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和赤羽来到若水村寻找阿肃和石佩佩时,石佩佩正抱着阿肃哭天抢地。此时,躺在地上的小冰已经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呼吸了。石佩佩有些慌张地将他的头浸到河水中,然后又拉出来,反复几次,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完了完了……得了得了,我们散伙,趁早散伙!”石佩佩在倾听小冰的心跳后,急忙起身准备离开。
阿肃面色一沉:“你要去哪里?”
“难道你要等他身体硬了才走吗?现在张宿死了,朱雀也没法召唤了,我要回去了。”石佩佩说着就往前走,不敢回头。
“小鬼,你杀死他了!”
“喂,你也有份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你还说我厉害来着,你知不知道就是在你的怂恿之下,我虚荣心膨胀,所以才使用灵力过量,才错手……杀了他呀……”石佩佩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而一旁的阿肃也没说话,只是有些同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冰。
“你至少也是帮凶!”石佩佩故意大声说话,想要为自己减少一些愧疚。
“那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石佩佩朝着地上的小冰作了几个揖,他满脸的不知所措和害怕。泪水充盈的眼里,溢满了愧疚之色。
“我……我看着死人害怕呀!”石佩佩说着又走近了些,对着小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是因为你明明是张宿,却不肯跟我走,我想把你弄晕了,就可以把你扛走了……谁知道你这么不经打……”
“少说几句吧!要不我们……把他埋了?”阿肃面色有些僵硬,他看着石佩佩说道,只见石佩佩一愣,然后赶紧点头。
二人挖坑时,躺在一旁的小冰已经渐渐苏醒,他见二人使劲挖着坑,便觉不对劲,他两眼一闭,心里怒骂着:小兔崽子,让我受了那么大的罪,现在竟然还想把我杀了!
小冰想着,准备找准时机逃跑。
“你哭了?”阿肃忽然瞥见眼睛鼻子都通红的石佩佩,问道。
石佩佩见阿肃看见了自己的软弱,连忙转过身,将即将掉落的泪珠擦了个干净:“是沙子进了眼睛。”
“你鼻子红红的,要是沙子进眼睛,鼻子是不会红的。”
“我从没想过要杀人啊……”石佩佩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这次他没准备隐忍。
“我也没啊。”
石佩佩见阿肃也毫无办法,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又道:“这个人坑蒙拐骗,说起来也是欺压百姓的坏人,那是不是我杀了他也算……为民除害?”
“可他其实也没做多少坏事,只是骗点柴米油盐。”
二人互相为自己罪责开脱的理由没有成立,便变得无限沮丧起来,此时一直在二人身后瞅准时机的小冰,已经在慢慢后退,准备逃跑了。
可他刚刚想转身拔腿就跑的时候,石佩佩瞥见了他。
“你别跑!”石佩佩见小冰没死,比谁都兴奋,他立马追赶上去,可无奈,自己还未发育完全,所以不管怎么狂奔,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冰的背影越来越远。
而阿肃就不同了,他长腿一迈,一点都不比小冰逊色,眼见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阿肃奋力一跃,将狂奔着的小冰一把扑倒。石佩佩也已赶到,他屁股一坐,将小冰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竟然想杀我!竟然想杀我!”小冰在尘土中打滚,和石佩佩胶着。阿肃赶来帮忙,此时三人扭成一团,在那黄沙中打着滚。
“我没想杀你!”
“那你们挖坑干什么?”
“这不是我的主意!”石佩佩说着,还特别无辜地看了一眼阿肃。
阿肃气急,从地上站起,冷冰冰地看着抱着打滚不分上下的二人。
“我是以为你死了,才建议挖坑的。喂,小鬼,人是你杀的,坑也是你挖的,现在怎么倒打一耙呀?”
“我没杀人!他还活着!”石佩佩说话间,吸了一大口黄沙,呛得直咳嗽。
小冰不听他的解释,愤然喊道:“你动了杀心,你就是凶手!”
“是你不跟我去召唤朱雀,我才逼你的!我没想要你的命!从来没有!”石佩佩慌乱地解释。
“我才不跟你召唤什么朱雀呢,你怎么逼都没用!”
