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石雀虽身体已无大碍,但之前内力过失,元气大伤,终不免气殚心竭。马牛见此,便背负着石雀上路,虽然石雀体魄魁伟,但对于体壮如牛的马牛来说,简直毫不费吹灰之力。
半个时辰已过,一行人已然翻过两座山。快步行到另一座山林入口处。
那是个山谷,名叫无尘谷。地势低浅,凹陷如盆,但却宽敞至极,所见之处山灵水秀,景物佳绝,又险岭奇峻,草木皆全。有涧泉伏壑静淌,亦有林鸟纵哥狂欢。山色之清,灵地之净,令人心脾神骨皆清。
突然,一名乞丐戟指指向南面山腰,怔道:“你们看——”说罢,众人目光皆投向那乞丐所指之处。只见山腰上竟有座庙宇。那庙黑瓦白墙,清雅已极,似是出尘。面墙之上有四扇窗口,以门框居中,各分两扇。窗孔内隐隐发出金光,一闪一闪。甚是好看。但诡秘之感实慑人心。袭剑道:“此庙古怪,大家小心!”说罢带头先行。
水苹与凌易飞比之当初更有亲近感,她倚身于凌易飞身旁,悬着心,走在山道上。
此时众人的心一下子没了底,实不知此去会有何不测。
但令人惊奇的是:山道上无数新鲜足印,呈现目前,着实可疑。这荒山野岭何来如此多的足印?
但有一点,确可肯定,此路便是通往岳阳的要道。
这一刻,众人皆已及庙门前,首先入目的是那庙前一棵巨大的阔叶榕,但叶子没有一片。枝头被削得很整齐。而地上却铺着一层厚厚的榕树叶。自那叶子的色泽辨来,可知这叶尚是被人刚削下不久。袭剑道:“削叶之人,不过用了一刻时间。”凌易飞道:“当今武林之中,能以短短的一刻之时,将此树成千上万片叶子尽数削落,而不伤枝体,其刀法之绝,当今武林能有几个?”
石雀道:“难道是他?”
耿生道:“终于来了,今日能够在此相识实是荣幸。”
袭剑一怔,道:“南刀?”
水苹道:“各位所言的,可是当今武林四大器王中的‘南刀’”
耿生道:“不错!”
凌易飞道:“听说此人刀法冠绝天下,没想到今日在此露脚,看来丐帮寻找真凶为古帮主报仇,又多了个帮手了。”说罢只见水苹走上台阶,似要进庙。
“让找来!”水苹刚要推那庙门,却被凌易飞箭步抢先挡住。
这时,自庙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来:“路过即是客,何不进内饮杯水酒再走?”
听那声音柔和、恢谐,不有凶煞之气,众人心中宽慰良多。相顾悦然。
凌易飞身至庙门,刚要推开,却见那门未触自开。只见一尊古佛迎面现出。两侧墙壁十八罗汉分旁而列。每尊罗汉前面均摆着一个草莆在下地上,想来自是方便来者跪拜。诸佛当前檀香点燃,烟气蒸绕。庙中梁上挂着百柄晃动的钢刀,自窗外射进的太阳光射中钢刀,被反射出去,故自外看来,隐隐若现。西侧有一张破几,几上有一壶,两杯。几旁摆有六张木凳。而地上数个破酒罐,却东倒西歪。
众人目视梁上这许多明晃晃的钢刀,心中一悸,均想:“是何人在此挂这许多刀?有何用意?”
东侧有扇门半开着。袭剑入庙后斜睨了耿生一眼,他一路上见此人低头不语,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但便相问。他见马牛疲备已极,当下说道:“这位兄弟,快将你师父放下吧。”马牛依言而行。袭剑言毕,目光向庙内四处一扫,又道:“九葫芦前辈,方才可是您出言说了话?”
“哈哈哈……亏你这个袭剑还记得我。”一个六旬老者自东侧小门走出说道。只见那人不由分说地一刀向袭见门削来。袭剑侧头避过,当下挥动竹棒招架。马牛见此情势,急忙将师父石雀扶到角落,生怕他二人伤着师父。众人一怔,皆睁大牛眼疑神观斗。只见那持刀老者刀法了得,横劈直砍。直将袭剑迫得节节后退。但处处留情。老者腰间系着九个漆红的葫芦,打斗中晃来晃去,煞是好看。他面目和颜悦色,招式有如儿戏,却不似杀人决斗。众人一见这等情形,已知那老者在拭探袭剑武功家数。这时,丁怡惊道:“快刀斩蛟?”
老者道:“你怎么认识此招?”
“师父曾经演示给怡儿看过。”
“你就乖孙女丁怡?”
“正是。”
“住手!够了。”
袭剑当下收势停住攻击。
只见老者又道:“一年不见,剑儿的武功果然大有长进。”
袭剑道:“九葫芦叔叔武功盖世,剑儿拜服。”
那老者又道:“你在丐帮可好?”袭剑道:“老样子,没想到在此能遇到九葫芦叔叔。真是机缘巧合。不过……”
老者道:“不过什么?”他见丐帮十六丐均低着头。料想丐帮一定有不祥之事发生了。
“帮主他遭人暗算了。”说罢,袭剑垂首不语。
老者一怔,道:“什么!古帮主真的死了?难怪两天前收到请贴,说丐帮出事了。”当下一个晴天劈雳,后退一步。袭剑立马上前扶他。
“帮主……沈某对不起你啊……”只见那老者两滴清泪,夺眶而出。忽又拭泪说道:“凶手是谁?”
