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眸不可置信瞪大了看着颜泽芝,她相信的姐姐,现在唯一的亲人,居然能这么心狠!
“芷涴,人是我害死的。”颜泽芝拿着手中的人皮面具手指冰凉,若知道她也不会这么做,可是木已成舟,解释不能弥补半点。
“姐姐你怎么能如此心狠?”泪珠从眼中滚落,似是断了线的珠子连不起却停不下,“你怎么能…”
“芷涴,我……”
“你别过来,你不是芝姐姐,你不是!”
颜泽芝向前,芷涴往后退去,“芷涴别闹,我还有事,等我回来再与你说。”颜泽芝手里的人皮面具依然拿着,她还要去趟东宫,太子妃留下的话言下之意是太子在殿中,又留下这人皮面具,她一定要去。
“你去你去,别理我!”眼泪落的更厉害,看着颜泽芝不为所动转身负气跑出房门。
身后的颜泽芝长长一叹,没有去追,甚至没有吩咐秋容看着点芷涴?径自离开香留院。
颜泽芝赶去的正是东宫,太子居住之地。
“泽芝见过太子。”
福身行礼的颜泽芝半屈膝盖维持着,殿中的人不答话她不动。
一炷香,两柱香,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身着太子朝服的人依然不动静静看着福身的人,眼神不加掩饰的不满燃起浓浓怒意,终于在那微晃的身形中开口,“起吧,孤受不起。”冷冷硬硬的语气讽味十足。
“昨日之事泽芝请殿下责罚。”起身的颜泽芝脸微微白乖巧站着,摸样温顺让看的人都想呵护。
“昨日之事?”冷哼一声,段华琦当成什么也不知。
“泽芝当真不知昨日那人是雅姬,泽芝见到那人是便是那副面容,殿下泽芝真的不知,若是知道怎么也不敢让殿下为泽芝做这等事情,殿下…”颜泽芝深深含情,眼中含泪,不顾礼节不顾身份扯住段华琦的衣袖,痛苦望向段华琦。
“你说不知孤为何要信!”任颜泽芝扯住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轻触悲痛的面容,当真绝色,当初就不该为着这份姿色动了恻隐之心,如今身上惹上这么大的麻烦又无人能替他解决。父皇已经将此事交于他办理,说是碍着雪域王在此不能将此事明办,但是这么多皇子为什么偏偏选中他?说是因他为太子?他不信!他与颜泽芝去往澈音阁的事没有人知晓,可他何时回东宫又怎能隐瞒!本想用一名琴师冲撞了他处罚才晚归,幸好没来得及说,不然这太子之位怎么还能保住。
“泽芝在宫中无依无靠,为何要骗殿下?骗的殿下惹上如此麻烦于泽芝又有何好处?”颜泽芝握紧手中的衣袖,抬起琥珀色的眼眸,柔弱悲凉。
心中一动,想起颜泽芝的身世,自小在边疆之地,年幼同父母分离独住宫中,好不容易同父母一起云游四海,双亲却一死一瞎,如今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皇宫……眼光一闪,怜悯换上了狠戾,“于你无益,于七弟却好的很!”
听完话颜泽芝的眼眸忽然暗下,垂下眼睑,“殿下终是不信泽芝,那日若是七殿下能…泽芝也不必要在澈音阁去看那宴会,也无需看见澈音阁被绑起的人要找上殿下助泽芝。”
“你为何要去宴会?”
