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轩中颜泽芝不安来回踱步,终于等得池商前来,“暂无大碍。”颜泽芝眉头一皱,“暂无?”
“我用金针封住蛊虫,暂时不会再疼,但要想除蛊需下蛊人或是懂蛊术高人才可。”池商径自坐下,给自己倒一杯水润喉,俊逸容颜依然随性不见医治后的疲倦。
“师兄辛苦了,我让秋容准备了些吃的。”颜泽芝唤上宫人布菜面带倦色靠于榻座上。
前日周岁宴上定是有人在案上作怪才能让萧晨微有机可乘,那日殿中的长案颜泽芝并未去查一日过去萧家绝不会留下痕迹,轻叹一声颜泽芝阖上金珀绝色姿容之上秀眉微蹙,倦色里泛着悲凉,送她回来后段华瑜去了毓秀殿,为的自然是段宇桦身上的蛊,颜泽芝想那日殿中有人作怪段华瑜一定看见了,两人陪段宇桦这么久他却一言未提,那瞒字后面藏的又是什么呢?
“师兄,有没有能控人心神的蛊?”
“有,”池商搁筷抬眸看向颜泽芝,“但下蛊人必定为蛊术高手又或受蛊人武艺全无,不然……”
“如何?”
“只能任受蛊人为所欲为。”池商从锦座上起来走至颜泽芝身侧一搭脉,“你身子无恙,脸色这么差是在担心那位皇帝,担心猜忌。”话语随性随心说的风轻云淡,却一语中的。
“师兄说的为所欲为指的是什么?但凡想到便动手去做吗?”
“差不多吧。”
“师兄可曾想过取我性命?”
“岂止一次。”
“但从未动手是吗?”倘若萧晨微将蛊虫种在池商身上是不是她性命已无?通透澈亮的金珀深沉敛光似一汪湖水深不见底。
池商眸光一亮,颜泽芝的意思是段华瑜……“相守不易,你信他他自不受心魔蛊惑。”
颜泽芝轻笑,笑容浅淡饱含悲凉,这心魔在她看来是人性,最为复杂难测的人性。
※ ※ ※
御书房外闻得茶香的贺七司出门迎接送茶人,却见得端茶人是颜泽芝赶忙恭敬施礼,“嘘~”颜泽芝身侧的段宇栀拦下了贺七司,胖乎乎的小手挥着示意贺七司等人不能出声,又指了指御书房,贺七司明了一笑侧身让开。
“母后让栀儿送嘛。”段宇栀拉着颜泽芝的衣袖逼迫颜泽芝弯腰,两只小手抓上锦托拿了转身往御书房走去。颜泽芝看着有模有样的小小身影无奈摇头提步跟上前去。
段宇栀端着茶走上台阶像颜泽芝那般在案上取出茶盏倒上茶水让茶香盖过墨香,递上茶盏之时眼珠一转含在嘴边的“父皇”二字咽下,“皇上,请用茶。”
段华瑜黑眸依旧看着奏折,抽手取过茶盏,“栀儿叫朕什么?”
“额,”段宇栀小脸憋屈转看颜泽芝再转看仍旧读的认真的段华瑜,“父皇明明是在看奏折的怎么会知道栀儿?”
段华瑜放下奏折抱起小小的段宇栀食指扣起刮了一下鼻子,“栀儿胆子越来越大都敢骗父皇了。”
段宇栀扮了个鬼脸从段华瑜膝头滑下,“栀儿不是有意骗父皇的,是母后应允栀儿的。”段宇栀逃的飞快将颜泽芝当成挡箭牌,父皇绝对不舍得罚母后的!
“为后者母仪天下,皇后这般教导公主让朕如何放心交后宫与你?!”段华瑜放下手上奏折将刚走至书案前的颜泽芝拉入怀中,温润如玉的俊颜面不改色说着帝君正色之言,温和黑眸间却带着浅笑戏谑邪魅。
“皇上,最近朝中是不是无事啊?”抓着衣襟在段华瑜怀中稳住身子的颜泽芝打趣。
“西域未定,蒙迁蠢蠢欲动,还有徽州,怎会无事?”段华瑜黑眸温和温润俊颜上绽着浅笑双臂收紧环入腰际,“心疼我了?”
“西域有柳彻,蒙迁你有颜家还有罗伊,只剩下徽州以你之能会有事?”颜泽芝往后靠去将两人吐息可闻的距离拉开,“我心疼我自己。”
“哦?朕哪里亏待皇后了?”
“如今宫中传言颜氏专宠,再过几日臣妾头上就要顶着妖后两字。”
“确实容颜绝色可倾城祸国。”
颜泽芝微微一笑,“那皇上今夜别翻臣妾的牌子吧。”拉开环在腰际的手便欲起身,段华瑜反扣住那双手剪于身后拥进怀中,“后宫三千我要的只有你一人。”
颜泽芝淡淡笑开偎依进段华瑜肩窝,她愿信他,在说不明言不透的人性中终究他会选她。而揽着颜泽芝的段华瑜温润俊颜敛起笑意,面上竟是帝王的高深莫测,一双黑眸深沉无比还有冷意,他愿信她,可轩辕情势她看的太清,若换她治理朝事是不是也能保轩辕国泰民安?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从御书房回凤萝宫的路上一路说笑的颜泽芝母女二人止步敛笑,段宇栀拉了拉颜泽芝的手抬看眼前宫装高鬟的萧晨微面色不喜,“母后~”
颜泽芝放开段宇栀的手,“栀儿见人怎能无礼?”
