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署天,既便是躲石荫荫的树下,也会浑身冐汉,树上的知了似是酎不住这炎热的气候而不愿其烦的吱吱叫着,正午的太阳最毒,天空中虽然蒙上一层面沙,但也挡不住那阳光的淫威。把热量挥洒在刚刚出地的禾苗上,地里的桩稼,被晒得叶子卷成筒。土表层上黄土似被火烧般的煬手。一遍丹云在苍穹中,有气无力的越动着。
距青凤口不远的一树大榕树下,一个头戴斗笠的老人,和一个青年后生,在树下摆满了西瓜,叫卖着。
“西瓜哎,又大又甜的西瓜”!
“公子爷,赶路辛苦了,大热天买个瓜解解渴”!
‘尹建平骑着一匹灰斑马,到榕树下,卖瓜的靑年后生向他说道!
尹建平一身公子打扮,头戴一项尖顶带沙斗笠,身穿青花团锦簇袍,脚蹬云靴子,手中摇着一把牡丹泥金扇子。他下得马来,轻声问道:“这瓜怎么买”?
那靑年后生道:“公子爷,五纹钱一个”。
接着低声道:“少谷主,青风客栈里,大概有三十多名杀手,都在厅大里吃喝。刘颜昌还未出现。大公子和小姐都到了。注意房顶上”。
尹建平道:“哎呀!你这瓜卖得也太贵了,三纹钱怎么样”!
“公子爷,小的这瓜是刚从地里摘来的,少了五纹不卖”!
“不卖就不卖,本公子到青风客栈去,息息脚”!
他又骑上马,向青风客栈而来。
青风客栈。从五台到洛城四十多里,刚好在两城之间,因此,这里就自然形成了过往客商的休息打尖之地,原来这家客栈叫‘客来居’ 因为建在青风口,后来被来往的客商叫成青风客栈。这家店主人就把‘客来居’ 改成了‘青风客栈’ 。
青风客栈依山而建,客栈除了住宿,还在路边建造了-明一暗两个大堂,明堂是用二十多颗木柱,做支撑,顶上用毛草铺盖,四周只砌了一米左右的隔墙。坐在明堂上打尖,喝酒聊天。从青风口吹来的西南风,让人感到清爽,丝丝凉意。所以,来往的客商们大多都会坐在明堂休息。
这家的特色,主菜是以驴肉为主,大葱卷饼,在配上一碗‘苦凉茶’ 是普通小商最乐意的食物。
此时的明堂上,三十多桌坐了大半,明堂外的数十棵树拴上了许多马匹,大车。
周知同和十多个镖师趟子手,分别坐在靠山角,占了三张桌子。刘武和蝉儿,芸儿,三人坐在靠暗堂的墙边一桌,中间大多数桌子,坐着小商贩,及来往的客人,靠西南面坐着十多个青衣人,身边摆放着各种青布包!明眼之人,都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因此,选坐位都会远离这些人。
在靠近这些青衣人的另-张桌子上,坐着一老一少二个人。那少年似乎是饿了,正大口吃着驴肉凉片,还不时的说;“喔,好吃,爷爷,真好吃”!
那老人大概七旬左右,身穿一件半旧不旧的青灰色府绸袍,外套天靑色地沙褂。饱经风霜的脸上,花白五绺长髯,修剪得十分整齐,深邃的目光闪着不容置疑的神气。这打扮,风度似贵不贵,似贱不贱,谁以猜不出是个什么身份。手里一根粗长的铜烟杆,正冐着阵阵青烟。
正在此时,从五台方向来了-匹灰斑马,马上骑着-个青年公子,他正是尹建平。
一个伙记见来了一个阔公子,急忙迎了上去,道:“哎呀,公子爷,你来啦”!
尹建平从马上下来,把马绳递给了伙记,并说道:“伙记,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那伙记一边拴马撒鞍,一边道:“回公子爷访话,小店主菜是驴肉,红烧,清汤凉片,样样齐全,副食,大葱煎饼,馒头,米饭。公子爷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住店有上好……”。
“行啦,本公子只是路经此地,吃完还要赶路”。
那店小二道:“公子到外间明堂中用上歺吧,那里凉快清爽”。
尹建平先进了暗堂,只见堂上坐着三,四桌客,大吃大喝,猜拳行今。有的还脱了上衣,桌上一遍狼迹。沒有其他食客。他抬头看了看屋顶,脸上中充满笑意,听道小二说还有明堂。尹建平道:那就到外间去吧!
伙记道:“公子爷不怕外堂吵闹,请随小的来”。
说吧,带着尹建平穿过走廊,来到明堂,他一眼看出了周知同及哑叔他们,刘武三人在坐,他看见那一老一少旁边还有一张空桌,便来到空桌边坐下,小二将行李放在桌边。
尹建平轻声道:“小二哥,来碗红烧,切半斤凉片,上点煎饼,打-角酒”!
他从怀中拿出一角银子,丢在桌上。
伙记道:“公子爷稍后,不过这银子多了点……”。
尹建平道:“多的不用找了,赏你打酒喝吧”!
