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山脚下的一座客栈木屋中,朱雀轻咳几声后,又是一口鲜血从口角溢出。
“你怎么样?”皇甫杰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肩膀。
“我没事。”年轻人强打精神推开了他。
之后,他自己轻拭去嘴边血迹,恨声说道:“何碧天,你这个老东西,我决不会放过你!”
转天一早,何碧天亲自带了金甲去杏林赴约,留下皇甫英松在家保护他们母女的安全。
当何碧天赶到树林时,一个步伐稳健的年轻人正背负着双手在林边踱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负了伤的朱雀护法。
见到何碧天,年轻人双手抱拳,主动打招呼:“老人家果然准时。”
“解药在哪儿?”何碧天急着救人,匆匆问道。
年轻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举在手中道:“金甲呢?”
何碧天看着对方行动自如的模样,心中不甚疑惑,心想:自己那一掌足足可以让一个普通的练家子趴上几天才对,可他,却如同没事人一般,看起来内功不弱呀。
想到此,何碧天抬手抛过去一个小包裹,喝道:“拿去!”
那朱雀护法接在手中,打开看过后又包了起来。
之后,他看向何碧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反问道:“老人家真是爽快!你就不怕我拿了金甲不给解药吗?”
何碧天冷眼看着他,回以同样的微笑,同时,他凭空握了一下拳,说道:“我需要担心吗?量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朱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几个回合便身受重伤,这可是自己多年以来未曾经历过的耻辱局面。这也足足让他气愤得彻夜不眠。
但此刻,他还是强压心头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老人家所言不错,朱雀甘拜下风。这是解毒药水,拿去!”
何碧天接过药瓶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发现确实是沉甸甸的。之后,他不敢耽搁,即刻赶往家中。
见他走后,朱雀护法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不适感,扶着树干呕了起来。
那一掌着实令他气血逆行,调理了一夜还是不能顺畅。稍加活动便脏腑翻腾,体力不支。
回到家中,何碧天将药瓶交给了何湘莛。
何湘莛拿着它,向碗里倒去,发现什么都没有。再朝手心里磕了几下,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弄出来。
何碧天发觉事情不妙,一把拿过药瓶举在眼前向里面看去。
那是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不足一颗果子大小。里面也黑乎乎的,什么都不能看到。
只急得何碧天用力向外磕打,结果,别说药粉或是药水,连个药渣滓都没有倒出来。
“小畜生,敢耍我不成?”何碧天愤然说道。
“你当时没有打开看看?”皇甫英松追问道。
“我怎会想到他如此不讲信用!”何碧天火冒三丈,‘啪’的一声将药瓶捏得粉碎,甩在了地上,说道,“我去找他!”
何湘莛忽地发现那些碎渣之中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急忙低头拣起,说道:“大哥,这有张纸条!”
她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非常抱歉,此药之解,朱雀尚未研制成功。
“这个畜生!”何碧天一甩衣袖,起身直奔山下。
待他将杏树林转遍,连同周边的几座茅屋都找了,哪里还有那伙人的影子啊?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返回家中。
小院之中,几位老人长吁短叹,一时间还没有想出好的解决方法。
“再这样下去,紫叶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何湘莛惋惜地说道。
“都怪我,把那个朱雀抓来解毒就对了,换什么解药?一把年纪被这群小畜生耍!”何碧天懊恼至极,焦躁地来回踱着步。
“我行医多年却在解毒方面屡次受挫,真是让人惭愧。” 何湘莛依旧非常内疚。
“要怪只能怪我,没有把那个皇甫杰调教好,让他屡屡出来作恶,真是枉为人师!”皇甫英松顿足说道,一拳捣在了石桌之上。
“各位前辈,不要再自责了!”忽然之间,传来了一句疲惫的劝慰声。
众人急忙回头,发现皇甫玉走出了屋门,怀中还抱着昏迷不醒的孟紫叶。
“你这是要干什么?”何湘莛急忙走过去,想接过她手中的叶儿。
不料,皇甫玉向后退去,泪眼连连地说道:
“我们母女已经拖累大家太久了,叶儿有此一劫,也是她的命。就让我们母女找个安静的地方吧。清辉一个人在那边太寂寞了,我们也应该去陪他了。”
一席话,说得几位老人家也是满心伤感。
皇甫英松几步上前,硬是接过了孟紫叶,责怪道:“这是什么话?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正在想办法。”
说完,他抱着小姑娘又送回了屋子。
何碧天也走了过来,不客气地说道:“叶儿不只是你的女儿,她还是我们的孙女。你想要带她走,也要先问问我们大家。”
“前辈……”皇甫玉闻听又泪如雨下,抽泣了起来。
“玉儿,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何湘莛扶着她向屋内走去,安抚道,“可你也要明白大家的心意呀,快别哭了,我们再想办法。”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何碧天像是思考得差不多了,果然地说道,
“我们现在赶往威龙教,但要分成三路。湘莛,你照顾玉儿,随着她的速度,不用太急。
老伙计,你带上紫叶,还有湘莛准备的安神、散毒的药物,如果叶儿有什么不好,你用内力帮她暂缓一时。
妍儿他们应该都在那附近。你与他们会合后,再去找那个朱雀务必让他来解毒。我一个人上路,沿途会在附近的山中寻找老药仙。”
“好,也只能如此,我们这就出发!”几人点头,立即开始收拾物品。
皇甫剑心和南雨蝶来至桃林附近,这些天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对威龙教的查看。
“这么漂亮的一片林子,却是藏奸纳恶,真是可惜!”皇甫剑心说道。
“是呀,的确可惜,不过它已奈何不了我们了。”南雨蝶得意地说道。因为自上次之后,他们就按照八卦之象分析了桃林的机关所在,现在进出可以轻松地避开陷阱了。
忽然,他们看见前面有一个人也围着桃林在观看,还不停地点着头。
“哈哈,不会是他吧!”南雨蝶兴奋地自语一声,立即朝那人跑了过去。来到近前,他一掌猛拍在那人的肩头,大喊道:“翌晨!”