“泽芝的性子殿下还不知吗?十岁刚进宫遇上皇上的寿典,泽芝装着宫女进了大殿,看完了宴中的舞听完了乐,泽芝在宫中已经够苦闷,不给自己找些乐趣宫中还怎么过下去?这次是泽芝贪玩给殿下惹上了麻烦,殿下将泽芝交上去就可,泽芝认罪。”
“孤在你眼中就只有这点能耐?”段华琦离开颜泽芝的脸庞,挥开颜泽芝扯住的衣袖,傲然的负手而立,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质。笑话,事已至此交一个颜泽芝出去说是她杀了雅姬?为何杀如何杀?颜泽芝认罪不过在外人看来是顶罪而已,只能更让父皇怀疑。
“殿下是太子,人中龙,泽芝不敢有疑,可若是因泽芝让殿下惹上麻烦泽芝心中过意不去,殿下就让泽芝为殿下免去此事,泽芝只求殿下照顾秋容和芷涴。”
“不必。”看了情真意切的颜泽芝一眼,心中不由泛起喜悦,此事若能安下,他在颜泽芝眼中也该大不一样,而他一定能将此事办妥,“泽芝回去吧。”
“那殿下……”
“此事你无需理会,孤自会处理。”段华琦挥袖止住了颜泽芝要说的话,“此事交与孤来处理。”
“泽芝谢殿下。”颜泽芝屈膝,柔柔应着,眸光亦温柔想望不敢望与段华琦眸光错开。
“去吧。”颔首微笑,眼眸直直盯着已然垂首的颜泽芝,那双琥珀色眸子中的情谊真是让人心动,想要留住那眼的主人好好爱怜一番。
“泽芝告退。”未抬首看段华琦,却能感觉到那种目光在她身上游走,颜泽芝浅浅一笑缓步退出殿中。
浅笑一直戴到香留院才放下,颜泽芝迈进香留院揉揉自己的脸,这么多的变脸辛苦这张脸了,不过收获不少,“秋容,芷涴在哪?”
“小姐你可回来了!”见颜泽芝回来,秋容急急迎出,焦急的神色让颜泽芝感到惊讶,秋容遇见何事都不曾这般惊讶过的,“秋容,怎么了,是芷涴出事了?”
“是,秋容也不知怎么回事,雪怡院派人传话来说雪姬留芷涴坐坐,可午前便去了,到现在未时过半还没回来,秋容担心…”
“芷涴跑去出就没回来?”颜泽芝微蹙眉头,早知她就该让秋容看着,忘了芷涴是自小捧在手心呵护备至的孩子了,摇头无奈一笑。
“没,小姐先去还是先吃些东西?”秋容望着温柔的笑,心里忽然安心,很久没有看见小姐这样笑了。小姐这样的人,应该长在江南水乡富足之地,父母宠爱兄妹亲和,得一如意郎君舒心一生。
“先去雪怡院吧,不能让雪姬等太久啊。”颜泽芝化去温柔换上嘴角的浅笑,眼眸中亦是浅浅的笑意,只不过秋容知道,那是颜泽芝的面具!
※※※ ※※ ※※※
雪怡院,雪姬的院落,院落中雪松青翠欲滴,松针给绿色蒙上一层银白,兀然进来恍若已然进了冬季,才下过雪。
颜泽芝进院脚步微顿放缓,眼中仿佛因映入雪松万年青的翠绿蒙上了一层黯淡,笑容却不止甚至嘴角更加上扬,好别致的院落,院如其名,名如其人。
“见过颜姑娘。”院落中见颜泽芝进院,已有人上前向她行礼,恭恭敬敬。看在颜泽芝眼里僵硬成嘲讽,“不知我的丫鬟可还中雪姬姑娘的意?”冷冷的笑意冰在琥珀色的眼眸中,皇帝皇后还有一众皇子面前,她身份卑微,甚至自贬为一个宫女。可眼前的婢女唤她一声“姑娘”,自己的身份一定要摆!
