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施妙计助兄渡难关(第四节)
狰狞的镰刀2015-12-16 04:262,812

  悦宾楼来了位花钱不眨眼,待底下伙计如同亲朋,毫不吝啬的少年东家的消息,在这小小的边陲小镇安图县,就像漫天的飞雪般扑簌簌的搅得整个安图县沸沸扬扬。

  这小县城地处边寒之地,平日里见不到几个生人,就是一年两次的祭山盛典之际,往来的商贾药贩也是多年来往,熟名熟脸的。来这安图县的药商中也有富甲一方,生意很大的老板,可做生意的人都图个凡事顺当、无灾是福,谁肯轻易漏白炫富?

  大多都能省则省,不能省就少破费几个铜子;一路上山头豪强,官府衙门少不得要打点一二;东家伙计的几十口人千里迢迢一趟下来,刨去必须的开销,谁不想多赚点银子回去。东家一趟跑的顺溜了,生意兴隆开行建市,取妾讨小的;伙计们跟着也沾点光,多分几吊辛苦钱,养家糊口的,着实不易。普通老百姓不知所以,觉得凡是牵车拉马的买卖人都比自己个儿强,也实在是有些冤枉。

  可就是在药贩云集,住店歇马的悦宾楼里,假扮富商的程锋来了这么一出泡茶点菜的好戏,顿时让整个安图县惊叹不已,人们纷纷揣测这位衣衫华贵,出手阔绰的少年药商到底是什么底细。

  本就是春祭时间,人来人往纷繁热闹的档口,程锋这番做派,消息早已经传到了土地老爷,安图知县于振宗耳朵里。

  于振宗利用官府威私自压低价格征收的药材堆在衙门库房已达半月,在知府黄世灏的首肯下,冒着杀头的风险弄了十车假药敷衍朝廷钦派的征药大员副将岳钟琪,目的就是囤集居奇,低买高卖,想狠狠的赚他一笔。

  一方面八爷胤禩年前就派人暗地吩咐下来,今年需要银子办大事,原本每年三万的孝敬银子,今年硬是涨到了十万;另一方面,县太爷于振宗和府台大人黄世灏也想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发一笔横财。

  反正天塌下来,有八爷顶着,朝中立八爷胤禩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强烈,于振宗和黄世灏更是有恃无恐,丝毫不把岳钟琪放在眼里,任凭你奉命征药,我只是虚以委蛇,以假充真。

  就算你到了京城,还不是要向户部交差,如今八爷坐镇户部,清收药材里应外合,那真是天衣无缝,想查也查不出来;谅你岳钟琪也没有胆子向皇上告发,除非你失心疯,不想混了。

  于振宗和黄世灏正是想到了这层,今年一开春就丧心病狂的囤积药材,强收贱买,弄了整整一库药材。可没想到药价太高,硬是吓得药商们心惊胆颤,裹足不前,时至今日也没有几个人来买,总不能明抢豪夺吧,毕竟银子是在别人得腰包里。

  这几日,于知县暗派差役四处打探,想看看药商们能撑到几时,心中正发愁银子没个着落呢,没成想还真遇见了这花钱如流水的主。手下差役在悦宾楼亲眼目睹了程锋自导自演的好戏,慌张张的跑回县太爷府上,向于振宗禀告。

  于知县五十来岁白白胖胖的,正在自家府上与新纳的第三房小妾温存,听了差役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差点没把正抱在怀中的小妾扔到地上,满脸惊异的问那差役道:“你可听清楚了,瞧仔细了?那人自带泉水泡茶,给伙计们也点了上好的席面?”

  那差役深恐县太爷不信,着急忙慌的说道:“老爷!小的这几日一直蹲点在那悦宾楼,老也不是说要是悦宾楼住的药商不买药,那其他小店的瞧都不用瞧吗?啧啧……老爷!您是没瞅见吶,那泉水哗啦哗啦的,看着都觉得透彻清凉;还有那茶叶,好像叫什么六安瓜的,嘿!金贵的紧哩,那少东家掏出几片泡在紫砂壶里,整个悦宾楼都能闻到茶香味儿呢……那些伙计们的席面,小的是等上全了看清了才跑出来的,啧啧……都是悦宾楼的招牌菜吶……”

  差役说完,咽了口口水,满脸幽怨的看了县太爷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说跟着你堂堂知县大老爷,怕是都吃不上那么好的饭食,还不如在那少东家手下做个伙计呢!