袭剑摇了摇头。
半晌过后那老者才颤声道:“诸位请坐。”说罢,对着每尊罗汉佛像地上的草蒲上一指。众人依言坐下。新加入丐帮的那二十多名丐帮弟子则分十驻守于庙门两旁。
原来,进庙前袭剑打了个手式,命他们驻守庙门,众山贼当然尊重丐帮长老命令,不敢违背。
那老者站在巨佛香堂之前,抱拳道:“各位,在下沈碧英,今日有缘得见诸位,甚是荣幸。”此话一出,面带病容的石雀道:“沈兄,近日别来无恙?”
沈碧英道:“阁下是?”
石雀道:“酒中无孤杯,下句如何相对?”
沈碧英道:“月下非独饮。原来你是迟兄?”
当下走到石雀身旁道:“迟兄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这时,凌易飞站起来说道:“在凌易飞,这位前辈之前为救盗侠耿前辈,大伤元气。才变得如此。”
沈碧英向凌易飞道:“原来如此。少侠想必就是蝶雨流星剑了?”说罢向凌易飞腰间蝴蝶玉看去。
凌易飞抱拳道:“正是。前辈定是武林四大器王之一的‘南刀’了?”
沈碧英道:“正是沈某。石兄你没事吧?”
石雀缓缓站起身来。摇头说道:“沈兄,你我兄弟二人已别多年,今日重缝,我们何不举杯畅饮一番?各位意下如何?”说话间,目光向众人一扫。
众人眼见石雀面如土色,心下担忧,个个疑视石雀。
果然,石雀眼前一花,昏了过去。
“前辈……”“师父……”众人惊道。
“石兄……”“沈碧英将石雀扶到巨佛台下一张草铺上躺下。他伸手把脉,神色凄然,不时将石雀双眸扒开瞧瞧。说道:“不妙,真气倒转,阴阳不谐,石兄凶多吉少了。”
袭剑道:“那该怎么办?”
沈碧英道:“需尽快合六人之力,为石兄‘倒气归真’”说罢,向身后众人瞧了一眼。只见耿生立起身,说道:“‘倒气归真’?难道前辈方才所说,便是当今武林四大疗法之一?
“不错!此法乃我沈家堡独门疗法。以打通人体七十二道麻穴,三十六道死穴为根基,将散乱的真气自四肢汇入任督二脉,聚于丹田,再由丹田……”
袭剑道:“事不宜迟,前辈尽快动手。”他心急胜过口急,当下将那个已剩半条命的石雀扶起,盘腿打坐。嗤嗤两声,已封住石雀背后两处大穴,生怕他生出什么事端来。
沈碧英道:“沈某专负责石兄阳池穴,你们哪五个内力深厚的,愿与沈某联手替石兄……”
一话未了,凌易飞挺身而出,道:“人命关天,岂能不救?在下功力尚浅,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好。”
这时,水苹面露嗔色,看向凌易飞,心道:“自己都支撑不住了,居然帮别人,苹儿为你忧心,你知么?”
马牛上前说道:“徒儿誓死保全师父,六人之中,算我一个。”
“你有什么能耐救师父?”两名乞丐自庙外进,其中一名说道。丐帮十六丐一见二人,当下纷纷说道:“原来是净衣派的钱舵主、王舵主?”
袭剑很不乐意地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那姓钱的名叫钱克风,与那姓王的名叫王九一的两名净衣丐,分别是九江、衡阳两市的舵主。
只见那两名一前一后的乞丐,为首的那名王九一面带笑容地道:“净衣派王九一拜见袭长老。属下二人正在发贴,路过此地,特来拜见。”丁怡心道:“此人满脸横肉,笑得阴险,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袭剑道:“哦?是吗?”
“不错。方才听这位兄弟说什么保全师父?想必那前辈定是身受重伤了,不如叫属下助你们一臂之力,如何?”钱克风他先向马牛指了指,又向佛前地上的石雀指着说道。
此话一出,污衣派十六丐登时站起身,面面相觑。
耿生瞥了钱、王二人,心道:“上次见此二人,在客栈内无理打人,今日又在此救人,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当下站起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有钱舵主帮忙,想必石大侠的伤……?”说着,看向袭剑。
袭剑知道耿生在讽刺钱克风,心想:“将计就计罢了,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想到此处,摸了摸身后插着的一根棒子,那棒以白布卷起,不知是何棒?遂说道:“多谢钱舵主。”他看沈碧英神色间,并没有不同意之色,又道:“六人之中,钱舵主算上。”
“多谢袭长老。”钱克风抱拳道。
马牛嘴角一皱,心道:“此人阴险狡诈,万万不可。”
“等等!想救师父先过我这一关。”马牛突然说道。说罢,双掌横推而出。钱克风知道马牛要与自己比拭内力,当下出掌。二人掌心相贴,运起内力,真气互相抵抗。
过了半晌只见马牛额冒汗珠,青筋根根暴起,身子晃动,已然占了下风。而钱克风却脸色平常,显然武功略胜一筹,毫无不支。
突然“啊”的一声,马牛身子弹了出去,倒在地上。钱克风上前扶起,面露阴笑道:“没事吧?方才多有得罪。”
马牛不语,站在一旁。只见耿生站出说道:“石大侠为我而伤,六人之中,不可缺我。”
沈碧英点了点头。
这时,丐帮十六大高手站出一名说道:“在下扬善堂周保民助沈前辈一臂之力。”
沈碧英道:“好极了,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