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夜渐渐深了,原本该是清静的青云轩今天晚上却显得特别繁忙,宫女太监个个神色匆匆的端着毛巾水盆进进出出,暖床上的少年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外渗,一只手还仅仅抓住宋云染的手不肯松开,那痛苦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揪心。
罗皇后在青云轩外紧张的踱来踱去,生怕出了什么问题,偏偏宋云霁无论如何让都不要她进去。为了让宋云霁的身体好起来,太医院商议决定用一记猛药,虽然风险性并不大,但是用药后药效发作的过程却极其痛苦,原本宋云霁是不愿意用药的,正赶上宋云染进宫,在她好一番劝说下才松口。
就这样煎熬了一个多时辰,等到药效终于过了,宋云霁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罗皇后紧张的走进来,拉过他的手关切的问道:“霁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母后,儿臣感觉好多了,只是有些累了。”宋云霁正是虚弱,开口说话已是有些勉强,“母后夜深了,快休息吧,皇姐答应我会在这守着我的。”
“好好休息,别让母后担心。”罗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云染,终究还是没有多说别的什么,就这样走了。
一层层的门关上,一片片的灯火远去,宋云霁又装作身体大好的样子把罗皇后留下的所有宫人都轰了出去,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宋云染和他两个人,他这才真是撑不住了,委屈的说:“皇姐,我,好难受。”
“太医说了这服药很有用,你马上就会像正常人一样了,睡一觉醒来就会没事的。”宋云染走到床边,拿起毛巾为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
“皇姐今天晚上会在这里陪着我吧!”宋云霁伸出颤抖的手拉住了她的衣角。宋云染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知道陛下应该很快就会诏她过去,她根本就没办法一直陪着她,
“我……”
“殿下,陛下急诏。”就在宋云染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郁无伤解救了她。宋云染面带歉意的边走边说,“父皇找我了,你快睡吧,我保证明天早上,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语罢推门离去。
宋云染当然没有忘记自己进宫本来的目的,宋云霁的事只是刚好有宫中的暗线报上来,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留在宫中的理由。前几日她从罗皇后那里回来,晏子卿还曾说了一句罗皇后现在有大麻烦,当时她没来得及问,现在看来晏子卿早知道罗皇后要给小霁用这剂药的事。
罗皇后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宋云染的人得到消息晚了,但却瞒不过何信初无处不在的线人,这一步兵行险招算是用对了,宋云染的心里也一直悬着,直到看见宋云霁没事了才放心下来,接下来只要按照计划,向父皇大力推荐赵晋,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等人都到齐,宋云染已经在敬帝耳边吹了还一会的风了,结果又花了三个时辰,敬帝才终于做好了全部的部署,宋云染最初的谏言或许真的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敬帝很快就钦点了赵晋做主将,事实上南宣的大将大多都已经上了年纪,频繁的启用新人也属不得已而为之,赵晋在军中名声赫赫,做主将因该没什么争议,但是晏子卿提出了再给晏子靖一次机会倒是让罗家也不看示弱起来请求也给罗慎一次机会。
上次罗慎和晏子靖冒失的行为让南宣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敬帝对于这两个人还是心有顾虑,但他们俩毕竟是朝中最有权势的两个大臣的儿子这点面子不能给,唇枪舌战了半天到底是都应下了,散了的时候竟已过午夜很久了。
北桓的攻势猛烈,边境驻军虽然暂时还可以支撑,但根据探子的来报,他们准备打持久战的可能性非常高。一想到如此一来恐怕又要好几个月看不见赵晋了,宋云染还真有点不舍,又拉着他嘱咐了好一会。
“今日我们几个都会非常忙,你自己去练兵场不要再出什么问题,还有今晚纪府,为赵晋践行。”临走之时晏子卿又如从前一样,就留下这样一句话就从宋云染身边走过了。
因为这一晚的紧急议事,今日的早朝取消了,到是省去了宋云染要跟敬帝告假的麻烦。此时的天边已经隐隐有微光透出,想到戌时还有一场属于她的仗要打,宋云染就只想赶快好好的睡一会,补充精力。可是作出的承诺不能轻易地背弃,既然答应了宋云霁要去陪他,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宋云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青云轩,守夜的宫人还在倚着门偷睡,应该是她走后想进去却又被赶了出来。困乏到眼睛都睁不开的宋云染也管不了那么多,但还是怕吵醒了宋云霁,于是就直接粗暴的捂住那宫人的嘴,把她掰到一边去,然后才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了屋。
床上的少年睡的安稳,脸色也稍微红润了起来,宋云染放心下来,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坐在了地上,很快就与周公相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