“是,”段宇栀撇嘴上前福身施礼,“栀儿给萧修媛请安。”
“公主快快请起。”萧晨微含笑请起段宇栀,黑眸含笑转向颜泽芝,柔弱忍人怜爱,“太后为皇上准备了些糕点嘱咐臣妾给皇上送来,不如娘娘去送吧,皇上定会欢喜的。”
颜泽芝金珀掠过那张清丽的面容敛会拉起段宇栀的小手,唇边含着浅笑金珀带着威仪,“母后吩咐了萧修媛本宫怎能夺功呢?本宫想回宫看看桦儿呢。”
“小皇子身子可痊愈了?”
“亏得萧修媛小皇子无碍,”颜泽芝面上笑意更浓,金珀中意味深长,“本宫与皇上说宫中有萧修媛这么一个人比太医院都要有用几分。”
“晨微不敢。”
“修媛是说是皇上说错了?”
“不是…皇上金口玉言怎会说错?只是晨微……”
“修媛莫要推辞,”颜泽芝上前金珀盯着柔弱的黑眸,“太医院都无法的事修媛半刻钟便医治好了,不是才能是什么?”
“未进宫前晨微只觉蛊术好玩,拿来翻看这回正巧用上了。”
颜泽芝再上前一步,金珀盯住的人已被她夸得羞涩低头,抬手轻拍萧晨微交握一处的手温柔道,“修媛聪慧过人,日后宫里还有此事本宫便不传太医直接传唤修媛便可。”
“晨微技陋怕……”
“修媛莫推辞,这糕点凉了就变味儿,快给皇上送去吧。”金珀似刚从冰水中取出染上了些许寒气,颜泽芝敛下寒意浅笑吟吟,“本宫就先行回宫了。”
萧晨微领着身后的宫人侧身让道,屈膝行礼,“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待那长长的一行人消失在石径上萧晨微起身面露狠绝,好绝的一招釜底抽薪!她本不想用蛊术来争宠夺名分,可是高蓉被封她心又不甘,颜泽芝以皇后身份赐高蓉金绳殿并准她一并入住,屋檐之下身份相距的两人怎能相安无事,为大局她不得已在段宇桦身上下蛊,蛊解了她被封修媛,可如今一言她保身之蛊术再无用处!
柔弱目光一冷,萧晨微领步向御书房走去,唇边泛起冷笑,那日将段宇桦险些打下长案的武将皇上定看见了,可他却一声不问,颜泽芝你敢说他对你倾心相信吗?
“见过萧修媛。”才送走颜泽芝的贺七司听得脚步声出门来,“不知修媛可有事,皇上正在批阅奏折不便打扰。”
“贺总管,”萧晨微裣衽施礼,修媛为正二品但眼前这人正一品的贵妃也得低头礼让三分,“毓秀殿来了位新厨做得糕点甚好,太后吩咐晨微给皇上来送些,晨微可能进去?”
贺七司躬身恭敬道,“请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萧晨微眸光中闪过凌厉瞬间化开变得柔弱,“有劳总管。”
贺七司转身入门,面上泛起淡笑,想要进出自如,呵呵,除去那位皇后便是左右两位丞相也得听候传唤。
片刻贺七司出门请道,“萧修媛请,皇上还有奏折要看千万记得莫耽误时辰。”
“是,晨微记下了。”
“臣妾参见皇上。”
“免。”段华瑜放下手中奏折,抬眸看案下眸光柔弱唇边浅笑的人,眼前晃过三年前的颜泽芝还真是像,淡淡一笑心情竟轻快起来,“晨微有何事?”
那纯粹的微笑落在萧晨微眼中有些失神,眸光对上温和泛笑的黑眸双颊染上红晕,飞快敛下双眸轻柔道,“太后吩咐要臣妾送些糕点请皇上一品。”
段华瑜笑意更浓,“朕也听闻母后殿中来了一位新厨,”这番心计还想在他眼下瞒天过海?段华瑜带着温润笑意走下台阶,“晨微与朕一块尝尝。”
“是。”黑眸中泛起喜悦,端出玉瓷盘摆于桌上请段华瑜入座,“皇上请。”
半刻钟后,萧晨微施礼告退,“皇上朝事要紧,臣妾先行告退。”
“是有些奏折要看,晨微坐会无妨看完陪朕一道去看看母后。”语出段华瑜竟也是一惊,他怎会留她在此?细细一想方才随意谈话之间竟心无敷衍,一直轻快着,黑眸一敛温润俊颜染上些许冷。
“后宫不占政,臣妾在外头等皇上可好?”萧晨微轻柔一笑,那笑像极了昔日的颜泽芝却多了一份真意,落在段华瑜眼中只有一念,倘若颜泽芝也能如此只是会写小手段小心计的美人他愿一生养着她宠着她,可颜泽芝不是,她的狠绝她的谋略不亚于任何一位男子!
“朕说,留下!”段华瑜黑眸一沉,拉过萧晨微,玉瓷盘哐当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