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两人走在路上讨论着暮虎禅和武擎苍的事,一致认为武擎苍此战必输,顺便嘴贱的鄙视一下武擎苍,本来这属于很平常的饭后嚼舌根,但却被人听见了。
听见的人正是小屁孩和年轻人。
年轻人倒没什么反应,可这小屁孩不干了!当即就拔剑朝着李光定尤殿双一通乱砍,尤殿双吓的回报社搬救兵,还被小屁孩损了一通,李光定则被小屁孩点了穴道肆意凌虐……
华宛听到这里也就懂了,敢情武擎苍的粉丝年龄已经普及到这么小了!
“原来如此。”华宛蹙起细眉,对李光定说:“武大侠和暮阁主皆是当世绝顶高手,你这样说的确有错。孰高孰低,也只有月中华山之战后才能见分晓。”华宛顿了顿,又道:“不过《江湖日报》这下有了两人的投票版块,支持他们的人谁多谁少,一目了然……”
“投票版块?那是什么!《江湖日报》什么时候开的这个版块?我怎么不知道?武大侠票数多少了?你快点给我解释清楚!”突然一个童稚的声音大声质问,正是殴打李光定的小屁孩。
年轻人眉毛一皱,呵斥道:“休得无礼。”
小屁孩抓住年轻人衣袖,撒娇一样的摇了摇:“大哥!你不是也喜欢看报纸么,什么时候出的这个版块你也不知道吧?!”
年轻人没有说话,华宛神色一转,笑道:“小朋友,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一时也回答不清。不如来我们报社,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啊!”
小屁孩双眼一亮,那年轻人也诧异的问:“你们报社?据我所知,当今天下只有一家报社。难道还有别家?你是什么报社?”年轻人最后一句语气颇像审问,和说“堂下何人”差不多。华宛觉得不爽,却也没有表明,只是越发相信自己捡到金篓子,非得狠狠从武擎苍的脑残粉身上敲一笔。随随便便欺负她报社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华宛微笑着颔首:“不错,天下只有一家报社,江湖日报。在下不才,正是主编。”
那小屁孩瞪着华宛,长大了嘴,随即惊喜的拉住年轻人袖子猛摇:“大哥!大哥!《江湖日报》的主编是个女人!你猜错啦!你不是要找她问话吗,快……”
“华叶!”年轻人喝住他的话,看向华宛正色道:“原来是姑娘便是《江湖日报》的华主编,久仰。”
华宛笑眯眯道:“兄台过奖,敢问高姓大名?”
“龙五。”年轻人十分顺溜的说出自己名字,指着小屁孩,“这是家弟华叶。”
华叶不过十二三岁,看到龙五介绍自己,忙急匆匆说:“我大哥是教书先生,不是什么权贵!”龙五咳了咳,答道:“不错,我是一名教书先生。”
华宛心里鄙视,说没猫腻打死都不信。一般人可能就要问是哪里的教书先生,但华宛心知这两人不想表露身份,也不去追问,只极力邀请他们去报社转转,给他们介绍最新的投票版块,以及武擎苍的各种事迹。
华宛举止大方,说话又有趣,那龙五渐渐也开始健谈,张口闭口都是饱读诗书的书卷气,华宛都快以为他真的是一个教书先生。
“华姐姐,你说武大侠的刀法可以分开南海的海水?”华叶被华宛收服的很快,因为华宛说她很看好武擎苍,又毫不吝啬的夸奖他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却不显马屁,点到即止,说在人心坎。
华宛点点头:“传言不会空穴来风,武大侠的刀法不高明也就不会和暮虎禅约在华山决战了。”
华叶急忙又问:“那你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地方决战吗?”
