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宛半夜的时候悠悠转醒,睁眼便看见任萍踪支头看着她笑。
“你还没开始?”
任萍踪问:“什么开始?”他随后反应过来,脸色阴晴不定,一字字道:“已经办完了。”
华宛愣了愣,拍拍他脸说:“我和你开玩笑而已,睡吧。”
“……”
翌日一早,华宛醒来的时候任萍踪已经不见了踪影。
桌上却留了一碗粥。
华宛笑了笑,洗漱回来端着碗喝了一口。嚼了两下脸上一变,“噗”的全吐了。这才发现碗边放了一张纸条,上书“首次熬粥,尚能咽否?”,笔势雄奇力透纸背。华宛第一次看见任萍踪字体,不得不说比自己的狗爬毛笔字好多了。
“不去制毒真是屈才。”华宛将纸条放进袖里,端起碗就要倒到窗外,刚走到窗前却又顿住,嘀嘀咕咕道:“看在你第一次下厨的份上,给你个面子。”说罢便深吸口气,拿出喝毒药的勇气,一仰脖子喝光。
新一期的报纸已经出来,各大报亭很快收到投票的银子。
因为华叶的五千两,所以武擎苍的票数比暮虎禅领先不少。但是华宛丝毫不担心这些,她打好招呼,这两人的票数相对持平,差距不能太大。再偶尔反超一下,反正票数每天在增长,谁知道呢。
华宛叫来宋岂,告诉他“悬赏”的方法。
发现沈岐送往衙门,举报有功者,赏银一百两酬谢;发现纪奉洺且带来者,赏银一千两酬谢。
不知道沈岐看见自己这样低廉的身价作何感想,就算他觉得不平也没辙,因为百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更别提一千两了。
不得不说,任萍踪这个主意的确引来很多上门举报、提供消息的“热心人”。但随之而来还有很多麻烦。有人看到报纸上刊登的纪奉洺画像,就开始为一千两银子努力,几乎将分社门槛踏破。
形形色色自称是纪奉洺的人排着队来,开始华宛还激动忐忑,一个个的询问生怕弄错,可是一次次的心灰意冷。这些人都是为了一千两银子,华宛从失望到绝望再到厌烦、生气、爆发用了不过两天时间。
但这都是后话了。
李光定将一封来自某某书院的信交给华宛,信封很大很厚,华宛拆开来看竟是五十万两银票,还都是存于官家的宝通钱庄。
宋岂等人无不惊诧,月织忍不住问:“姐姐,那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华宛却没有多大的高兴,她看着一堆银票,皱眉说:“龙五事先并没有和我洽谈过报社的事,他突然送这么多银子人却没到,说明这事我们拒绝不得,非同意不可。”
众人顿时不说话了。
华宛打开信一看,前面不痛不痒的夸奖了华宛几句女中豪杰云云,后面便说想要和华宛合作,在《江湖日报》的基础上再开辟一家新的报社——《大明日报》。华宛看到这差点吐出一口血,她耐着性子看下去,只见龙五又说了这《大明日报》的性质和《江湖日报》不同,《江湖日报》主江湖,《大明日报》主政治民生,希望华宛能够推崇。字里行间一片真诚严谨,华宛看下来竟然觉得和龙五合作是个不错的决定。龙五末了又说具体事宜会过几天找她商议,五十万只是定金,希望华宛能够理解达成统一,《江湖日报》和《大明日报》相互扶持共创美好未来……
李光定算明白了,他不服气道:“帮主,这人抢我们生意也就罢了,可他还想借我们报社的名气做宣传,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就和“鱼渔”的意思差不多,龙五不想要一时,而是一世,比起以前那些黑作坊山寨报社,这位可聪明了不止一倍。
月织深知事关重大,没有插嘴。宋岂也小心翼翼的问:“帮主,这事你怎么看?”
华宛捏着信,半晌没有作答。末了方道:“给晋离通个信,让他做好以后和《大明日报》角逐的准备。”
李光定惊声道:“帮主!你打算同意了?!”
华宛觉得有些头疼,她以为拉拢龙五会赚一笔钱,却没想到反过来被龙五坑了一把。其实也算不上坑,但是在《江湖日报》独揽人气的时候杀出另一家报社,无论如何都不甘心。但再不甘心华宛也不能拒绝龙五,就凭这人出手五十万定金的阔绰,凭他敢以政治时事做报纸,华宛也不能拒绝。
因为龙五这件事搞的华宛头疼,她一回房间便倒在床上挺尸。隔了会儿又想起昨晚任萍踪的话,拖着步子下楼去厨房给他做饭。
和昨天的情景倒转,任萍踪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华宛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像睡死一般。
任萍踪扬起笑容,下决心要给华宛做个好典范。他关心的问:“宛宛,你这是怎么了?”
华宛哼哼唧唧两声,不理他。
“难道报社出了什么事?”
“悬赏的事情你办了没有?”
“想知道我今天发现了什么吗?”
“……”任萍踪再接再厉的问:“那我早上的粥熬的怎么样?”
“难喝死了!”华宛坐起来,黑着脸说:“君子远庖厨,任、大、侠!”
任萍踪笑了笑,说:“我知道了,起来吃饭,桌上饭菜都快凉了。”
华宛道:“你吃吧。”
任萍踪道:“你不吃?”
华宛道:“我不吃。”
任萍踪问:“为什么?”
华宛被他说的头更疼了,她本来想说没胃口,可是一看任萍踪眼巴巴的瞅着她,话到嘴边就成了“你给我端过来。”
任萍踪半晌道了句:“你今天很奇怪。”说罢便出了门。
华宛被他的行为搅的莫名其妙,正准备下床问个究竟,任萍踪不知处从哪搬了一张小几进来。他将小几横在床上,又把枕头给华宛垫在身后,转身去端桌上的饭菜。
一连串动作干练极了,若不是华宛知道他是任萍踪,身上的那股气质不会变,还真想问他是不是学过伺候人。
任萍踪也坐在床上,见华宛还傻乎乎的看着他,摸着已经长出来的胡子笑道:“你迟早会知道我的好。”
“又来了!”华宛白他一眼,每次对他稍有好感这厮就开始自恋。
任萍踪却一本正经的道:“我说的是实话。”华宛一时无语,便“呵呵”了两声回应他。
“今日去报社究竟怎么了?”任萍踪喝了汤,追问到底。
华宛想了想,自己不爽不如让人分担,梳理了下逻辑,便把今下午收到的龙五的信,以及报社的烦恼一股脑的告诉了他。
华宛正要舀汤,却被任萍踪一把抓住手腕,只听他道:“龙五是谁?男人还是女人多少岁了?”有没有对你图谋不轨?当然,最后一句话才是任萍踪的本意,他也只敢在心里问。
华宛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他,道:“男人,又帅又多金。其实我也不知道龙五的真实身份,他说他是教书先生,你见过这么有钱的教书先生吗?”
但任萍踪的关注点明显不在此事,他继续追问:“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华宛也听出他的本意,顿时拉长了脸,冷笑着反问:“你怎么不给我讲讲你以前是怎么和众多红颜知己认识的?”
任萍踪一噎,好半天才道:“你也说了,是以前。”
华宛莫名其妙就鬼火三丈,言语间也全是刺:“以前不代表没发生过。”
任萍踪被她堵的说不出话,但他又有些想笑,华宛生气了,原因是他之前有过很多红颜知己,而最开始是他对她和龙五的关系发酸。任萍踪好像知道了华宛态度为什么对他总是忽冷忽热,脾气也总是阴晴不定。
他握着华宛的手,缓缓说:“我们好好吃饭。”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