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卯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了,郁无伤一直守在外面一夜未眠,他清楚自家主子的习惯,没有人去叫根本就不会醒来,可是毕竟时间还早,进去势必会吵醒刚熬过了一个大关的皇子,不进去恐怕又会误了去练兵场的时间,权衡来权衡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宋云霁向来睡眠很浅,一大早就被房间里的异响吵醒了,警觉的睁开眼却发现宋云染正趴在床边,十分不舒服的皱着眉,嘴呢不知道喃喃着什么不成句的调,却依旧睡的很死。用了昨天的那副药之后,宋云霁竟然真的觉得身体好转了,没有从前的那么虚弱无力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看着大半个身子都瘫在地上的皇姐,宋云霁盘算着怎么把她抬到床上。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就这样睡在地上还是太凉了些,他现在有些后悔,不该任性的让皇姐留下来陪他,谁知道她的睡相那么差,那么不老实。
经过一番内心的争斗,郁无伤还是决定进去叫醒宋云染。轻手轻脚的穿过一层层的门,一进到皇子的寝室,就见到了宋云霁就只穿了里衣蹲在地上,艰难的想要扶起宋云染,不禁脱口而出的惊呼道:“殿下!”
宋云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整个人向前栽倒,直直的砸到了宋云染身上。“啊!”宋云染一声惨叫瞬间惊醒,郁无伤也赶忙冲过去想要把宋云霁抱上床,这时候如果让皇子受了伤,可就不得了了。
“不要。”郁无伤的手还没碰到宋云霁,就被他一脸嫌弃的拒绝了。宋云染知道自己的弟弟向来不喜欢被人碰,只好龇牙咧嘴的挣扎着站起来,亲自把他抱上床。
“殿下,再不走的话恐怕要来不及了。”看见宋云霁没事,郁无伤提醒宋云染道。
在地上睡了一晚上,宋云染浑身酸痛,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到了脑后,“快走快走。”随手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对宋云霁说,“我还有事,你好好躺着,我让外面的人进来,要按时喝药啊!”
还不等宋云霁回答什么,宋云染就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
一路策马飞奔,宋云染和郁无伤终于在卯时之前赶到了京郊。练兵场内,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看见宋云染到了,大部分人都停止了闲聊,到点将台前站好。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宋云染这次从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坐在了点将台上一言不发,用淡漠的眼光审视着每一个人。卯时一到,她给了郁无伤一个眼神,郁无伤就开始了点名。
“殿下,还有七十三个不当值的人没有到,另外孙常平也没有来。”整个羽林军总共有六千人左右,每天当值的就有三千多,余下的几乎都在这,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等到郁无伤点完名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在大太阳底下几乎一动不动的晒了一个时辰,即使是训练有素的羽林军也开始难以保持鸦雀无声了。
“安南公主早啊,”孙常平刚好在点完名之后才到,身后还跟着几十号人。
“不早了,孙统领,你是昨天没有接到本宫的通知吗?”宋云染坐的也久了,慵懒的抻了个懒腰,起身从阴凉的位置上走了出来。
“越王统领羽林军多年,可从没有出早操的习惯,大家都是辰时到即可。”显然这些来晚的人都是孙常平的亲信,可见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宋云染就知道会是这样,挑起唇角,笑道:“那可真是不巧了,既然陛下让本宫协领羽林军,那往后恐怕都要孙统领有这个习惯了。”
“这种事恐怕要殿下和越王商量后再决定吧,这样独断专行可是要让卑职难办了。”孙常平边说边往点将台上走,却被郁无伤以剑挡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宋云染走到孙常平面前,转头对着站在最前排的那些侍卫说:“把今天迟到的这些人都给我拖下去,仗三十”底下的人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昨天还很亲和的允许他们和她比试的公主今天怎么性情大变,要一下子对这么多人动刑。
“还不快去”宋云染再次发威,众人这才不得不动手把那些人都架走。
“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肆意妄为,凭什么这么对我们,兄弟们不服。”
“对啊!”
“凭什么!”
……
宋云染好像真的生气了,恶狠狠的瞥了那些人一眼,“打完直接从羽林军中除名。”
“宋云染,你别太过分了!”孙常平吼起来,想要往前冲,结果一步都还没迈出,就被郁无伤扼住脖子,提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他的人,跟了他好多年,怎么能就这样让宋云染一句话就给除名
“无伤,放下他。”虽然宋云染开口阻止,郁无伤还是先狠狠地加重了力道这才放下孙常平,敢这样对自家主子说话的人很少,像眼前的这个人,那简直不可原谅。孙常平脸憋得青紫,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底下众人也都被这样的场面震惊的大气都不敢出。
从前羽林军内向来算是太平。越王的管理一直不严格。孙统领是越王的侄子,自然是和越王一边的,赵统领的本事又不是常人可比的,志不在羽林军,所以也只是当好自己的值,没有怎么管过他们。如今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架势,真叫人不寒而栗。
“本宫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宋云染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孙常平,“本宫的决定你也敢质疑,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欺人太甚。”孙常平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宋云染本来就不是什么温婉纯良的人,只是最近受了重用才会思虑过度,到了谨小慎微的地步,昨天被晏子卿一说,才解开了心结,恢复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样子,“把他也给我拖下去,无伤你亲自动手。”
“是!”
现在下面更是一片哗然,人人都知道孙常平的身份,安南公主这样做,无异于公然与越王开战。
“等等。”宋云染叫住郁无伤,众人以为她是要改变主意了,刚松下一口气却没想到她说:“下手别太狠了,打死了就不好了,一个月下不来床就可以了。”
练兵场的中央,本来那些人还在硬撑着不喊出来,可是没过多久,惨叫声就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到此,宋云染杀鸡儆猴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今后羽林军中该是再无人敢质疑她的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