华宛还未答话便听龙五肃容说:“知道又如何?你也不能去。”
华叶小嘴一憋,抱着手臂不说话。
龙五这时候道:“外人盛传两人武功绝世,没有亲眼见到总是为虚。我见过很多刀剑侠客,都是声名远播,却大多手中有刀剑心中沟壑。人若是心邪,胸中焉能藏剑与刀。”
华宛听他说的深奥,道:“龙先生想必对武道也有很深的见解。”
龙五自嘲的说:“纸上谈兵罢了。”
华宛道:“龙先生不必过谦。人若是心邪,胸中不能藏剑与刀;同理,人若是良善,胸中自有千秋。”笑了下又道:“龙先生便是属于后者。”
龙五闻言由衷而笑:“不敢当。”
两人聊的投机,于是李光定等人就看着他们说说笑笑了一下午,对华宛的作为深感不解。
但很快他们就不得不佩服帮主就是帮主,慧眼如炬。
龙五和华叶因为天色渐晚不得不离开,临走之时,和华宛约在下次,有机会再谈谈关于报社的合作问题。
他们没有留任何定金,说此次出来太过匆忙,下次全部给清。
华宛和李光定等人说话间,华叶去而复返,悄悄跑来问投一票需要给多少银子。月织正要说二十两,华宛却先她一步,微笑道:“大家都是朋友了,本来是一百两的,我收你五十两可好?”
华叶欣喜万分的道了谢,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颇为拮据的说:“华姐姐,这次我和大哥出来真没有带够银子。这五千两我全部投给武大侠!”
华宛接过银票,看也不看塞给愣住的李光定。蹲下来捏捏华叶的包子脸,郑重的说:“好孩子,武大侠一定会感动哭的!”
五千两银子说多不算多,说少不算少。
但绝对不会有人嫌弃它的。
华宛给李光定几人分了百两银子,个个笑的合不拢嘴。李光定这时候道:“帮主,晚上我们去聚和楼吃顿庆功宴怎样?!”
华宛看了看天色,摇摇头道:“你们去吃,我先回客栈。”
华宛要走那是谁也留不住,她到了客栈任萍踪还没回来。华宛和方掌柜聊了两句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应该找点事情做。
想到上次任萍踪喝她的蔬菜汤赞不绝口,华宛索性借了客栈厨房,又捣鼓起来。待她做好三菜一汤,用托盘端进房里,却发现任萍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倒在床上,鞋也不脱的睡死过去。
华宛搁下饭菜,走到床边,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任萍踪闭着眼睛,双手叠在脑后,亦没有答话。
华宛推了推他:“装什么死,问你话呢。”
任萍踪好似一个破布袋,被她一推就朝墙方向瘫倒。
华宛被他这样吓了一跳,颤巍巍的伸手探他鼻息:“任萍踪?你别吓我?”语毕,忽然伸出两指,朝他鼻孔猛的一戳!
须臾之间,任萍踪睁开眼睛,比华宛速度更快,以两指挡住华宛的两指。
任萍踪大叫道:“华宛,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
华宛两根手指被他握住,抽不回戳不去,咬牙瞪眼道:“谁叫你装死!”
任萍踪道:“我装死还不是为了让你关心我。”
华宛哼了哼:“我还没关心你?”
任萍踪摇摇她的手指:“你这叫关心?这叫谋杀!”
华宛道:“松手!”
“不松!”任萍踪于是松开手。
华宛忍不住一笑,随即捏着手关节,道:“这么说我不配合也太对不起你了,不如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的谋杀!”说罢伸出两手在任萍踪身上一通乱戳,“我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
任萍踪被她挠的痒,边躲边呼女侠饶命。华宛被他样子逗的哈哈大笑,还没笑完顿觉腰间一紧,天旋地转。任萍踪笑着将她压在身下,呼吸贴的极近:“今天你可爱极了。”
华宛被他说话的热气吹在脸上,觉得很热,下意识抵着他胸口不要靠近。
任萍踪又在她脸上出其不意的亲了一下,挑情的说:“来,给我笑笑。”
华宛脸一黑:“笑你妹!”