“谢谢公子爷赏赐,小的马上来,马上就来”!
说完,屁颠屁颠而去!很快小二端来了酒菜!并为尹建平倒了一杯酒,说;“公子爷请慢用。需要什么叫一声”。
尹建平独自-人慢条斯理的喝酒,他-边喝-边观察,他进来时也看到了旁边另外三,四桌食客,他知道,外面的十多个食客,和喑堂里的那些食客是-伙的。屋顶上,山上树林里,都潜伏着数+个杀手。倒是旁边的一老-少,引起了他的注意。
尹建平暗自笑道:刘颜昌还真下得了本钱。
这时,从五台方向的驿道上,一阵骤足的马蹄声,九匹健马,带着滾滚而来的灰尘,飞驰而来。明堂里的那些食客全部站了起来,其中-个大步向路边走去。
来人一个个膘捍粗野,身上短打衣袍被汗水浸湿了-半。飞身下马端自娇健易常。
小二又急忙过去招呼,众人将马彊递给店小二,直劲朝明堂上走来,占据了另-张空桌。他们刚坐下不久。又从峡口那边来了六人六骑,转眼间到了,眼快的几个客商一看,来人全都是江湖中人,急忙结帐走人,其他的食客也觉得风向不对,纷纷离去。
店小二,收拾完桌上食客留下的银两,来到尹建平的身低声道:公子爷,吃不得了,赶快走吧!
尹建平笑道:“怎么?这天底下那有赶客人的店家”?
那店小道:“公子爷,小的是-番好意,要出亊了,赶快走吧,呐,刚才收的银两小的也不敢要了,快收拾行礼上路吧”!
话未说完,又见得从五台方向驿道上,-顶八抬大轿。只见抬轿八人腳尖在路上-点,整个轿子带着一阵风,向前飘动丈余。
桌旁的少年道:“爷爷,那抬轿人好奇怪呀”!
尹建平扭头一看,暗自有些吃惊,那八抬大轿眨眼间便到,并卷起了一阵风。
那少年又道:“好大的煞气讶呀”!
老人道:那不是煞气,是风,真正的风!
店里的伙记,茶童,眼间不见了踪影。来人站立两边,轿门了,刘颜昌从轿中走了下来。
尹建平,向哑叔传音道:“哑叔,刘颜昌出动了大批的侍卫杀手,看来他孤注一掷了,屋顶上有八个杀手,你们背后树林里有十几个,后堂大厅里有十八个,这些都不足为虑,到是刚才来的这两拔杀手,象是刘颜顾来的江湖中人”。
哑仆冬国雄纹纹的声音道:“老奴知道了,少谷主放心,由老奴在此,少谷主就作个壁上观吧!你旁边的一老一少,是江湖正道中人,好像见过,但老奴实在想不起是谁。小武他们。如果,这些杀手不去惹他们。就也让她们不动。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不要动手”。
尹建平传音道:“知道了哑叔!我以告诉他们了,刘颜昌到了,他们就会马上发动”。
刘颜昌直向周知同而来,他边走边道:“哟。周总镖头,想不到五台寺一别,两天的时间,还没走出五台县呀!喔,想别是找了帮手,哎,那个野小子呢?怎么?他没来帮你吗?哼,这次咱家到是要看看,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以咱家看呀!不要作困兽犹斗啦,还是乖乖的把那锦合给了咱家。咱家呀!难说会考虑放尔等一条生路”。
周知同哈哈笑道:“怎么?刘公公,前天你还出五十万两买老夫手上的锦合,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变卦啦”?
刘颜昌阴笑道:“啍,啍啍,两天前是看在五台寺大悟那老秃驴的面子上,咱家才考虑出钱买那-紋不质的破锦合,今日嘛,当然情况不同往日啦!实话告诉你吧,如今这青风客栈里里外外,都是咱家的人,今日你是插翅难逃”。
周知同回应道:“刘颜昌,仼你说的天花乱坠,老夫早就告诉过你,要锦合,没有,要命有几条,别人怕你,老夫不怕”。
周知同握剑登目,一付誓死如归的样子。
老人身边的少年道:“爷爷,刚才那人说话,不男不女的,好难听呀”!
老人笑哈哈的说;“都是些狗嘛!你想呀,这狗会说人话吗”!
少年道:“喔,爷爷,我知道了,狗当然不会说人话啦!所以,他既便会说人话,说出的话怪不得那么难听”!
老人和少年的一顿狗论,刘颜昌听得想发作欲不得,因为他只想办正事,不想在结外生枝。然而,他身后的五个彪形大汉,却听不下去了,他提着流星錘,大踏步的走到老人面前。
大声吼道:“老不死的,你活腻了,瞒嘴胡说什么?惹脑了老子,一锤鉔扁你吃饭的家伙”。
大汉的耻骂,非但未激怒老人和少年。只见那少年笑嘻嘻的道:“爷爷,你说他又是什么狗呢”?