  于知县哪管差役想什么,继续问道:“嗯,你说的那茶应该是六安瓜片,我倒是在府台大人府上品尝过。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六安瓜呢,我看你也就认得烤地瓜。我再问你,他们一行有多少人?赶了几驾车?”

  那差役嘿嘿一笑,厚着脸皮说道:“老爷您说的是,小的这狗眼识不得金镶玉,可那银子小的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两锭纹银,足足二十两呐!点了四桌席面,那少东家和另一人像是管家模样的坐了一桌,伙计们坐了三桌,每桌十人,总共三十来人。小的听大人吩咐不敢不用心,出了悦宾楼就奔后院查看过了,后院里有十辆大车。哦,对了,那些拉大车的马也都是好马啊,个个……”

  没等差役说完,于知县已是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行了,问你什么挑紧要的说罢了,扯那么多闲篇作甚?你下去吧,继续去盯着这些人,有什么举动速速报来。”差役应了一声,满腹委屈的跑开去了。

  于振宗听完差役的话,心里暗自盘算道:“十辆大车?嗯,看来果真是个大户!听他那做派模样,难道老天有眼,真送个了腰缠万贯的生胚子来帮我赚钱?哈哈哈……这回该着我发财啊,我得赶紧去找府台大人商议一下。”想罢,满脸喜色的提着袍子就要出门。

  可怜身边那小妾,满眼怨色的扯住于知县衣袖,期期艾艾的撒娇道:“老爷!什么人嘛,让你这般急切?硬是把人家从怀里扔出来,妾身还比不上个药贩子吗……哼!”

  于知县转头嘿嘿一笑,探手在这小妾上摸了一把,色眯眯的说道:“嘿嘿,我的心肝小宝贝,乖乖的在家等着老爷吧,等老爷做了这笔生意,再讨个和你一般的小狐狸精来,咱们三个人好好滋润一番……哈哈哈。”那小妾听闻这话,想怒又不敢,直臊得满脸通红,跺一下小脚松开手,任由知县老爷去了。

  因朝廷钦差还未归京,所以知府黄世灏这几日一直住在县衙,表面上是奉公职守负责接待安排,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卖药赚钱孝敬八爷中饱私囊的事。

  于振宗坐轿来到县衙,穿堂过厅,径直来到后院厢房见黄知府。黄世灏一方知府,官至四品,比那于振宗的八品知县自然高了许多,可其年龄却比于振宗小,四十出头的样子,人也精干消瘦,两撇八字胡,正四平八稳的坐在屋中喝茶。

  见于振宗慌慌张张的跑来,说悦宾楼来了位财神爷,黄知府嘿嘿一笑,说道:“于大人,稍安勿躁,来,坐下!尝尝我这茶叶如何?”

  于知县双手一揖,腆着脸说道:“黄大人,下官岂敢与大人同座,下官……”黄知府一摆手,笑道:“于大人何必如此客气,你我都是自己人,一同为八爷办差,不必拘礼!来来来,尝尝这茶。”

  这二人俱是八爷门人,平日里一起净干些坑瀣一气的勾当,面上是高低尊卑,私下里却是一对狐朋狗党,私教甚好。

  于振宗听黄知府这么说,嘿嘿一笑,也不客气,坐下喝了一杯茶,说道:“嗯,黄大人,这茶入口清香,不是凡品啊!不过……黄大人,下官有点不明白,您……”

  黄知府摸了摸八字胡,看一眼于振宗说道:“老于,有什么说便是了,怎得与我还吞吞吐吐的?”

  于振宗一笑,问道:“黄大人呐,下官瞧您这些日子也是劳心费神的,怕是也操心八爷的差使呢,只是如今机会来了,怎得您反倒气定神闲的不着急了呢,您这是……?”

  黄知府哈哈一笑,说道:“老于啊,你说的这件事我在你来之前已经知晓了,我看你是被你那三房妻妾榨干了精气吧?怎得一遇事便慌张着忙的,你不好好想想?也不怕这其中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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