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红裙少女咬着果汁瓶的吸管，缓缓走了过来。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秋刀鱼左顾右盼后，才发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立刻往里让了让，又把桌上的果汁和手机往里移了移。
“你真有趣。”少女冲秋刀鱼眨眨眼，笑得十分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摇晃着纤细的小腿，歪着小脑袋追问道。
“我？”秋刀鱼对这样的搭讪不是很擅长，明知道对方是妖怪，但女孩这么可爱又让人难以拒绝，他摸了摸后脑勺，羞涩一笑，“我叫秋刀鱼。”
“秋刀鱼？哈哈哈，好可爱的名字。”女孩捂着嘴，似乎不好意思笑得太大声。
“你呢？”秋刀鱼早已忘记女孩是妖怪了。
“我……我叫小飞。”女孩似乎也很愉快。
两人从电影聊到动漫竟然很有共同语言，两人都爱CULT片，猎奇漫画。秋刀鱼把女孩逗得咯咯笑，一直到酒吧凌晨打烊。
“那再见啦。”秋刀鱼准备起身离开。
小飞拉着他的手，疑惑极了：“你不带我走吗？”
“啊？”
“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啊，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秋刀鱼并不否认。
“那你应该提出带我回家或者我们去开房过夜啊……”小飞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很是不解。
“不不不，我对你的喜欢就像……就像喜欢电影漫画和这杯果汁一样，没有别的想法。带回家的只能是朋友或者恋人，我们还没到那程度。至于开房过夜，我并没有那个爱好。当然，也不是说因为你喜欢那件事就觉得你轻浮随便，每个人只是爱好不同。你完全可以找有相同爱好的人一起，只是——”秋刀鱼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小飞嘟着嘴，有点不开心。
“只是不要再把卵偷偷产在别人身体里了……那些和你做了羞羞事的人都被你杀死了。”秋刀鱼压低声音劝阻道。
小飞垂着眼帘，不安地看了秋刀鱼一眼：“原来你都知道啊。我只是想要谈恋爱……可每一次都碰到不好的男人。不是起床后找不到人，就是他们提着裤子不认人……他们都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孩子，勾勾手指头我就会和他们睡觉……没有人相信我是想要爱，想要温暖，想要一个男朋友，甚至……我还想要结婚。他们不是有老婆孩子就是有女朋友，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小飞很显然并不明白人类不是一心一意的动物，而且谎话连篇，特别是男人。
“因为你找错地方了，在酒吧里大家都是来玩的，如果要寻找真爱，自然要去其他地方。”两人站在街头的路灯下聊天，无数的小飞蛾围绕在小飞的头顶，像一顶灰色的皇冠。
“我只是一只蛾子，哪里明白那些道理，我只想谈恋爱而已。既然他们骗了我，我就要惩罚他们。”小飞用眼角瞟了秋刀鱼一眼，觉得他人特别好看，连她的蛾子们都喜欢他。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好男人。
“你为什么不找同类呢，茫茫蛾海，一定也会有一只很好的公蛾子在等待着你。蛾子和蛾子在一起，才能一起飞翔，才能产卵生宝宝。人类不行的，你看，你的宝宝们把他们吃成了一张人皮。”
“也是。”小飞遗憾地看了秋刀鱼一眼，如果蛾子可以和人类在一起就好了，为什么秋刀鱼不是一只蛾子呢？蛾子多好啊，有翅膀可以到处飞翔，人类还要坐飞机！
“我可能要带你回一趟猎神局，因为你牵涉了几条人命。我会尽量帮你求情让你少关押一点时间……不然，你落到了清道夫的手里，可能会直接被就地正法。”秋刀鱼摸了摸腰间冰冷的枪，始终没有拔出来。
小飞抬起手臂，在半空中挥舞着，漫天飞蛾顺着她的手势左摇右摆，最后组成了一对巨大的翅膀，又轰然散开，最后消失在夜幕中，一只蛾子也没有剩下。
世界突然安静，连带着秋刀鱼身后一盏盏熄灭的路灯。
小飞那双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红裙像一片鲜血的海洋，身后的巨翅猛然张开，两个鬼脸骷髅冲着秋刀鱼狞笑。小飞的脸庞也逐渐变成了一只蛾子的脑袋，额前两条长长的触角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害怕吗？”妖蛾问道。
“还好，现在胆子大了。”秋刀鱼笑笑，不以为然。
“想让我跟你回猎神局，可以。”妖蛾顿了顿，脑袋一会儿是蛾子一会儿是人类。
“那我们走吧。”秋刀鱼在前面引路。
“你和我接吻，我就跟你走。”妖蛾微微一笑，触角调皮地在秋刀鱼额头敲了一下。
秋刀鱼想了想，点点头。妖蛾的人脸消失，彻底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蛾子，几对腹足冲着秋刀鱼张开。
秋刀鱼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红裙大蛾子面前，单手捧住蛾子的脑袋，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他以为自己会亲一嘴的毛绒，却不料吻上的是一对冰凉的嘴唇。惊讶地睁开双眼，只见小飞冲着她调皮眨眨眼睛，眼中闪烁着泪光。
一双瘦弱的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尖尖的小脑袋贴在他的胸口，湿漉漉的泪水打湿了秋刀鱼的衣衫：“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要找一个爱人，这个世界太孤独了，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秋刀鱼抱住她，安慰道：“别怕，我是你的朋友。”
“那我跟你走吧。”小飞露出了心酸的笑容。
无人知道某个寂寞的夜晚，一个少年带着一只妖蛾行走在这个城市最隐秘的街道上，少年为妖蛾造了一场最美丽的梦。
梦里的她是一个平凡少女，从出生到成长，父母恩爱和睦，宠她如掌上明珠。她有许多朋友，聚会、郊游、玩乐。她与青梅竹马成了恋人，结婚、生子、白头偕老、子女孝顺……她寿终正寝，床前儿孙满堂。
这是人类再平凡不过的一生，却是一只妖蛾梦寐以求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