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边,司空被夜风吹开了眼睛,只觉得身体在摇晃,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自己飘荡在空中,支撑他身体的是腰间环着的一条黑色蝎尾。
庄希文站在天台边居高临下看着他,高跟鞋稳稳扎在地上,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开了她的裙角。若不是背后探出来的那条蝎尾,司空又会喊出“细辛”的名字。
“你醒了?”庄希文如轻巧的燕子,又像古老失传的走钢索艺人,平静地走在天台边,看起来十分惬意。
但被蝎尾捆住的司空被牵扯得身不由己,随着她的步伐摇晃在半空中,依旧潇洒地冲她挥挥手:“是的。”
“猎神局的人身体这么差还抓什么妖怪,你看,你现在就被我这个妖怪抓在手里了。”庄希文微微一笑,微微用力,司空就被拉到了她的眼前。
两双眼睛在城市的霓虹中对视着,司空也笑,颇为邪魅:“不,你只能算半个妖怪。”
“你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庄希文有些恼了,面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她有些无可奈何。
“我信,不过你等等。”司空说完,顿了顿,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庞。
“嗯?”庄希文蹙眉瞪他。
“我说……你等等再扔我。”他突然往前一凑,单手搂住庄希文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蜻蜓点水一般,又松开了,这才双手交叉放在胸口,一脸任人宰割的模样闭眼道,“好了,你可以把我扔下去了。”
“你以为我不敢?”庄希文猛地一甩蝎尾,司空飞出去了好远,像坐海盗船一样荡得头晕脑胀。
“不,我以为你会舍不得。”司空睁开右眼,扬起嘴角,俏皮道。
“呵呵,是吗?”庄希文也勾起嘴角,报以同样的笑容,突然尾巴往上一抛,司空还未来得及回答,就掉了下去。这二十多层的高楼,不死也会丢半条命了。
庄希文收回尾巴,跳下天台边缘,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往后退到天台边,犹豫了片刻,探出头看了看,两层楼间狭窄的巷子十分昏暗……大概,是摔死了吧。
她轻轻擦了擦嘴唇,上面仿佛还带着那个男人的余温。
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奇胜一蹦一跳地去开门,习惯性抬头看,咦,门外没人。
“我在这里……”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司空坐在地上,脸上挂了彩,贴了几张创可贴,胳膊和腿上绑着绷带,似乎伤得不轻。奇胜用力扶司空起来,小心翼翼问道:“叔叔,你出车祸了吗?”
司空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尴尬道:“嗯,是的,在天台上出的车祸。”
他怎么可能告诉小崽子自己被一只蝎子精从楼上丢下来,一路攀着各种悬挂物才把伤害减小到了最轻,还得强忍着剧痛打车到女丑的诊所治疗。若是常人,早摔成烂西瓜了。
“叔叔。”奇胜抬起可爱的小脸蛋。
“干吗?”司空疼得倒抽凉气。
“你身上有香水味哦。”奇胜用力嗅了嗅鼻子,“而且是女生用的那种。从香水的味道来看,这个女生很强势。”
司空寒冰一样的脸干笑了两声:“你又不是小狗。”
奇胜委屈道:“你是承认了?难道你已经忘记我阿姨了吗?不是说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吗?现在你怎么交新女朋友了!”
司空有些心虚:“我没有。”
奇胜丢开他,孩子气地大吼起来:“你撒谎!”说罢,含着眼泪冲进了房间。
司空站在客厅,忍着痛,一步步挪到沙发上,轻手轻脚地坐了下去。
有心动吗?
有的。
你怎么能抗拒一张和你深爱之人一模一样的脸?即使她们气质截然不同,身份截然不同,但是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明知道不可以,还是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甚至,接吻的感觉,都在陌生中带着一丝丝的熟悉。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细辛的长发飘飘的模样,但眨眼间,细辛又被庄希文的身影打断,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时而是温柔的细辛,时而是冷酷的庄希文,两人在司空面前不断旋转,变成了一个深邃的漩涡。
突然,漩涡中探出一条蝎尾,猛地扎向了他——
司空快速睁开双眼,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又梦魇了,怎么还未熟睡都会梦魇?那幻觉的漩涡像是要把他绞杀。
次卧的灯已经熄灭,从门缝中看过去,像是一个幽深的洞穴,奇胜在黑暗中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那双眼睛忽闪着,如同一只狡黠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