未曾料到颜泽芝是如此回应,福身的婢女脸色微僵,片刻缓回原先的恭敬,“姑娘的丫鬟在雪姬姑娘房中,姑娘自去了便知。”
颜泽芝颔首不看那婢女,径自往雪姬的屋中走去,身后跟着颜泽芝的是雪怡院中的婢女内侍。
雪姬的房中布置得同雪姬的清丽容颜一般,没有一件奢华之物,布置没有精致非凡,清新没有繁杂之物,红木雕花窗,花纹柔细,纱幔轻柔纹上精细素雅的梅,点点红色缀着,在素净的房中铺上一层意趣盎然。
“许久不见雪姬姑娘,泽芝这厢有礼。”颜泽芝柔柔弱弱微微行礼,面容浅笑吟吟看向坐在榻上品茶尝点心的人。
“颜姑娘来尝尝新来厨师做的点心,手艺可不错。”坐着的人未起身,伸手热切唤着颜泽芝前来,清丽的面容上笑靥如花。
“殿下待雪姬姑娘可真不错,这雪怡院雅致就连小小的一个点心也精致。”颜泽芝缓缓移步,看着勾勒着红梅的白色瓷盘中盛着的精致点心,眼光似羡慕似赏玩。
“颜姑娘是笑话雪姬了,殿下待人都是这般,难不成颜姑娘的香留院殿下还会亏待?”随着颜泽芝的眼光看过一眼点心,便移到了颜泽芝的脸庞上,那眼光是在说,如此美貌殿下岂会亏待。
“雪姬姑娘与泽芝怎会一样?”颜泽芝轻笑,眼对上雪姬的眼光,叹息哀愁全在那一眼中让雪姬看清,“今日泽芝来时为我那不懂事的丫头,在这里许久想来打扰雪姬姑娘了,泽芝这就带她回去。”
“颜姑娘刚来多坐会吧,尝尝这糕点与雪姬一同说说话可好?”执着颜泽芝的手,雪姬拉她坐下,不急说芷涴的事情,说到芷涴甚至避开了颜泽芝的眼。
“雪姬姑娘抬举泽芝了,”顺着雪姬的力道颜泽芝未推辞坐下,避开的那一眼她看在眼里,今日的要人看来是不简单了,拿起一个糕点往最终送去,“味道果真妙。”
“颜姑娘可喜欢?”听闻颜泽芝的赞赏,雪姬脸上的欣喜多了几分,那份欢笑也不过那日迎接段华瑜回来那般,“若是喜欢,雪姬让人给颜姑娘送去。”
“殿下的恩宠泽芝不敢同雪姬姑娘分享,这糕点还是雪姬姑娘独享,殿下的心意也不枉费。”颜泽芝似是打趣,含着加浓的浅笑看向雪姬。雪姬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似是羞恼望向颜泽芝,“颜姑娘又是笑话雪姬了。”
“泽芝不敢,只望雪姬姑娘能看在芷涴刚进宫不懂事的份上,饶了芷涴。”颜泽芝亦是笑靥如花,缓缓开口,这番话说的真不错是不是,在这个时候开口,雪姬正开心着,两人的话说的也似姐妹般亲热,要罚芷涴也重不到哪儿去。
“颜姑娘,这……”雪姬果然未拒绝,迟疑看着颜泽芝,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确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推脱。
“芷涴犯下何错,泽芝替她一并承担,雪姬姑娘可愿意?”颜泽芝再退步,以进为退逼了一步雪姬,如今再退下,雪姬必会答应她,芷涴可无事了。
“颜姑娘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雪姬低低叹一声,“芷涴还是个小丫头,姑娘未在香留院,雪姬也留着她未曾责罚,只是……”
“雪姬姑娘尽管说,芷涴犯下何错?”颜泽芝自是知道芷涴未曾被罚,若是罚了早就遣人送回香留院中了,何况雪姬想罚的人也不会是芷涴。
“殿下用的玉盏,”雪姬迟疑着终是开口,“殿下在景临殿中只爱用着玉盏,今日也巧殿下要来雪怡院坐坐,芷涴不知如何一不小心将玉盏打碎了,雪姬还不知该如何同殿下说。”雪姬眉头蹙起,烦思上涌看的人想要抹去那眉宇间的扰人琐事。
“如此该是芷涴是该罚了。”颜泽芝快的几乎让人看不见,亦微蹙眉头。
“想来也是无意,可是……”雪姬未看的颜泽芝微蹙的眉间,继续往下说,端是不忍心慈怀心软。
“若是其他事情便罢了,殿下的玉盏如何能姑息,若有下回有人犯下错事也会找芷涴说事,一来二去规矩就坏了,雪姬姑娘该如何罚便如何罚吧。”颜泽芝浅笑看着被带上来的芷涴,同看一个无关的丫头。听闻此话的丫头眼角还挂着干掉的泪迹,杏眸中又泛起红色,似是被欺骗般的看着颜泽芝,颜泽芝淡淡转回首看向雪姬,“不过,丫头犯事是泽芝教导之过,芷涴该如何罚泽芝一并领去了。”
“颜姑娘……”雪姬不忍出言要止,却被颜泽芝拦下,“雪姬姑娘规矩你我都不能改,该如何罚,泽芝认,姑娘也无需忧心,泽芝命该如何早有安排了。”
“可是颜姑娘,这可是责杖二十啊!”
“泽芝替芷涴受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