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癞蛤蟆,但同样对吃天鹅肉充满热情。这毕竟是碧海岛的天鹅,听说那里的天鹅都是饮着琼浆玉露长大的,一口肉顶上三百棵人参。
我最近殚精竭虑,积劳成疾,身子骨明显比不得以前生龙活虎了,要是能在荧惑的梦里蹭一顿天鹅肉,也不算白来一遭不是?
因此,我对轩辕谨瑜建议道:“你说那两种方法不但会有损肉质鲜美,还会流失掉大部分的营养物质。依我看,最好是清蒸!”
我滔滔不绝地给轩辕谨瑜讲解着清蒸天鹅的方法,并详尽地吩咐厨子需要准备那些材料,注意什么工序。流落凡尘的三百年,我花不语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嘴刁。尝过的美食无数,越发觉得吃乃人生一大乐事也。尤其是对于碧海岛天鹅肉这么好的原材料,若做的不好,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估摸着是我说的太兴奋了,站在灶台上吆五喝六的样子,也实在没个神女的端庄样子,弄的轩辕谨瑜尴尬的要命。
我灿灿地从数尺高的灶台上跳下来,不大好意思地说:“我说的这些大伙儿都记下了么?”
厨子们挥舞着手里的锅碗瓢盆,齐声应道:“记下了!”
我挥了挥轻纱水袖,挥舞着拳头,鼓舞士气道:“加油,加油,加油!”
厨子们也十分配合,完全听从我调遣回道:“遵命!”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已将一干事情,全都交代下去了,也不便继续监督,遂拉着轩辕谨瑜出了厨房。
轩辕谨瑜自始至终都摆着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问:“就是弄熟两只天鹅,你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我回答:“非也,非也,吃乃世间一大乐趣,岂能敷衍了事?”
白泽继续问道:“可你以前,根本不懂厨艺呀!”
“额……这个……”
轩辕谨瑜不会发现我是个冒牌货了吧?会不会把我军法处置?
“语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说话吞吞吐吐的!”
“没有,绝对没有!这厨艺,是我新学的!”我赶紧回答道。
轩辕谨瑜不大相信的样子,反问:“学的这么快,这么好?没少下功夫吧?”
“那是!我苦思冥想,彻夜不眠,就是为了以后能给你做好吃的!”我胡诌道。
轩辕谨瑜猛然抓住我的手,一点点逼近道:“是么?”
“是啊!”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到底是谁?你把语儿弄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荧惑派来的奸细?”轩辕谨瑜几乎要把我的手腕掐折了,眸子冷的向昆仑山的风雪,问了一连串问题。
“我,我是语儿啊!花不语!”
天地良心,我这连标点符号都是真的!我就是如假包换的花不语!
可轩辕谨瑜不信啊,一口咬定我就是荧惑派来的细作,口口声声向我声讨花不语的下落。甚至,果真动用了军法。
他治军严厉,我是丝毫没有意见的,可要拿那些对付老爷们的办法对我一个弱女子,可就不怎么好玩了。
我被两个彪形壮汉拖着,绑到了木头做成的绞刑架上,由轩辕谨瑜亲自过审。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尤其是天兵天将举着火把,喊着要烧死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就被这么烧过。就连那种火苗蔓延至全身,火辣辣的疼痛感都如此清晰。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轩辕谨瑜逼起供来,可一点儿君子风度都没有。尤其是他认准了这事儿和他的语儿失踪有关,简直变得有些是非不分,不可理喻。
所谓关心则乱,估计就是这个意思。
“我真的是花不语!”
“那你倒是说说,我和语儿之间的约定是什么?”
……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毕竟前尘过往,我都忘的啥也不剩了。就算从各种幻象以及花镜之中,得知其中的零星片段,但终归是拼凑不出一段完整的往事来。
“说不出来了,是么?”
我诚恳地点点头。
“好一个嘴硬的妖怪,看来不让她吃点苦头,是撬不开她这张臭嘴了!”旁边跃跃欲试的天兵说。
“你才有口臭呢!姑奶奶我可是相当注意个人卫生的!”我啐了这不识抬举的天兵一口,用实际行动证明,姑奶奶并不口臭。
天兵怒不可遏,拿着火把就往我脸上层,而此时账外突然飘进来一股浓郁的肉香。
“天鹅肉,天鹅肉蒸好了!”我喜出望外,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样子相当没骨气!
