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月朦胧,心朦胧。
差苹和寇正夕返回公寓。一路上,寇正夕表现正常,差苹则是紧张到不知如何自处,仿佛初见网友的纯情少女。
寇正夕昵看过去,觉得她羞怯的样子好可爱。
房门打开,他二人走入漆黑的玄关。差苹转过身正对门板,正准备开启照应设备,手指却被他从身后拉了下来。他的攻势来得很猛,双臂从她的腋下穿行而过,稍加用力地将她搂在怀里。
周遭静谧无光,差苹可以清醒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非要分析一下寇正夕在术后的改变,那必须要提到男女之间的那点“互动”。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腼腆和谨慎,唯恐让差苹感到不舒适一般。如今的他,更愿意用肢体语言表达情感,不开心就戳你两下,开心就亲亲抱抱,越来越趋于差苹化。
差苹当然希望他可以主动一点,别总让她反扑,毕竟她是羞答答的女孩子嘛~
“医生说不让你运动……唔……”
一记霸道的热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差苹怔了怔,不自觉地踮起脚,环住他的脖颈,迎上她朝思暮想的亲昵。
色女之火已经点燃,去他的医嘱吧,管不了管不了。
激烈的拥吻点燃了彼此心中的火。他用力地抚摸着她的肌肤,她迫不及待地帮他解开衣扣……更为深入的吻,犹如困在密室里肆意纠缠的蛇,身体在摩擦中越来越烫,血液在碰撞间翻滚沸腾……她的气息越发紊乱,他的思想彻底失控。
在这一刻,他们是偷尝了禁果的牝牡,水乳交融,密不可分。
四周昏暗寂静,他们耳鬓厮磨,只有呢喃声在月光下低声吟唱。
…………
欢愉过后,差苹沉沉地睡去。
她是多么地希望,他们已经冲破万难,不再受到任何人的干扰,就此完整的获得彼此的信任。
无奈她心中又十分清楚,还差一点,那一点足以让他们再次分离,但终究是哪一点,她也说不清楚,只是总感觉不踏实。
纵使拥着他吻着他,依然像抓不住的浮萍。
力不从心,飘忽不定。
午夜时分,差苹被客厅里传来的对话声吵醒。
她揉揉眼睛爬起身,推开卧室门。客厅里没有开灯,但是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寇正夕坐在沙发上,注视着手机一动不动。手机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极为严肃,脸色极其难看。
出什么事了吗?
差苹没有急于询问,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旁,发现他正在收听一段音频内容。
这声音好耳熟,真的好熟,啊,难道是?!……
音频标题为:我收到死亡威胁。
音频内容如下:
女性声音较为年轻,言辞刻薄且嚣张。男性声音则是语调和缓又怯懦。
二人的态度形成强烈的对比。
是的,女性声音来自宋巧巧。
宋巧巧:“开个价,多少钱可以让你闭嘴?”
冯肖:“巧巧,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不觉得那个孩子很可怜吗?”
宋巧巧:“可笑,孩子可不可怜关我哥什么事?”
冯肖:“哦?既然不关寇总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给我一大笔封口费?”
宋巧巧:“你!没想到你这么贱!信不信我杀了你?!”
冯肖:“你不要以为你是寇正夕的妹妹,就可以无视法律,你在剧组嚣张跋扈,欺负我们这些小演员也就算了,如今还想买凶杀人?”
宋巧巧:“垃圾!人渣!你TM去死吧!”
冯肖:“巧巧,你是认真的吗?有话好说呀巧巧,喂喂?……对不起……喂?”
