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风此时已在众人的对话中大致确认了那几个人的身份。心里想着：‘原来那个人是穆峥的儿子。’
这会儿见穆妍儿向自己走过来，老人家也是把心一沉，暗道：‘既然迟早的事，今天能有个了断也好。’
“东方叔叔、师叔、爹，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药仙前辈，就是他救了明月啊。”穆妍儿拉过老人介绍却没有提及他的名字。
穆天云这才定睛仔细看向药仙老人。
虽然时隔二十年，面前的人苍老了许多，但那神情、那样貌，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忘掉的……
“慕容秋水，我找了你二十年，我爹爹他……”穆天云快步走来，大声质问。
见父亲果然反应激烈，穆妍儿一步站到了老人家的前面，解释道：“爹，他不是慕容秋水，他是药仙爷爷。他们是不是…长得有点儿像啊？”
穆天云停下脚步，听完解释后仍然是满脸的疑问，这何止是有点儿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南雨蝶也立即走过来证实道：“对！他是药仙前辈，就是我和师父，和爹爹都提过的那位老人家。”
见两人都这样说，穆天云也只能暂时放弃追问，他对老人家微微抱了一下拳，说道：“多些前辈相救。”
这时，东方归雁和南枫也走过来纷纷感谢老人的相救之恩。
“不敢，不敢！”药仙老人却是满面愧疚，心想，这个丫头，还顾着我这张老脸。
但眼下，似乎也不是戳穿真相的时候，毕竟东方明月还没有脱离危险，他的康复又需要足够的内力输入。
如果这时动了干戈，后果不可想象……两下权宜之后，慕容秋风点了点头，继续做事。
不久后，东方归雁来到屋外，看着程萧萧略带焦虑地寻问道：“萧萧，你怎么来这两军阵前了？你爹爹知道吗？”
程萧萧也看着他。只不过她是目光温柔，笑容甜蜜。听到问话后，她答非所问地说道：“爹爹知道我是出来找你的。”
“怎么又说找我？”东方归雁不会兜圈子，沉下了面孔直接问道。
见他唬着一张脸，程萧萧也不那么开心了，反问道：“是呀，不找你找谁？你以为上次你一走了之就算完事了吗？”
东方归雁四下看看，见无人出来，才继续说道：“可是，我和你说过，我们的约定不能算数。”
程萧萧舒缓了一下容颜，和气地说道：“我知道，我不是让你履行什么诺言。因为，那也不算是诺言。
不过，我也不会放弃，毕竟你是我最敬佩的人啊。”
“你要知道，我们的年龄和经历都相差悬殊。”东方归雁无奈地摊开双手，有些无从说起的焦虑感了。
程萧萧见状，小手一背 开始在他面前踱步，回道：“我知道，这些有差别，但并不悬殊，还有什么？”
“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将来可能是生死未卜！”东方归雁继续道，希望把话说得严重一些，让它彻底死了心。
不料，程萧萧依然轻松地说道：“恩！人有旦夕祸福。
我们每个人都一样，不知道明日醒来后，等待我们的是幸福，还是意外。
所以，想做的事情才不能放弃。请问，还有其它理由吗？”
东方归雁看着她，着实有些无奈，发现眼前的人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
她有自己的见解，也有自己的坚持，真不是寥寥几句就可以打发的。
这不禁又让他想起了过往，同样的年纪，她那时对自己就没有过这种豁达和执着，大概也是因为处境不同，她……
东方归雁不愿再想下去，毕竟过去很多年了，他也不想再为难自己。
可是，痛苦的感觉虽已淡去，但留下的后患也是不可逆转了。
他轻叹一声，感慨地说道：“世事无常也很无奈，我已不是当年的东方归雁，我的心已经……”
“好了！”程萧萧忽地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她可不希望那个数年前的陌生人影响到现在的东方归雁，她停下脚步，郑重地问道，“你的理由就是这些吗？”
“这些还不够吗？”东方归雁反问。见她说话声音不低，东方归雁忍不住又回身观看。那模样，就像是自己在做着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你别看了！”程萧萧忽然感觉有些恼火，她语气生硬地说道，
“无论是江湖中，还是军营中，见过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在找你。他们大多也都猜到了原因。你还怕谁知道呀？”
“你…”东方归雁有些张口结舌，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一甩衣袖责怪道，“真是胡闹！”
“哼哼！”程萧萧抿嘴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容不再温柔，带着几分冷傲。心想：“这顽石一般的姿态，怕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劝导的了。”
此刻，东方归雁放平和了心态，再次劝道：“萧萧，你还是早点回家，这两军阵前实在不安全，你若有什么闪失，我对不起大哥。”
“这么多人都不怕，为什么我要走？现在国难当头，我多少也要出些力呀。”程萧萧义正辞严地回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东方归雁继续搬出长辈的姿态。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况且，我觉得在你身边很安全的。”
程萧萧淡淡含笑，缓缓地道来。之后她便步履轻柔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那温柔之躯擦肩而过，那淡淡的馨香却持久恒留。
东方归雁愣在原地，站了很久。自己身体内那两股力量已经胶着了多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抵御多久。
此时，也只能任由它们自由驰骋，直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东方明月的病情日趋稳定。