老人右手摸着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这条狗嘛,到不似家养的狗,老夫认为,他只是一条疯狗而已”。
老人的话音刚落,呼的一声,一根熟铜棍猛然向老人的头上拍下,这一下若是拍实,就是岩石也会被击得粉碎,更何况是人的脑袋。然而,当熟铜棍正要砸在老人头上时,只听得木桌的碎裂声,而那老人却坐在他的旁边长櫈上,吧嗒吧嗒的抽烟。
那少年手里拿着半块刚沾了甜面酱的煎饼,他就蹲在一张桌子上,用手中的半块煎饼。
指着持熟铜棍的大汉道:“好狗贼!你砸烂了人家的桌子,你得赔”。少年不知怎么到了另-张桌子上的,恐怕只有旁边的尹建平知道,-老一少的功夫,尹建平也吃惊不小。
那持棍人道:“哎,格老子的,这是什么邪术”。
紧接着后面几个人,一下子围上来,他们一上来就开始围攻一老-少两人,尹建平手中握着几粿花生米,准备救人,那持熟铜棍的汉子在次舞起棍子向老人横扫过去,就在他出棍的同时一把鬼头刀攻向老人的左路,又另-把轰天锥攻向老人的右路,头顶上是流星锤。
众人看来老人的左右,上下都被四人封死,等待着的就是死亡。
而另两个人却是攻向桌子上半蹲着的少年。只见一个使昊天钩的双钩攻向少年的脖子。
尹芸芸娇声道:“蝉儿姐这是什么打法”?
蝉儿冷笑着说;“什么打法!这叫无赖的打法”。
当昊天钩正要攻到少年的头上时,只见得那少年忽的一闪不见了,又听得咔嚓一声老人坐着的双人櫈子碎了一半,另一半还在老又的屁股下面坐着。
老笑了,笑得几乎有些邪气,就在他的笑容还没消失,那熟铜棍被鬼头刀砍断,被砍断的半结砸烂了櫈子的另一断。使轰天锥的人确反攻向那个使双钩的人,流星锤的大汉却向后踉跄的退去,直到锤链拉紧时,稳住身形。众人看见锤链的另一头,正缠绕在老人的铜烟杆上。而锤头早以飞到路心。
鬼头刀弯卷起来,几个大汉的脸变成了在路上翻滚的锤头,乌黑发亮。几十双眼睛盯着老人,像似见鬼般的惊恐万分,只有尹建平优闲坐在桌边喝茶。
刚才尹建平见五人同时攻向老人和那少年,瞬间,尹建平弹出了四粿生米分别打中了四个虎形大汉右手上的阳池穴,和天井穴,迫使四人的攻击顿了顿,真力不济。
老人楞神之间,但又闪电般的向少年推了一把,手中的铜烟杆一钩-带之间,鬼头刀砍向熟铜棍,另一个人的一对旲天钩则反转过来,钩住轰天锥。老人手中的烟杆从不可思意的角度翻转过来点在锤柄上,锤头链断,'象脱缰之马飞了出去,而断链确缠在烟杆之上。
老人一收-放之间,链子似弹簧般的倒飞出去,反击在刚站稳的使錘人的胸脯,他想躲开而来不及。只见那大汉被锤链撞得倒飞出去,連連撞碎几张桌椅,停下来时,-口血箭狂喷而出,一条命去了半条。
明堂里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尹建平此时感到,自己的暗中相助是多余的。此老就竟是何人,-身內外功天,及不在师傳之下。
那老人还是老样子,坐在那把被熟铜棍击碎一半的长椅上,抽着汉烟,就象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跟他无关。
他把烟锅往脚跟上敲了敲道:“雷霆棍,王冲,你的棍子怎么成了擀面杖了”?
王冲恨声道:“下次,下次老子让你这老贼变成煎饼……”。
老人并没理会王冲的恶语,笑着又道:“-刀两断’ 李吉虎,你的刀断了多少人斗,但这回可要小心你的人头,莫在这里让人家断了”。
李吉虎还是傲骨凌人的道:“那可未必”!
老人笑了笑,扭头对着刚站起来的使锤人道:“‘流星赶月’ 宋一锤,你的锤接不得,所以老夫先把它送走,你不会怪老夫吧”?
宋一锤-支手捂着胸,另-支手撑着椅子,想说话,却空着一张血淋淋的嘴巴说不出来!
老人又对着那两个使轰天锥和旲天钩的大汉说;“‘锥魂钩魄’ 宋广宁,宋广武。你们到好,俩人联手对付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羞已不羞,可是现下,老夫和孩子的魂魄还在。你们俩的魂魄还在不在”?
锥魂吴广宁道:“老不死的,你少得意,若不是刚才有人偷袭,此时恐怕……”。
使钩的吴广武恨声道:“老鬼,咱哥俩早晚钩你到地狱”。
老人冷笑的说;“啍啍,你们西域五雄何日投靠了朝廷,怪不得江湖中少了你们的影子,原来找了个避难所。早几年就听说朝廷东厂是个藏垢纳污的方,今日一见,可见-斑,并沒有言过其实”。
‘一刀两断’ 李吉虎怒声道:“老狗!你别在这里假惺惺装圣人。要打就放马过来”。
老人哈哈大笑,震耳欲聋,笑声里注入了內力,众侍卫脸色急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