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走在山脚下的小路上。太阳偏西,又一个黄昏即将到来。
这个满身尘土的小姑娘正是离家已有几日的穆妍儿。凭借着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一些线索,她真的踏上了寻找仇人慕容秋水的路。
此刻,小姑娘看了看方向,打开手中一张简易的地图核对着。不久后,她泥泞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小小的身影便继续匆匆赶路了。
而此时,半山腰上却上演着一场浴血之战。
“雪儿,你没事吧?”前几日在酒肆的那位女子,一把将年幼的儿子推向身后,与蒙面的歹徒战在一处。
另外一边,她的丈夫花靖宇为保护他们的长子而奋力搏斗着。几名黑衣人中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蒙面人身法尤其快,趁他护住孩子的瞬间,猛然从背后出手……
见几名手下已经拖住了男子,那个黑森森的影子又向一旁的母子走来。
女子紧紧护住身后的孩子,面对黑影沉痛地说道:“虽多年不见,但我知道你是谁。今天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见女子戳破自己的身份,那人也不再隐晦,阴冷冷地喝道:“交出神剑和剑谱,我可以饶你们一家不死,否则,哼哼!让你们和穆争那个老东西当年一样,尝尝我‘残月无痕’掌的厉害!”
“是你杀了师叔?真的是你害了师叔?”虽然平日里也百般猜测过,但从本人口中得到证实后,那女子还是颇为惊愕。
“没错,就是我!”对方坦言道。
那女子似乎忘却了眼前的危险之境,质问道:“你简直禽兽不如!你怎么下得去手?”
“哈哈哈……这怨不得我,是你们逼我的。得罪过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们有报应!”来人仰天大笑,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那笑声也久久在山谷中回荡。
不远处,面对越来越多的歹徒,重伤的男子预感到事态不妙。他趁机拉过儿子叮嘱道:“燃儿,一会儿你带着弟弟赶快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听见了吗?”
“爹……”男孩儿死死拉住他的胳膊。
“听话!快!”男子果断地推开男孩儿,拼了最后力气和来人厮杀在一起。
一旁的女子领会了丈夫的意愿,同样推开怀中的男孩儿,命令道:“雪儿,和哥哥一起走,快!”
之后,她便加入战斗,助丈夫一臂之力。
看着如饿狼一般扑过去的匪徒,大一点儿的男孩忽然喊道:“剑在我这儿,你们放了我爹娘!”
其中一名杀手闻听立即跃了过来,见男孩儿手中果然举着一柄套着黑色套子的物件。看外形,的确像是一把剑。那人急忙大喊道:“主人,剑在这儿!”
一声喝喊,另在场的所有人都暂缓了动作。
夫妇二人也寻声望过去,忽地发现两个孩子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
“燃儿!”女子大惊失色。
而那个蒙面人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趁机猛地向他们进攻……
当夫妻两人先后苏醒过来后,发现周围安安静静,不见了黑衣杀手,也不见了自己的孩子们。
“燃儿,雪儿——”女子跑到悬崖边,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但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她痛不欲生地道,“一定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子。慕容秋水,你杀了师叔,今天又杀了我的孩子…”
“这里没有尸体。或许是被他们带走了,或许,是他们自己躲到哪里去了。姗儿,你先别哭,我们去谷底找找吧。”男子抱着一线希望,安抚着妻子。
落日余晖逐渐抵挡不住夜幕降临。天色渐黑,穆妍儿却依然没有跑离这座大山。
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山脚下休息,一边寻找着今晚的栖身之地,一边给暗自思忖:‘外面世界可真大,找到慕容秋水好像不容易。该去哪里找他呢?
娘说爷爷当年学艺在紫光山,慕容秋水也住在那里。虽然他在江湖上消失多年,但那里毕竟曾经是他的家,说不定他会回去看看。对!我就去那里等他,一定能够等到。’
穆妍儿心里盘算着,对山上的那场生死搏斗全然不知。
当她起身要走时,忽然看到山路上踉踉跄跄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只见他们满身尘土,脸上挂着斑斑血迹,互相搀扶着。
小姑娘见状,立即跑过去寻问:“叔叔,婶婶,你们怎么了,和人家打架了吗?”
“孩子,我们没事,你快走开!”那女子四处望了望,生怕会有什么人突然出现。
“不,你们受伤了,我不能走!”小姑娘固执地说道。
“我们不用你管,快走开!”男人有些急躁,一把将她推开。
穆妍儿毫无防备,重重摔在地上,抬起小脸,委屈又不解地看向两个人。
“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女子有些不忍,吃力地俯下身,拉起小姑娘问道,“好孩子,快起来,叔叔他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摔疼啊?”
“我没事。”小姑娘拍去身上的土,扶着云珊珊坐在山石上,又细心问道,“婶婶,你们是怎么受伤的?严不严重啊?”