“药仙爷爷，明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穆妍儿问道。
“不要着急，这次伤势太重了，还要再过几天。不过你放心，他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药仙老人依旧很有信心地安慰道。
“谢谢您，若不是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穆妍儿无比感激地说着，接着，像是想到什么，又问道，对了，您那天怎么会及时出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又释然的笑容，回道：“我是想通了，才决定回来，回来陪你们这些孩子，不走了。”
“您真的这样想吗，那太好了！”穆妍儿闻听，顿时觉得惊喜又振奋。
“秋水他做了太多恶事，我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不能阻止他，真是让人惭愧。
可必定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又怎能不闻不问？他害人，那我就留下来救人吧，也算是为他赎回些罪恶。”
不想，药仙老人的这番解释让她的心情又好生沉重，她摇晃了一下老人的胳膊，说道：
“爷爷，您不用这么自责。他虽然是您的弟弟，但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你不要总责怪自己？
在我们大家的心中，您永远都是值得尊敬、值得信赖的前辈啊！”
老人连连点头，又非常遗憾地道：“谢谢你们能这么想。是呀，路是自己选的，可他偏偏就选了这条罪恶的不归路啊！”
这一天，东方明月的肢体似乎终于有了自主活动的意愿。
他的手指微微弹动几下，不久之后，便慢慢睁开眼睛。
第一个映入他视线的人影，怎么像是南雨蝶？
他又重新开阖了几次眼睑，去除了那层迷雾后，他终于看清，那人就是南雨蝶。
“南雨蝶，你怎么还在？”
东方明月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南雨蝶，他说出的第一句话也是对他的斥责。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南雨蝶伏在床头，兴奋无比，寻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东方明月强打精神，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南雨蝶的衣服领子，他顺势将他拉到床边，接着用力将他往地面上按去。
他的口中还不停责问道：“你怎么还在？你为什么还在？”
忽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东方明月的胳膊，使他不能再用力。
同时，一个声音说道：刚刚“醒过来就这么大力气，你本事不小啊！”
东方明月感觉那声音有些熟悉，分辨一下后，说道：“伯父，您怎么会在这里？”
穆天云将东方明月的手指从南雨蝶的衣领上拿开，说道：“你先躺好，有话慢慢说。”
东方明月感觉仅存的那点儿力气很快就用完了，他又无力地倒在床上，但仍然满眼恨意地说道：“我要杀了他，给大哥报仇！”
“你杀了他，能算是报仇吗？什么逻辑！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等你身体好了之后，再做定夺。”穆天云虽然说得语气平和，但也足已表达出不可违背的意愿。
听到屋中有动静，穆妍儿疾步跑了进来，当她看到东方明月醒来时真是欣喜无比。
但忽地感觉到，屋中的气氛似乎不太和谐，东方明月的神情更是不太对劲。她直奔床边，拉起他的手臂忙问道：“你怎么样了？”
穆天云见状，轻嗽了一声，随即一拍南雨蝶的肩膀，师徒两人便一先一后走出了房间。
“他为什么还在？为什么还在？”看着南雨蝶的背影，东方明月无力地问道。
在他眼中，那个昔日里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如今已变得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甚至令人心生厌恶。
听到那充满了悲痛的声音，穆妍儿的心里也是酸酸的。只感觉他的意识还停留在那日清晨，仇恨也没有半点减少。
穆妍儿轻轻抚着他的手臂，尽可能让他保持放松的状态。同时，轻声劝慰着：
“他当然在，你受伤后昏迷了整整二十一天，他就在这里不眠不休地守侯了二十一天，怎么会不在呢？”
“二十一天？”东方明月疑问道。
“是呀，你受了内伤，很严重。是药仙爷爷救了你，你是怎么受的内伤呀？”穆妍儿问道。
“内伤？二十一天？”东方明月忽觉问题严重，急忙问道，“你们这次救我是不是比上次更吃力，有没有人受伤？”
“我们的内力加在一起都不够。还好，东方叔叔、师叔和我爹爹及时赶到。你很幸运，他们的内力合在一起，足够你康复了！”穆妍儿非常庆幸地说道。
“还是让那么多人费心了。”东方明月挣扎着坐起来。
这时，穆天云唤了东方归雁前来探望，两人敲门之后便走了进来。
“师父。”东方明月想起身，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师父了，今日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东方归雁示意他不要动，自己来至床旁问道：“是谁打伤你的？”
东方明月依旧摇头，回道：“没有动手，应该是暗中出手，我当时并没有察觉。”
东方归雁微微点头，猜测道：“那一定是隐形的高手。听妍儿说，楚长天的背后还有指使，难道是他们真正的主人亲自出马了？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东方明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穆天云，竟然在没有时间商讨的情况下选择了隐瞒，回道：“师父，我们正在调查，迟早会弄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