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明白温卿没有撒谎，这么多年，凭他对温卿的了解，知道温卿是个真性情的女人，从来没有所谓的政治野心。除了赚钱，就是养香椿，她连男人都不泡了。
“司空，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老百做的事，你们所谓的正义，忠义，守护……其实压根就不存在？”温卿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司空盯着她的眼睛，读出了别样的讯息。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早已渗透到了人类高层。”温卿露出了复杂的笑容，“你们拼命隐藏的，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其实上面一直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你们。”温卿动了动手腕，真他妈的疼，“若干年前的移民计划……让人类以外的智慧生物堂而皇之进入永川城，获得合法的身份，工作，繁衍……人类其实一直是神的子民，和妖怪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怎么突然就启动移民计划了？”
这个问题，司空早已考虑过，但永川城自启动移民计划一来，并未出过什么大问题，除了这次的劫囚事件，甚至妖怪和人类还有通婚的现象，大家一起工作生活……至少从表面看，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或者，其实劫囚事件不过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司空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囚车那么多，怎么偏偏就永川城出了事，囚犯被劫走了，狱卒都跑了一个。如果真要全力缉拿，按照清道夫的手段，怕早就把那几只妖怪揪出来了，怎么会让你们温温吞吞的猎神局去办这个案子……如果没有上面的允许，那几只妖怪在永川城就像蒸发了一样，翻天覆地闹一场，悄无声息地消散了？混血儿可以藏匿，当妖怪是在人群中藏不住的，没有人放水，怕早就被抓或者被杀了吧。”温卿晃动着脑袋，冷笑连连。
司空抿了抿嘴角，没有回答她。
“老百什么身份，为永川效力多少年了，还不是宛如棋子一般，说弃就弃了。他菩萨心肠不假，但他蠢到帮助那狐狸精也是活该，他怎么就忘记了，妖怪和你们人类，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温卿的每一句话都让司空无法反驳，“如今，整个世界已经是人类的了。神仙，妖怪，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司空似笑非笑点点头。
“你别忘了，你也是一枚棋子，随时可能成为弃子。你们的斗争我不想参与，但还是被卷了进来，若我是罪有应得，那我的女儿香椿呢？她何错之有？她只是一个智商像个小孩子一样傻的笨女娃啊。”温卿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司空，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世界，你们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温卿愤怒地摇晃着铁链，四肢上的弹孔不断往下滴着黑血，她像女罗刹一般狰狞咆哮。
司空盖上笔录本，缓缓道：“我去你家，香椿的尸体不见了。”
温卿痛苦的模样，凝固在了半空中。
一辆不起眼的旧车一路飙到了火葬场，萧天办理了简单的手续，香椿就被推入了焚化炉中。
眨眼就沸腾起来的火焰瞬间吞没了香椿，也映红了萧天微微颤动的脸庞。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焚化炉，拼命压抑剧烈起伏的胸膛，撑着额头，强忍住鼻中的酸涩感，但泪水还是不知不觉地流了一脸。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清脆的声音：“小叔叔……小叔叔……”
萧天痛苦地闭上双眼，草草抹了一把泪水，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还会很长很长，但永远都不会再有一个傻姑娘在锈迹斑斑的摩天轮下一心一意地等待着他了。
再也不会了。
他这个野心家，辜负了香椿的爱，他余生都不配再拥有幸福，他也注定了要和痛苦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