“慢!”眼看着火把就要把我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给毁掉了,轩辕谨瑜突然叫手下住了手。
我有些不明所以,旁边的天兵更加不明所以,问:“将军,咱不逼供了?”
“谁让你逼供了?我们是正义之师,怎么能做出如此不人道的事情呢!”
说完,他走近我,似笑非笑地道:“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天鹅肉。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和语儿一模一样!”
我多想告诉他,我就是花不语。可看情形,说了也是白说。索性缄口不言。
“你虽是来打探消息的细作,可我堂堂上神,自然不会虐待一个小小的俘虏!”
轩辕谨瑜这话说的十分义正言辞,再加上那一张正气凛然的面孔,我几乎就要以为他是真的相信我了。
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滚烫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
“把她吊到旗杆上,吊的越高越好,让荧惑看看,我是怎么识破他的诡计的!”
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还能不能给点面子了?还可不可以在一起快乐的发展剧情了?我大老远的跑来,只是为了救白泽,如今被困在荧惑的梦里,还要被当成旗子,挂在旗杆上,这也太丢人了!以后还怎么让我在白泽面前,以神女的身份压他一头?
这些肺腑之言,我自然是不敢在轩辕谨瑜面前喊出来的,怕喊出来后,就不仅仅是当旗子那么简单了,很可能被当盾牌。
可怜我这不到百斤的身板儿,绝对扛不住。
“临挂之前,我还有小小的要求,希望上神满足一下!”我没出息地哀求道。
“说!”
“怎么说天鹅肉如此诱人,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您能不能赏我个鹅腿?”
众天兵被我视死如归的吃货精神感动不已,轩辕谨瑜向旁边的天兵使了个眼色。那天兵揪下一只肥美的鹅腿,粗鲁地塞进我嘴里道:“赶紧吃,吃完上路!”
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在心里暗骂:“等我睡醒了,让你们一个个灰飞烟灭。”
吃完了,天兵押着我除了轩辕谨瑜的军帐,拉着绳子,一点点把我吊上旗杆。
刚刚升至一半,忽有信兵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慌慌张张地边跑边喊:“报……”
我居高临下,看的清晰,他的身上中了不下十箭,尤其是胸口那支,几乎贯穿了整个身体。看来,轩辕谨瑜遇到大麻烦了。
“什么事?快说!”轩辕谨瑜冲出军帐,担忧地问。
“荧惑,荧惑他杀了个回马枪,已经,已经……”
信兵身子一栽,咽气了。
由此我得到这样一个道理:“说话,一定要言简意赅,说重点!尤其是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
听见信报的天兵,都有些慌神。这场仗迟迟没有决出胜负,是有原因的。荧惑断然不好惹,他手下的妖兵妖将,也都不好对付。如今耗得久了,天兵天将倒是一个个都犯了怂。
我心里暗想:“天帝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不中用的酒囊饭袋。”
“大家不要慌!各自坚守岗位,剩下的,跟我来,我们去会一会这个不可一世的荧惑!”镇定自若的轩辕谨瑜先是稳定了军心,然后迅速地做出战略部署,带领着一对精锐,骑上天马,呼啦啦向南面奔去。
这本来也不关我什么事,可把我钓上半空的天兵被轩辕谨瑜鼓舞的士气大涨,非要跟着上前线。这不,一松手,我直接从半空摔下来了。
幸好这只是梦,一点都不疼。不过这狗吃屎的窘态,实在丢人的很。
虽说轩辕谨瑜始终不大信任我,但我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场硬仗,若我不去凑个热闹,定会抱憾终生!
我滚到刚才那个死掉的信兵身旁,用他身上的佩刀割断了绑在身上的绳子,脚下一用力,竟然也歪歪扭扭地飞了起来。
这是我第二次起飞,比第一次平稳许多。寄存在我体内的力量依旧时有时无,但飞行这项技能我似乎学的很好。
白泽说过,所有和逃跑有关的技能,我都能不由自主地学的很好。
为了防止轩辕谨瑜发现我,我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也不知道飞了多远,飞的我满头大汗,身体燥热,却连荧惑的一根头发都没看见。
我不禁怀疑,轩辕谨瑜是不是判断失误,两军离得这么远,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正当我放松警惕之时,目之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乌云。
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乌云,明明是荧惑的军队,阵势滔天,喊杀阵阵,这气势哪像是要争抢万妖谷那么个弹丸之地,明明就是想拆了南天门,掘了九重天,夺了天帝的宝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