“为什么不去?你明明就是朱雀张宿!”石佩佩大声责问着,他扣着小冰的肩膀厮打,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小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论二人怎么说也没能动摇他半分不想跟二人去的心。
小冰被吵得一阵头痛,在卦阵中晕倒之前看到的画面再一次涌了上来,过往就像一场梦,也像一场回忆,可当他想努力看清的时候,画面就开始不停地跳转。
沾了血的樱桃、被砍死在院中的妇女、逃跑时看到的晃动的树影,还有漫天火光。
画面一幕幕地在小冰脑海里回旋着,可他就是想不起来那些到底是什么片段,越往深处想,就越头痛欲裂,小冰蜷缩在地上,动不得半分。
坐在他身上的石佩佩丝毫没发觉小冰的异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义正词严地说:“我是朱雀柳宿,生下来就注定的!我是朱雀柳宿,你是朱雀张宿,我们就是有联系的!我们就是注定要相见的!一开始我也不懂,因为我脚上有字,所以从小就与众不同。因为要保护我,我爹爹把我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琉璃城里。我不懂,为什么就因为我脚上有字,所以就要承受这些,为什么我的命运会是这样!所以我要弄懂,我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你就愿意在这些村子骗人,也不想知道你手臂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吗?”
石佩佩越说越激动,他一把拉过小冰的手臂,将他的袖子挽了起来,那裸露的手臂上闪闪发光的“张”字赫然显目。
老远就看见几人在奔跑厮打的苏茉此时也已疾步走近,她惊呼:“他是朱雀张宿?”
石佩佩和阿肃循声而望,看见了正站在不远处的赤羽和红菱。
阿肃见到姑娘上前,便立马一改之前的男子汉气概,瞬间红透了脸,低下了头。石佩佩见到红菱的身影,惊呼:“漂亮姐姐!”
这时,小冰的头痛已经渐渐缓了过来,他皱眉看着自己上方的苏茉,不停地打量着。苏茉几步上前蹲下,将坐在小冰身上的石佩佩一把拉开,然后又将小冰扶起。
小冰警惕地看着苏茉,问道:“你是谁?”
“她就是朱雀玄女,我们的老大!”石佩佩朝小冰解释道。
小冰又开始打量苏茉,苏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别听佩佩胡说,你既然是张宿,我们就都是同伴。”
此时赤羽和红菱也已走到了几人的身边,苏茉连忙介绍:“既然是自己人,我们认识一下,他叫赤羽,我叫苏茉,她叫红菱,看来阿肃和佩佩你已经认识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冰看着气势逼人的赤羽,没有说话。
石佩佩连忙插嘴说道:“他叫小冰,可是他不愿意跟我们走!”
石佩佩的样子就像一个没抢到糖果找到娘亲告状的小孩儿一样,小冰见状,立马也愤愤地说道:“你要杀我!又要埋我!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
“杀他,埋他?怎么回事?”苏茉问道。
“那里就有个坑,是他们挖给我的!”小冰气愤地指着不远处的大坑说道。
此时石佩佩已经心虚地躲到了阿肃身后,苏茉气急,几步上前,仰头盯着阿肃,厉声询问:“你说,我给你做主。”
阿肃看着离自己这么近的苏茉,一时慌了神,他支支吾吾着,满脸通红。
苏茉不耐烦地将阿肃往旁边一扯,然后一把抓住石佩佩的衣领,斥声询问:“那你说!”
“我只是想留住他,我不是有意的!”石佩佩心虚地越说越小声。
此时,红菱忽然轻笑起来:“看来是有人用力过猛了啊。”
“召唤朱雀有什么用?”看着众人的小冰忽然开口。
苏茉连忙转身看着他,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又看向赤羽,赤羽立马接话:“简单地说,朱雀是保护一方平安的神兽,今年大旱,朱雀一定能通过神力保证丰收。”
“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小冰听完之后,丝毫不感兴趣,红菱也同样附和了他的话。正当小冰起身准备离去时,赤羽忽然将自己胸口的衣服扯了开来,露出了坚实的胸膛,胸前一个鲜红的“星”字正闪着微光。
“这个字带给我们的是好运还是厄运,谁也不知道,所以我想亲自揭开这个秘密。”
赤羽的话让小冰停下了脚步,他开始深思。
石佩佩忽然大喊:“阿肃说,他召唤朱雀后,要向朱雀许个愿,就是能和姑娘说话。”
小冰听后惊问:“许愿?”
“许愿?那太好了,总算有个召唤朱雀的动力了!”红菱说着,笑逐颜开。
石佩佩此时也凑到她身边,询问道:“漂亮姐姐,你有什么愿望啊?”
“我啊,我的愿望……就是金山银山啊,我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
“啊,这个也算是愿望啊?”石佩佩看着一脸憧憬的红菱,从容地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大把宝石,塞到了红菱的手中,“这个愿望,我就能帮你实现。”
红菱见到眼前闪闪发光的宝石,瞬间大喜。
小冰反问道:“朱雀能帮我们实现愿望?”
“嗯,是的,你有什么愿望?”苏茉见小冰快被说服了,连忙询问道。
可小冰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提步就走:“没有。”小冰说着便决绝地离开了,丝毫不顾身后跟着他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