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大营之中,金人的四太子完颜宗弼金兀术此刻与谷神完颜希尹正坐在金人的中军大帐之中,完颜宗弼坐在主位,完颜希尹坐在副手,另一侧是西夏的赫连虎李文德。算是比较靠前,此刻下首坐的两侧是一些各个营头的猛安谋可,包括一些跟随金人的杂胡部落的首领。足足十几个人,都是军中领头的人,此刻正在大帐之中听完颜宗弼安排事宜。
大帐正中间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火堆中的干柴烧的噼啪作响,烈火堆的周围三个粗大高高的木桩,围成了一个三角形状,木桩的顶部各自引出一个粗粗的铁链子,三条铁链另一端连着一个巨大的汤镬(翻译:古代的大铁锅)那汤镬本是铸铁打造,此刻在那熊熊烈火之下,整个铁锅汤镬之中的水泛起滚滚水花,冒出阵阵水汽,已然是将水烧的开的不能再开了。
完颜宗弼此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粗大的手指扶在桌案之上,轻轻的敲击这桌子,大帐之中此刻除了粗重的呼吸、篝火之中噼啪作响的木柴,和完颜宗弼手指敲击桌子的响动,再无其他的声音。
完颜宗弼似乎抽动了下脸颊,嘴角显示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对着众人高声道:“某家听闻,这狼群之中,总会有些怯懦的弱狼,这种狼,在他们的部族之中,除了耗费食物,第一不能捕猎,第二不能守护族群。所以,一般这种狼,都会被头狼安排放逐出狼群,或者被直接咬死。某说这么多,也不是给诸位讲故事,某就是想要问问诸位,我们之中有没有这种没有任何作用的狼?”说着还用眼光瞟了瞟自己身侧一旁的赫连虎与李文德。
众人此刻一阵沉默。西夏的赫连虎看到完颜宗弼望向自己这边,身体微动,刚要起身解释,却是被同在一旁的西夏李文德轻轻的拉住他的衣角,眼神示意他不要轻易起身张口,只等着看完颜宗弼到底是什么意思。赫连看到李文德如此,便有坐下来,不在动弹,也只是低眉顺眼的看着眼前的桌子,亦是不准备出声。
完颜宗弼猛地变了脸色,指着不远处的一众猛安谋可,高声呵斥道:“你们这群家伙,还都自诩什么按出虎水的好汉子,真勇士,昨日夜里不过才区区三百多人的宋军骑兵,竟然让他们大半夜的踹营而过,你们的脑袋是都泥土捏成的么?没有一点思维?没有一点的防备之心?居然被人家半夜偷袭过了防区!!”
“守卫南区的那个谋可,带上来!”完颜宗弼恶狠狠道。
不多时,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家伙送到了中军帐之中。
“四太子饶命!四太子饶命啊!”那谋可此刻涕泪横流,跪在地上不住哀求。
“你当时在干什么?说实话。”完颜宗弼此刻坐在主位的桌子旁问道。
“俺···俺那天晚上睡得早了些,没听到宋人闯营,所以·····。”那谋可战战兢兢道。
“某再问你,夜中之时,按照我女真军规,你这等谋可应当夜里安排巡视之人,你昨天夜里可曾安排。”完颜宗弼不待那谋可说完,直接打断问道。
“属下安排了。每天都安排。”那谋可颤声道。
“胡说八道!某家早就问了你营盘之中的人,你从来没有安排过值守之人,而你,哼哼,每日里在你的营帐之中做什么?”完颜宗弼厉声喝问道。
“四太子明察,定是有人冤枉我啊,我的确是有安排,我在营帐中真的没有做什么啊。”那谋可叫苦道。
“事到如今还不说真话,真当某家什么都不知道,你南侧营盘里从附近抓回来的汉人女子不少,看来你晚上也没有消停啊!”完颜宗弼冷冷道。
“冤枉,四太子,冤枉啊,冤枉啊。哪个营盘里没有掠来的汉人女子啊,俺真的不知道宋人敢大晚上袭营啊!”那谋可瘫软地上道。
“冤枉?你身为谋可,夜晚之时不知道安排巡卫,只知道抓些汉人女子享乐,两军阵前,你安敢如此!拉出去砍了!”完颜宗弼直接挥了挥手道。
早有女真侍卫冲进来,直接拉起那绑着的谋可推搡着出去。但听得帐外传来一声哀嚎。不多时,一个军士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进来,正是方才那个谋可。死后满脸的血污上还带着临死前的惊恐之色。
“日后,谁若是再违反军令,或者疏于镇守的,这就是下场!”完颜宗弼冷声道。
听到此话,一众猛安纷纷低头私语。
“来,你们告诉我,南侧点处那是谁的营盘。驻扎了多少人马啊,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被宋人捅了一个窟窿!”完颜宗弼好整以暇道。
