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在火柴燃尽前,手指轻轻一弹,火柴划出了优美的曲线,射向了人堆上空的残余黑雾,黑雾挣扎了几下,瞬间爆裂消失了。
他滑坐在地上,盯着走廊外黑白色的夜空,眯缝着,安静地抽完了一根烟。
脚上的白色拖鞋早已被血迹染得发黑,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那张脸冷得像一块寒冰,白得像一张惨白的纸,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宛如修罗场中的恶神。
旅馆外,耗子慢慢悠悠蹲在门口吃完了鸡腿,伸伸胳膊伸伸腿,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这才沿着大门直接走上了外墙,身体平平稳稳呈90度直角,散步一般走到了四楼走廊的窗外,双腿一伸,坐在了窗内,冲着里头探进爪子“哗啦”一声,黑白的阴域被撕开了,耗子纵身一跃,正好落在一个人身上,踩得地上的胖厨师嗷嗷叫唤。
“啊, 不好意思。”耗子嘿嘿一笑,穿着布鞋的大脚一拨,胖厨师溜冰一样滑远了。
“久闻大名,幸会幸会。”耗子见地上一堆人,墙上一堆纸,夸张地拱手作揖,“想不到传说中的封印术这么厉害,怪不得六哥要在你身上花大价钱。”
“你就是那个神经病耗子精吧,越狱这么久,竟然没被关进精神病院?”司空把烟蒂熄灭,丢进垃圾桶中,靠着墙冷笑道。
“不不不,大家都误会了,我是精神病,不是神经病,精神病和神经病听起来差不多其实大不同。从妖怪的角度来说,我不吃人吃鸡就是病,从人类的角度说我喜怒无常为了吃鸡竟然杀人就是病。估计吃了禽流感的鸡,所以脑子吃坏了。”耗子蹲在地上,晃动着枯瘦的胳膊,咯咯怪叫着,像被鸡附体了一样。
地上的人发出了奇怪的呻吟,一一醒了过来,哎哟哎哟叫唤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吵死了!”耗子一掌拍在地上,空气中无形的波纹沿着他的掌心蔓延开去,走廊挂着的廉价壁画哐哐落地摔得粉碎,壁灯砰砰爆裂,四射飞溅的残渣射向了司空。
人群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推到了楼梯口,一群人噗通噗通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耗子长吁了一口气,咧嘴一笑,满嘴的尖牙,谈笑间,手脚的利爪嗖嗖冒了出来,瘦削的身材不知不觉间膨胀了不少,粗壮的尾巴轻轻一扫,一扇门就哐当砸了个大洞,“来吧,咱们玩玩,不然等其他妖怪到了,我就拿不到那么多钱了。”
司空点点头,原来他的每一步都在某个厉害人物的算计中。救庄希文被方大伟打伤,躲进小旅馆被恶鬼附身的人折腾得元气大伤,最后才是对方的杀手锏,一个实力强大的耗子精。就像田忌赛马一样,先派出武力值最低的家伙上场把他打得半死再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庄希文是否是诱饵,但他依旧会奋不顾身上去救人。
司空懂法术,寻常妖魔奈何不了他,但他身在人的世界中,对人类下手则需要顾及太多。这些,对方都摸得清清楚楚。
“很多年前,我也和你打过一架,但那时候我太逊了,被你的狗咬得半死,侥幸存了一条命。”耗子踩着墙壁,嘎嘎怪笑着扑了过来。
司空大臂一抱,抬起垃圾桶直接砸了过去:“那一定不是我,我不养宠物!”
耗子尾巴一抽,垃圾桶直接飞到了窗外,哐当一声落在马路上。
“谁他妈大半夜的乱丢垃圾!啊呸,不是,乱丢垃圾桶!还有没有公德心了!”楼下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原来受伤了?似乎伤得不轻啊?”耗子双脚粘在天花板上,倒掉着看着司空小腹的鲜血已经把纱布湿透了,“我们这样打架太不公平了,就算赢了你我也会良心不安的。”
司空仰着头,冲着他竖了根大大的中指。
“不过想想都好开心,打死了你我就可以拿钱买好多好多鸡腿了!”耗子难过的表情瞬间化作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尾巴一伸,缠住了司空的脖子直接把他吊了起来。
“砰——”一声枪响,耗子哎哟一声松开了他,这个不要命的家伙直接往自己脖子上开了一枪,也不怕打偏把脖子打断!
司空半蹲在地上,对着耗子硕大的身躯一阵扫射,耗子蹦迪一样在天花板上乱窜,不一会儿,黑色的血液啪嗒啪嗒从上面滴了下来。
“这下公平了,你也伤得不轻了。”司空望着缩在角落的耗子,吹了吹枪口,惨白的脸露出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操你妈,这不公平!你使用了武器!”耗子看着手臂和腿上的伤口,怒吼道。他曾经挨过这种子弹,痛了大半个月才养好,这尼玛明明就是个人类,怎么可能速度那么快!司空不是还没觉醒吗?如果真觉醒了,那肯定是打不过的。耗子啐了几口唾沫,简单摸在伤口上,不行,得速战速决了,不能让后面的妖怪捡了大便宜。
耗子像一颗带尾巴的炮弹,哄地一声朝着司空撞击过来,他猛地闪开,却不料耗子尾巴以诡异的角度绕过来把他缠得严严实实,绑着司空就疯狂往墙壁上撞击。
“咚——”司空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砰——”司空双眼撞出了无数闪烁的小星星。
“砰——砰——咚——”司空只觉得浑身都散架了,晕乎乎的脑袋越来越沉,模糊的视线中,他的枪飞出去了好远。
耗子最后一击,直接把他抛上天花板,又重重砸在地上,震动的花纹地毯整个弹飞了起来,裹尸布一样把司空包裹得严严实实,如果没有意外,明年的今日就是司空的忌日了。
耗子蹲在地上,用尾巴把司空滚来滚去的玩,地毯越裹越紧,发出了让人难受的嘎吱声。
耗子用爪子在人形地毯上划了个X,比划了几下,准备直接串个人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