那人急忙回过头来,看到他也是非常惊讶。
“这么巧啊,你来这儿做什么?”南雨蝶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个伙伴了,开心地问道。
江翌晨见到他虽然也是高兴,但表现自然不会像南雨蝶那么直接。他微笑一下解释道:
“不是巧,我们奉将军之命,出来找你多日了。穆师伯说你去了沉星山,可我们到那却是扑了个空。于是分开几路,沿途到处找你。”
“爹爹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将军让你速回京城,有要事相商。”江翌晨并未说明缘由。
“不会是爹娘生病了吧?”南雨蝶反而更加紧张了。
“当然不是,将军和夫人的身体都很好。你随我回去,自然就知道了。”江翌晨一摆手,准备与他上路了。
不料,南雨蝶也朝他一摆手,还抓了他的衣袖向回走去,同时说道:“不是他们生病就好,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来,先给你介绍一个人。”
很快,江翌晨就被他拉到了皇甫剑心近前。
两人互相认识之后,南雨蝶忽地问道:“翌晨,你围着这个桃林看什么呢?”
“我路过此处,发现这片桃林分明是个八卦阵,一时好奇,想看个究竟。雨蝶,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人在此摆阵?”
“这里面,是个大贼窝,‘威龙城堡’,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这个堡依山而建,除了前面一个正门之外,就只有后面这片桃林可以进出,两边均为悬崖峭壁。可他们偏偏在这里摆了一个阵,你说气人不气人!”南雨蝶不无遗憾地说道。
“威龙城堡,有过耳闻,进堡还要设阵吗?真是不可思议!”江翌晨说着,继续细细打量那些树木。
“确实不可思议,不过还好,按照你教我的一点儿阵法心得,我们现在可以来去自如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啊!”南雨蝶满心欢喜地炫耀着,说完,还看向江翌晨,像是在等待着夸奖。
“不错,有进步!”江翌晨赞许了一句,但接着便问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只要布阵人将大阵稍加变化,你们是不是又进出困难了?”
“这个我们倒是没想过,还可以变化的吗?这么复杂呢!”南雨蝶抓了抓头,催促道,“那你赶紧想办法破了他的阵吧,别让他们再害人。”
不料,江翌晨却轻轻摇头,说道:“这桃林阵的布局很巧妙,能够看出摆阵人花了不少的心思。直接毁了,多么可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可是我们的敌人,你可惜什么?”南雨蝶一皱眉头,不满意地看向他。
江翌晨并不顾及他嗔怪的眼神,挽起衣袖说道:“这布阵之人手法不低,我就和他较量一下吧。”
一旁的皇甫剑心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感觉这个初次相识的年轻人并不简单。虽然那张俊脸看上去平和又谦恭,但言语之间还是不免流露出一股傲气。
“较量?怎么较量?你要小心啊,这阵不是很可怕,但里面的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南雨蝶在一旁提醒道。
江翌晨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纵身跃进了桃林。
“喂!你小心!”南雨蝶面对浓密的枝叶叮嘱道。
两人也帮不上忙,只得抱肩站立在一旁观看。
片刻之后,但见眼前的树木开始有了变化,逐渐移动起来。它们有的单株移动,有的成组换位……
“这地下难道还有机关?”皇甫剑心惊讶极了,看得瞠目结舌。
“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呀。”南雨蝶也很意外,但很快说道,“不过有翌晨在,纵是天罗地网也要变成随手可塑的滑绸了。”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皇甫剑心打趣地问道。
“当然,这个翌晨,除了武功让我担心,其他方面,我都很放心。不仅放心,而且佩服至极。” 南雨蝶一五一十地说道。
不一会儿功夫,江翌晨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拍去身上的尘土,信心十足地说道:
“这下好了,现在他们恐怕是进出都难了。只等那布阵之人来欣赏我的杰作了。”
随后,他转身面向雨蝶,说道:“你收拾一下,明天随我回京。”
“明天?不行啊,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事关一场武林恶战,等我慢慢和你说,你就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有多重要了。”南雨蝶不容分说,拉起江翌晨向木屋方向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