任萍踪顿时感觉一阵腹痛,肯定是上次的烂香蕉毒还没清干净。
华宛推开他,下床捋捋头发说:“我吃饭。”
任萍踪趴在床沿,撑着下颌道:“我也要吃。”
“要吃自己滚过来。”
“宛宛,你给我端来。”
华宛一声怪笑:“白痴,爱吃不吃!”
任萍踪:“……”
最后任萍踪这个白痴乖乖的滚到桌边。
任萍踪对华宛的厨艺已经是深深的佩服,最开始他是绝不会相信华宛这样的女人也会有心思细腻的时候。
华宛懒得理他的白痴表情,将盛饭的碗递给他,问:“今天那两个糟老头子把你叫去干什么了?”
“两个糟老头子?”任萍踪想了片刻,失笑道:“古观道长和赛活佛知道你这么称呼他们,不知是什么表情。”任萍踪顿了顿,收起先前的玩笑心思,沉吟道:“这次决战明里是武擎苍暮虎禅两大高手对决,但暗地里却是有人做推手。来之前这只是我的假设,但今日之事,不得不相信其中古怪。”
华宛见他说得认真,也正色询问道:“什么古怪?”
任萍踪道:“古观道长和赛活佛带我去找江湖百晓生,关键时刻百晓生却被人放冷箭杀害。杀人凶手似乎在暗中观察着一切,还给准备了两口棺材……”凶手已经认为他们都不能活。作为决战里至关重要的两个人,武擎苍和暮虎禅都不见踪迹,两人的决战不单单是比武,而是一场以比武做掩护的阴谋。
任萍踪最见不得阴谋,所以他要解开这些阴谋,更重要的是暮虎禅牵涉其中,他不能让朋友出事。
华宛半晌方问:“你可头绪?”
任萍踪闭眼揉了揉额角,怅然道:“没有。”
华宛对于这些完全是一窍不通,只能说:“现在距离月中还有时间,你一定有办法的。”
任萍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抬起脸华宛才知道他在笑。
“你这么相信我?”
华宛撇过头夹菜,边吃边道:“是啊,除了相信你我都不知道还能信谁。”
虽然她的语气很像“是啊,我就是敷衍你”的感觉,但是任萍踪已经满足了。
华宛的态度给任萍踪的感觉从来都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所以他心底其实早就在为改造华宛态度而奋斗。现在看来,这奋斗的目标依然遥远。
任萍踪又将汤给喝的干干净净,用华宛的话就是专业喝汤能手。
他对华宛道:“明天也这样等我。”
做好饭菜,等他回来。
华宛正收拾着桌子,闻言愣了愣,仿佛某根弦被不经意拨动了。她展颜笑的像朵花:“好啊。”任萍踪微微一笑,便听华宛肃容吩咐:“把桌子收拾了!现在!立刻!马上!”
任萍踪将碗筷送到楼下,回来的时候华宛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
他凑近也跟着看了看,指着沈岐的通缉令道:“直接抓到他送衙门?”
华宛点点头,道:“不然呢?”
任萍踪把她往床里挤了挤,挨着她躺下,说:“这样当然不行,没有人会来举报的。”
华宛皱眉道:“为什么?”
“你等我再看看。”任萍踪拿过报纸又翻到寻人启事的版块,叹气说:“怪不得你登报纸都入石沉大海。没有利益的驱使,谁会来帮你?”
华宛被他一句话点拨,立即明了:“你是说让我悬赏?!”
“不错。”
华宛当初也有过这个念头,但是因为那会儿报社刚刚起步,经济周转不灵,悬赏的事情就搁了下来,没想到越来越忙忘了这茬。现在被任萍踪提起,这事就可以实行。
今时不同往日,华宛现下有的是钱!
“我现在就去写信!”华宛挺身坐起来,却被任萍踪一把拖住:“你急什么,明天再写也不迟。”
华宛拍开他手,道:“又没什么大事,我写信很快的!”
“谁说没有!”任萍踪怎么猥琐怎么笑,“过来,我们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