……电话摔断的声响。
差苹发现播放量已经破亿,不由大惊失色。
寇正夕无暇顾及周遭的动静,认认真真地,反复收听该段音频。
他可以确定,表妹和冯肖的对话,经过恶意的剪辑。
即便立即找公关公司处理也来不及了,因为关于宋巧巧骂人恐吓的负面新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各大网络平台。
宋巧巧平时就是一个爱秀的人,加之年纪小虚荣心较强,确实没少晒那些使用奢侈品和出入各大高级会所的美照。何况她本身从事的是演艺工作,在公众平台和朋友圈展示自己是必要的宣传手段之一。照片里的她,有清纯靓丽的一面,也有性感妩媚的一面,此刻被别有用心的加以利用,简直不要太方便。
打蛇随棍上。顷刻间,一堆想红想疯了的阿猫阿狗,毫无底线地发布所谓的,与宋巧巧的聊天记录。内容五花八门令人瞠目结舌,无不恬不知耻地宣称,曾与宋巧巧发生暧昧或者恋情。
墙倒万人推,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自冯肖发布音频仅仅过去一个小时,本性善良可爱的宋巧巧,被网络魔鬼们塑造成一个拜金的,嚣张的,浪荡的,满口脏话的,极品大渣女!
寇正夕攥得骨节咯吱作响,牙齿也因为过度用力,咬得太阳穴起伏不定。差苹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
“消消气,消消气,你刚做完手术,小心身体……”她捋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又赶忙打开台灯,跑去给他倒水。
倒好水她又秒速奔回,见他脸色白得吓人,她有些不知所措,唯有坐跪在地板上,托着水杯送到他的面前,胡乱地安慰道,“都是一些无脑喷,比这难听的我都听过,还不是过两三天就没事了……”
“巧巧才19岁,清白对一个女孩儿太重要了。”他缓缓地推开水杯,语调比想象中的平稳,继而不苟言笑地说,“巧巧和你的情况完全不同,你有我,不管外界怎么诋毁你诽谤你,你始终都有我在身边,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别人插不进嘴。可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网络是有记忆的,身上背着这些污点,会影响到她的一生。”
他的眼中满是愧疚,眼白弥漫着焦虑的红血丝,负罪感几乎将他吞没。
差苹见他自责到即将崩溃,她看得又揪心又心疼,她直起身,将他用力地搂在怀里,一遍遍亲吻着他的额头,不知该如何安慰。
“敢动我的家人,我会让他死个明白。”他的声音从后槽牙里挤出来。
家人是他的底线,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肆意践踏!
“你……你想怎么做?”差苹好怕他一时冲动走上犯罪道路。
“想证明一个人的清白,不是替那个人找证据洗刷冤屈。”他看向遮住月光的乌云,笃定地说,“而是……”
“而是什么?”她焦急地问。
“找出对手的动机。”
想要名,还是要利,或者是睚眦必报。对手越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差苹似懂非懂,但只要不是武力解决她就放心了。不过她的担心确实多余,像寇正夕这样的聪明人,必然会利用头脑惩戒恶人。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想必她家的住址也是冯肖透露给媒体的。
巧巧骂得好,冯肖就是一个垃圾!一个死人渣!
接下来,寇正夕返回书房,连夜联系律师和公关团队,进行多方视频会议商讨。
工作狂寇正夕又回来了。差苹见他不睡,她也没心思回房睡,整夜守在门外的沙发上,随时等待他的召唤。
清晨,待她苏醒,他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一套他最常穿着的商务套装。不过因为头发还没有长到原来的长度,所以从气质上还是稍显不同,短短的刺猬头凸显攻击性,简而言之,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你要去公司吗?”她起身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毛毯。
“不,去聂氏科技。”
差苹一怔,“你去聂氏做什么?”
“在解决冯肖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接听老陈的电话,老陈已经在楼下等候。
他的行动路线真令人难以捉摸。
差苹跟随他的步伐抵达门口,虽然她嘴上什么都没说,但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
“干什么,不会以为我去打架吧?”他把她的心声讲出来。
“有一点儿,毕竟你们不是朋友。”她坦言。
寇正夕站在穿衣镜前,一边整理领带,一边瞄看神色忧戚的差苹。他的表情虽然依旧严肃,但手中的动作却很温柔,他抚了抚她的头帘,说了一句令她匪夷所思的话,“也许日后就是了。”
是什么?不会是朋友吧?这怎么可能?
差苹望向他的背影,一脸懵。
另一边,田露芽的公寓。
应酬金主爸爸们,喝到天亮刚刚归家的田露芽,一进门,就被等候在客厅的田大姐告知爆/炸性新闻。当田露芽听完音频,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聂哲云口中提到的,男人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冯肖那小子也太胆大妄为,竟敢捏造音频诋毁寇正夕的表妹?他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TMD,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姐,你先带孩子出去避避风头,我预感要出大事。”她抓起孩子的物品,慌乱地往行李箱里塞。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招惹寇正夕……你……”
“好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田露芽把物品重重地丢进箱子,如发泄般喊道,“本来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你也夸我厉害不是吗?!”