完颜宗弼说完,其中一个猛安起身对着完颜宗弼施了一礼开口道:“四太子,方才那谋可所守的营寨是属下安排的,是属下失职,没有安排好。请四太子责罚。”
“速录古,是你安排的营盘?哦?责罚?怎么责罚?你们都是咱们大金的海东青,各个都是麾下成千上万的大首领,都是一军的将主,某家怎么能随便处罚呢。某家不过是想问问,到底当时你们的人都在干什么,到底有没有值守的人?还是说你们拦不住?还是根本不想拦?”完颜宗弼眯着眼睛问道。
那被称为为速录古的猛安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四太子,真不是俺们推脱责任,昨天夜里被突破的营区是三个区域都没太理会的地方,咱们的一个谋可营在边上驻扎,另外两侧是西夏军和那些草原部落的人。等到咱们的人发现的时候那些宋狗已经穿过南边那片防区了。”
“还狡辩!”完颜宗弼眼睛瞪着圆圆的,恶狠狠的大声喝到,如同炸雷一般,完颜宗弼说完,大步向着那速录古猛安走来,直接来到那速录古猛安身前,一把从腰间拿出马鞭,狠狠的抽在那他的脸上,登时将那速录古都抽倒在了地上。足见力道之大。帐中诸位纷纷被眼前这一幕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了。被完颜宗弼一马鞭打到在地上,那速录古又立刻起身,站起来,低着头站在完颜宗弼身前。一脸的羞愧表情。
“亏你还是跟着我从按出虎水出来的人,刀山火海都趟了几次的人,居然说出这番话来!老林子里的熊罴怎么没把你这没脑子的人吃了去!?”完颜宗弼高大的身躯逼近了那速录古的身前,那速录古猛安是完颜宗弼的心腹,身材也是很高大,可是与完颜宗弼比起来,却是矮了一头,如同一个被训斥的孩子。此刻被完颜宗弼抽了一马鞭,脸颊登时高高地肿起来。见完颜宗弼对着自己,心下一横,直接跪在完颜宗弼身前道:“四太子,都是我的错,我有失察之罪,请四太子责罚!”
完颜宗弼哼了一声,再次举起马鞭狠狠的抽向那速录古。一连好几鞭子,抽的他身子不住的颤抖,却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跪在那里任凭完颜宗弼的抽打。
打了几鞭子,完颜宗弼便停了手,高声喊了一句:“来人,给我把这个家伙拉出去砍了了事!”
“诺!”帐外进来三个凶悍的女真军汉,上来就要把这个倒霉的猛安带出去。
“慢!”一声呼喊,却是在西侧做着的完颜希尹。
“谷神,你?”完颜宗弼对着完颜希尹道。
“兀术,你这么是做什么,他那个营盘没守住,犯了错,该罚该打都是应该是,可这毕竟是咱们帐中的大将,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儿人了,怎么能这么说杀就杀。留着他,让他好好尽忠。”说着原本坐在座子旁边的完颜希尹亦是起身过来劝阻了完颜宗弼。扶着完颜宗弼,将他的马鞭也收了起来。
“是啊,四太子,宋人半夜袭营,确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想来我们也都有责任,还请四太子收了成命,饶了他这一回吧。”有与速录古交好的的猛安亦是纷纷出声求情。
完颜宗弼亦是不想真的杀了眼前这个心腹的爱将,可是为了悠悠众口,又不得不做这么做戏,于是在完颜希尹的劝阻下,就坡下驴,也改了口风,假装气愤的对着那速录古猛安道:“滚起来吧!若不看谷神与一众军将求情,外加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跟着我从护步达冈战场上死了几回的人,有些功绩,某家刚才就砍了你!让人家半夜踹了营盘,我们女真人的脸都让你快丢尽了!”
“还不快谢谢四太子的不杀之恩!”完颜希尹对着那跪在地上的速录古说道。
“多些四太子不杀之恩。俺以后再也不敢如此轻慢了。”速录古声泪俱下道。方才真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眼中对着完颜希尹亦是满眼的感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出去自领五十军棍!”完颜宗弼冷声道。
“谢四太子!”那猛安起身行了一礼,便出去自领军棍处罚去了。
一杀,一打,此刻大帐之中的众人亦是纷纷紧张起来。完颜宗弼此刻却是一脸笑意的来到西夏赫连虎与李文德身侧道:”二位,听说你们的营区也是在那附近,昨天夜里是不是也没有发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