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废弃游乐场,那是香椿最喜欢的地方,今夜温卿又不在家,她和萧天约好了午夜11点在摩天轮下见面。萧天刚忙完清道夫的事,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开车冲了过去。
鬼市附近一片阴森,废弃的游乐场宛如恐怖片中的场景,昏暗中,锈迹斑斑的大小机器鬼影憧憧,摩天轮耸入天际,旋转木马早已脱了漆,滑滑梯摇摇晃晃……高大的偶人们偶尔在夜风中发出嘎吱的摇晃声,让人毛骨悚然。
车灯照在香椿身上,她穿着红色的斗篷披风,认出是萧天的车,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因为要约你来玩,我把灰都扫了一遍。”香椿紧紧抱着萧天的腰,仰着头像等待表扬的小宠物。
萧天下巴搁在她头顶,热出了一身的汗,因为怕香椿等太久会有危险,不要命地飙车过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小家伙在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如此重要。
香椿拖着他来到荡秋千的地方,鸟儿一样踩了上去,一摇一晃,飞得原来越高,铁链咔咔作响,萧天看得提心吊胆,香椿两手抓着锈迹斑斑的铁链玩得咯咯笑。
萧天张开双臂,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护着她,做好了随时飞扑上去的准备。
香椿踩在秋千上,他看不清楚她的脸,只听得到那银铃般的笑声,终于她玩够了,等秋千平静了下来,突然就松开双手,朝着他载了下去。
萧天飞奔上前,猛地接住了她。
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久久地抱在一起,香椿在他怀里闷了好一会儿才冒出那双明亮的眼睛,小声道:“小叔叔,妈妈说她在很远很远的外国买好了房子,我们一个星期后就要走了。”
萧天的手臂不由自主搂紧了她。
“但是妈妈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回来,回来结婚生孩子。”香椿小脸蛋贴着他的手臂,小狗一样蹭了蹭,“等我长大了,可以嫁给小叔叔吗?”
萧天喉头哽了一下,松开她,朝着摩天轮走去,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可以。”
香椿追了上来,围着他一直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小鸟一样叽叽喳喳问:“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萧天笑着用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打开了摩天轮一个小小的格子间。
香椿雀跃地坐进去:“小叔叔,来——”
萧天长腿一迈就坐了上去,闭着眼,抬起手臂打了一个重重的响指。
一瞬间,摩天轮的灯光亮了起来,叮咚叮咚的音乐涌入了耳朵,摩天轮缓缓升高了。
这梦幻的一切让香椿激动得直拍手,萧天看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愣了一会儿神,突然俯身轻轻吻住了她的唇,像萤火虫停伫在一朵芬芳的花瓣上,久久、久久、久久没有离开。
香椿不知所措地瞪大双眼,又无力地缓缓闭上。
世界突然安静了,周围的光瞬间熄灭了,音乐声戛然而止。
香椿靠在他怀里,有些伤心:“小叔叔,灯灭了呢。”
萧天看着雾气蒙蒙的窗外,温柔道:“没关系,灯灭了会亮起来的。下次我再给你变魔术。“
香椿跪在凳子上,扬起下巴呵了一口热气在玻璃上,用食指画了一颗心,回头无邪道:“喜欢小叔叔……”
说罢,孩子气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萧天心头一颤,点点头,头抵着她的蝴蝶骨,哑着嗓子道:“可是小叔叔只是一个亡命之徒。”
“什么叫亡命之徒?”香椿不明白。
萧天挥手把她的心涂抹掉,声音复杂:“就是一个不值得喜欢的坏人。”
一个,不值得你喜欢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