弱的声音。
“谁?”二流子正准备提枪上阵,却被闯入者打断了性致。
“砰”一声闷响,一块搬砖砸在了二流子的脑门上,他哎哟了一声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