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以后，我还是不太明白，但在集团内部已经算是专家了。不管H集团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未来似乎隐约揭开了一层面纱。现在是动用卧底的时候了。
“网络新传媒？”孙道迷迷瞪瞪的问，“好像就发了一篇文章，什么也没干啊。”
“你多长时间没上班了？”我咬着牙问。
“我经常去。”孙道嘿嘿笑着，“我马上给你问问。”
几分钟以后，消息来了：“就是广电总局下面好像组织了一个联盟，很多电视台和报纸参加，我们集团也入股了。名字叫-----------”
消息很快就收集齐了，H集团负责办这个事的人我很熟，不过不能问她。据说联盟的主要研发机构在深圳，我就给深圳的大排打了个电话。这个屌人据说混的不错，他很高兴的说：“来吧来吧，我老婆孩子正好旅游去了，来吧，多呆几天。”
“好极了。”我大笑。
“对了，你应该和领导说一下，回来的时候多考察几个地方，张秋立也在搞这个。”
“是吗？他现在在哪儿？”
“在广州一家研究所，你们没联系？”大排惊讶了一下，立刻平淡地说：“他毕业了就在那儿，去年到深圳来了，我在一个电子展上碰上他了。现在也是总工级的人物了。”
“哦。”我不知道该什么回应。
“去一趟吧，他和林湄结婚了。”大排自顾自的说，“吃饭的时候我还和林湄通了电话，她还问你怎么样了？”
我的心狠狠的跳了几下。
“我说你过的挺好，结婚了，”大排慢吞吞的继续说，“璐璐在上海也玩这个，该去一趟。志清也在搞财经网站----一路考察考察，见见老同学，别架子那么大。”
我的心突然活动了。下一个电话拨给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以后，电话络绎不绝的打了回来。
“安总，去深圳的机票给您定好了，返程用不用定？”
“不用。”
“安总，从深圳去南京的航班给你查清楚了，用不用定？”
“先别定。”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大排会安排什么节目。
“安总，您说的那个广电网络联盟联系好了，他们今天下午就有时间，办公地址在中关村---”
“什么？”我大叫起来，“我定了去深圳的机票，你让我去中关村？”
对方显然惶恐不安：“是这样的，安总，联盟的技术研发中心在深圳，但他们的办事机构----负责人现在都在北京。”
“------”我有气无力的想了想：“好吧。”
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二天下午，我坐在邵老板面前侃侃而谈：“H集团的目的很明确，想先拿到视听传媒网络传播的官方牌照。估计除了北京台，北京城只能再放一张了。”
“这个牌照有用吗？没这个牌照他们会查吗？”
“不会。但以后谁知道形势呢？关键是如果他们先搞起移动网络视听，我们就被动了。”
“那我们怎么搞？”
“先搞个网站试试吧。”我犹豫了一下。
“不是说搞移动网络吗？”邵老板疑惑的问。
“移动网络必须得以PC端为基础。”我支支吾吾的说。
“什么叫PC端？”
“就是用电脑看。”
“需要花多少钱？”邵老板干净利落的问。
“加入那个联盟得入股他们的公司，至少五百万。办个说得过去的网站，需要------五千万吧。”
“办个网站这么花钱？”邵老板有点吃惊。
“我们办的是视频网站，这点钱已经很简陋了。”我心虚的说。
“H集团花了多少？”
“至少六千万了吧。”我支吾道。
“这么多？”邵老板有些吃惊。
“视频网站，存储之类的很花钱的，优酷土豆现在还赔钱呢。”我小声补充，“他们加入那家联盟就出了八百万，将来很有发言权的。”
邵老板思考了一会儿，在我带来的那张皱巴巴的报告上批了几行字：“你去找赵总，就说我说的，建议出一千万加入联盟，出五千万办网站。”
我倒吸一口凉气，大楼的贷款还没有还清呢，这------这-------这-------太大手笔了。
赵总不在办公室，据说下午五点回来。从下午两点到下午五点，我在自己那一层的走廊里来回踱着步。
六千万，集团一年还贷款利息五千万，大楼一天的运行成本15万，一年合计5475万，多不多？真不多。六千万，存在银行吃理财，年化利率6％，一年能赚360万；存在老陈那里放贷，他能给我12％，一年能赚720万。六千万，多不多？很多了。
可是财务不会把这钱打入我的私人账号，其实，打入我的私人账号更利于公司财产的保值增值。我本能的意识到，一切愿景还在遥远的未来，也许五年，也许十年，而眼下只是残酷的烧钱。网站的竞争，还不够激烈吗？将来这钱烧干了，追究起来，我难辞其咎。我疯了吗？是不是该劝劝邵老板？
我缩着脖子继续踱步，终于痛苦的发现，这是一个死扣：只要H集团要烧钱，我们就必须跟着烧，因为我们绝对不能让H集团抢占我们的地盘。不烧是不行的，谁不烧，谁就可能丧失在未来的发言权，问题是你烧了以后完全可能发现，大家都烧错了方向。我所能努力的是，就是在烧的时候把效率提高一些，比方说，它烧三千万，我烧一千五百万。
这就是国企啊，这就是大企业啊，高大的建筑，庄严的石头狮子。奢华而单调古板的装修，冰冷阴暗的走廊。老板宽大明亮的办公室下面是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办公大厅，无数小虾米在茫然的忙碌着。谁也不知道，一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过是一只小虾米罢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这么多钱！”赵总也很吃惊，“加入这个联盟要这么多钱？少一点不行吗？”
“最少五百万，H集团投了八百万，邵总建议投一千万，超过它。”我低声说。
“五百万不行吗？找找广电总局的朋友？”赵总皱着眉头问。
我快速思量了一下，从烧钱的角度看，问题不大。
“那就五百万吧，”赵总用半哀求的语气跟我说，“财务压力实在是大啊。”
我拿着赵总的签字胜利转进，一切都像儿戏一般，玩了一晚上的苹果，动用了一个卧底，给所谓的联盟打了一个电话，见了一个面，然后从集团财务掏出了五百万。
好了，现在我已经是集团的新媒体专家，代表着集团未来的希望。接下来是采购和组建所谓的网络新媒体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