听到这句温暖的关心之语,云珊珊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她扶着小姑娘的头,轻声问道: “告诉婶婶,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穆妍儿,今年八岁了。婶婶,您怎么哭了?”小姑娘抬手去帮她擦拭泪水。
“八岁,也是八岁。跟我的雪儿一样大,我的雪儿……”那女子自言自语,忍不住哭出声来。
穆妍儿更加迷惑不解,追问道:“婶婶,雪儿是谁?他怎么了?”
见女子不答,她又急忙回头看向那个男人,发现男子也是满脸泪水,痛不欲生的模样。
片刻后,男子先整理好情绪,一把拉起女子说道:“姗儿,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快走吧!”
看着那双步履蹒跚的背影,穆妍儿不禁关切地说道:“等等!你们站都站不稳,怎么走?叔叔婶婶要去哪里,不如,让妍儿送你们吧!”
女停下脚步,朝她挥了挥手,带着悲声却很和气地说道:“孩子,天晚了,快回家吧,别让你爹娘等着急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
听到爹娘,穆妍儿感觉心里酸酸的。已经离家几天了,他真的很想爹和娘。可是,自己什么事情也没做成,怎么能回去呢?
看着那对年龄与自己父母相仿的人,穆妍儿由衷说道:“我家也在很远的地方,今天回不去了。就让妍儿留下来照顾叔叔婶婶吧,好不好?”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向山谷中走去。谷底黑兮兮的,即便头顶有清亮的月光洒下来,但还是看不清多少东西。
夫妻两人沿途查找,穆妍儿则顺路采摘野果。
一片空地之上,疲惫的众人坐下来休息。小姑娘忙忙碌碌地点起了篝火,准备着晚餐,还不忘鼓励道:“叔叔,婶婶,先吃点东西吧,我们明天继续找。”
接下来便是接连三天的寻找,却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这天傍晚,云姗姗坐在山石,倍感绝望,她泪眼连连地自语道:“我恐怕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了!”
穆妍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只能蹲在一旁,为她捶着双腿,安慰道:“婶婶,您别难过,您还有妍儿呢!”
云珊珊将小姑娘紧紧搂在怀中,悲声道,“是呀,还有妍儿。好孩子,叫婶婶一声娘好不好?”
“娘!”穆妍儿也哭了,她真的很想她的亲娘啊。
良久之后,云珊珊恢复了冷静情绪,她扶着小姑娘的肩膀,认真问道:“妍儿,你究竟从哪来呀?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你爹娘该有多担心!你不说实情,婶婶可要赶你走了。”
穆妍儿急忙摇头道:“婶婶,妍儿无家可归,您不要赶我走。”
“无家可归?”云珊珊正要细细询问,正巧,花靖宇走了回来。
云姗姗急忙问道:“怎么样啊?”
男子依然是木讷地摇摇头。
不久之后,穆妍儿在一旁忙碌着晚餐。夫妻两人坐在石头上休息。
云珊珊忽然说道:“宇哥,我想认妍儿做义女,她说她无家可归,多可怜呀!”
“义女?”
“是呀,妍儿乖巧懂事,我很喜欢她,你会同意吧?”
“我当然同意。只是,我们这将死之人,除了拖累她,还能做些什么?”花靖宇满腹伤感地道。
“你同意就好,一会儿我去跟她说。”
“她虽一人在外,却又不像流浪的孩子,我觉得很奇怪。”花靖宇道。
“是很奇怪,我会再问问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
痛失爱子的花靖宇夫妇,将为人父母之爱全部放在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上。一家三口在悲痛之中也算是过着其乐融融的日子,他们还在山谷里建起了简易的木屋,围起了篱笆墙。
这天中午,花靖宇从院门外走进来,手中拿了一个紫色花朵编织的花环,带在妍儿颈上说道:“妍儿,看看,紫藤花,漂不漂亮?”
“漂亮,谢谢义父!”小姑娘开心极了。
花靖宇抱起她,看着她湿漉漉的裤脚和冻得通红的小手,疼惜地道:“不是说过不要去河里抓鱼了吗?现在天气凉了,冻坏了怎么办?”
“我一点也不冷啊。义父,现在的河水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呢!”小姑娘解释道。
“骗人,怎么会舒服?看看你的手!”
“是真的,妍儿没有撒谎。”
花靖宇欣慰地笑了,满心的感动,抱着她向一旁的云珊珊走去。。
这个小丫头为了给他们夫妇调理身体,每天都要到河里抓鱼,到山中采药。近一个月,从未间断过。
“义父,花环真好看!”穆妍儿还在摆弄着脖子上的花环。
“妍儿带着它更好看,你知道吗?紫薇花比紫藤花还要漂亮,不过它们的花期在五六月份,要等到明年才能看到。这样吧,等到妍儿过生日的时候义父送你最漂亮的紫薇花环好不好?”
“好啊!”小姑娘很期待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