按理来说,她的计划针对知名人士的确非常奏效。目前,除非寇正夕可以出示DNA鉴定结果,否则根本无法摆脱抛妻弃子的嫌疑。不过,想要获得孩子的DNA,只有两种办法,一是通过法律途径,二是通过违法的手段进行盗取。然而,田露芽并未公开承认孩子是寇正夕的骨肉,一切是媒体妄加揣测的结果。所以寇正夕无法以诽谤罪将田露芽诉至法律。偷DNA样本?更不可能,一来,孩子在田大姐的监管下绝不会露面;二来,一旦盗取样本失败,传出去只能让寇正夕罪加一等,坐实渣男的恶名。当然,寇正夕也可以公开澄清,他与孩子并无瓜葛,但这种发言真的会有人买账吗?寇正夕和田露芽都明白,这类发言只会制造出更多的丑闻和话题。换言之,寇正夕暂时拿她没办法,只能等待公众对该事件失去兴趣。届时,想必她已是名利双收,不再需要绯闻支撑流量了。
可她万万没料到,冯肖竟敢拿宋巧巧当垫脚石。牵来一个不满20岁的小女生遭受荡/妇羞辱,好死不死给了寇正夕一个反击的正当理由。如果她是寇正夕,也绝不会错失良机!
思及此,她急忙联系聂哲云。
此刻的聂哲云,正在办公室里等待一位稀客,寇正夕。
他接起电话,还未开口,便被田露芽的求救声震到耳膜。
“救命啊聂总!!”
聂哲云不能地拿远手机,依旧是不等他的回应,田露芽开始了她的表演。她声泪俱下地讲述冯肖给她带来的大麻烦。
“嗯,这事我也听说了,目前宋巧巧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问。
“还没有,她的最新动态全是旅行自拍,看样子不在国内。聂总,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被冯肖那个大蠢材拖下水。”她使劲地啜泣。
聂哲云没有忘记,他曾向她承诺,会在危机关头帮她一把。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我怎么才能和冯肖划清界限?”
“就这?”聂哲云嗤地笑了,揶揄道,“怎么,像你这种精于算计的女人,居然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想到?”
“哎呀我都要急死了,你快说呀!”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公众面前替宋巧巧说话,挽回你‘小姨子’的形象,不是你这个做‘嫂子’的,应该应分的事儿吗?”
田露芽醍醐灌顶,对啊,如果她是寇正夕的女人,那自然要替家里人洗清冤屈!如此一来,不但与冯肖撇清关系,而且再一次证明,她与寇家的关系扑朔迷离。
她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是很简单,但她没想明白这一点也不稀奇,因为她憎恨寇正夕,恨会使人在生理上产生强烈的排斥感,所以又怎么可能想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亲密戏码?
“聂总,你帮了我的大忙,谢谢。”她的哭声收发自如。
“你能不能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是我生的没错。至于孩子的父亲,我只能说,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只要我不说,我想,没有人能查得到。”她确实精明,反正已经获得她想要的办法,没必要冒险。
聂哲云猜想孩子的生父的背景应该不简单,否则不可能轻易逃过媒体的搜索。不过他对一点感到好奇,田露芽在公众面前,肆无忌惮地给那孩子的生父戴绿帽,孩子生父这都能忍?
“爱说不说,那我们就算两清了。”
她恢复以往的社交姿态,娇滴滴地说,“哎哟,干嘛这么冷冰冰的呀?我还想抱聂总的大腿呢。”
聂哲云懒得跟她瞎扯,正欲挂电话,田露芽又说,“我也给聂总透露一个消息好了,据狗仔卖给我的偷拍照片来看,差苹最近都住在寇正夕的家里。”
聂哲云脸色一沉,磨磨后槽牙,愤懑地回道,“是吗?那可巧了,寇正夕一会儿就送上门来,新账旧账我跟他一起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