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之中沈碧英、凌易飞、袭剑、耿生、周保民、与钱克风,分别围着石雀盘膝打坐,凝气运掌,做起吐纳功夫来。六人拆指各点石雀腋门、中渚、阳池、手太阴肺经各处穴道。六道真气在各人周身运转数人之后,忽地由每人右手食指输出,传入石雀体内。石雀登时头一仰,缓缓吸气,额上汗珠直冒。脸色已有好转,只是双眼一直闭着。
沈碧英口中有词,皆是指点如何引用“倒气归真”的法门。
水苹心中担忧凌易飞有什么三长两短,心中不安地看着他。但见他神色无异,放心了许多。
丁怡见师父有救,面露喜色地看了水苹一眼。见水苹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知道水苹要自己出庙。当下与水苹出了庙门,马牛见此,本想跟上瞧瞧,但又想:保护师父要紧。刚迈出一步,又退了回去。
水苹拉着丁怡的手自守在门口的丐帮弟子身前走过。沿着走廊,向庙后竹林走去。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山中没有人声,亦无鸟叫,一片凄凉寂廖。
水苹道:“姐姐问你,你身上的免神移解药从何得来?”
丁怡疑惑地道:“什么免神移解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水苹道:“就是之前你给师父吃的那玩意儿。”
“哦,原来是这个。”说罢,取出药瓶来。
水苹道:“就是这个。你从何得来?”她亲切地抚摸着丁怡的头。
丁怡略感陌生,但更多的是亲切感。她疑望水苹,道:“姐姐为何问这个?师父说不能说的,人命关天。”
水苹道:“原来石前辈早知道你的身世啦。”
丁怡道:“怡儿自幼跟随师父长大,自己都不知道我爹娘是谁?姐姐难道知道怡儿的爹娘是何人?
水苹道:“当然,如果姐姐没猜错的话,你身上还有一快金牌,上面刻着‘甲申年八月初七’对不对?”
丁怡道:“姐姐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水苹道:“我叫水苹,你不叫丁怡,你叫水薇。你我本同爹娘而生,我们爹娘在我五岁那年就被仇家暗算,他们中毒后,带着你我,与大姐水艳,二姐水夭连夜逃离五圣门。”
“五圣门?姐姐所说的是指东瀛五圣剑派?而我们爹就是五圣剑霸洪世隐?“丁恬道。
水苹道:“不错。”
丁怡道:“那我们为何姓水?”
水苹道:“当时你只有三岁,大姐十一岁,二姐九,三姐我只有五岁。当天晚间,在途中爹与娘身上毒性大发,便将我们四托付给他们的贴身丫鬟梅剑,离开时,交了一张血书给大姐水艳,又将一张寻找密笈《梦中晚宴》的地图交给了梅剑姑姑。”说到此处,又顿住,看了丁怡一眼,又道:“那图便是最近江湖中人所争夺的‘东瀛海岛图’。当天,爹娘知道已无力保护我们姐妹四个,为了不招来仇家耳目,临时将我们取名为水艳、水夭、水苹、水薇,其实我们姓洪……从那以后,江湖中再无爹娘的下落。之后两年间,梅姑姑带着我们浪迹天崖,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有一天,武林中人得知梅姑姑的下落,便一直追捕她,想夺取宝图,称霸武林。然后将其杀害!我们在逃亡的途中,梅姑姑担心我们性命之忧,无奈之下,只好舍去我们四个,独自逃离武林邪魔歪道的追杀……从此,梅姑姑寥无音讯,自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说到此处,丁怡突然一怔,暗想:“难怪躺在醉仙崖的山洞里那位自称毒剑女幽的大娘,说什么为逃避仇家的追杀才路过醉仟崖,被师父救起,后来,还认我为干女儿。难道义母她便是梅姑姑?此事,此刻万万不可告诉姐姐,以免露了义母的行踪。”遂说道:“不知梅姑姑现下身在何处?事隔多年,她还惦记我们么?”
只见水苹摇摇头,急切地道:“你再仔细想想,你几岁开始与师父相依为命的?”
丁怡想了想,道:“怡儿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三个姐姐带着怡儿在街上玩?三个姐姐都给怡儿买好吃的,买好玩的……姐姐,你哭啦?”
只见水苹泪水已泉涌而出。这是水苹第一次如此伤心,但却又是喜泪。因为她找回了亲情。她哽咽道:“都是姐不好,没照顾你周全。”这是水苹第一次感到失去亲人的可怕。
“姐姐别哭,怡儿也想哭了……”
她伸出娇嫩的手,拭擦着水苹的脸颊。
这时丁怡的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哭得多么伤心。
水苹也跟着擦着丁怡的脸。
“姐姐……”
“妹妹……”
“这么多年,害你受苦了……妹妹……”
“姐,怡儿一直都在想念你们,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人世了,你们都在哪?师父带我到处寻你们。大姐和二姐呢?”
“别提她们了。”
“怎么啦?姐。”
“她们是不是死了?”
“她们还活着。不过,和死了没两样。武林各哌群起绞杀我们。”
“姐说的是莲花三霸?”
水苹点了点头,泪水又如泉涌,至脸颊,再至下巴,流入脖子,渗透衣襟。
“姐姐心地善良,怎是了江湖中人所说的那般凶残歹毒?”
“你有所不知。多年来,姐姐三人受尽委屈,大姐与二姐为报仇,才变得今日这般冷血无情?”
“报仇?”
“嗯。”水苹想起当年拉着六岁的丁怡在街上玩时,自己因好玩而与妹妹走散,心中悲痛不已。接着道:“当年,你走丢后,姐姐三人走遍天崖海角寻你不得,便四处街头卖艺……”
丁怡含泪道:“姐,日后怡儿跟着姐,再也不分开。”
水苹道:“妹妹当年走失后,后来师父怎么收养你的?”
丁怡道:“当年,有一个乞丐缩在墙角里哭,嘴里说道:‘帮主,弟子对不起你,令你在江湖上无脸面立足。怡儿见此,便送给他地瓜吃。那乞丐伯伯很是欢喜,便带我到醉仙崖玩。还教我武功,……”
“那乞丐便是石前辈么?”
丁怡道:“是。”
“原来如此。”“那你身上可有血书?”
“怡儿有。”说罢,自袋里取出一个手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水苹接过一看,上面记载的都是方才所言五圣门惨遭巨变之事。最后一行还写道:“《梦中晚宴》中的武学密要,乃我生平所创,日后有缘人能得见此书,拜托抚养幼女个,待幼女长大成人,她们肩上自然露出密秘,集梦中晚宴四字笔画,自东瀛明月岛向东数起,到第三十五个岛内寻找密笈,得到武学宝典之后,苦练密笈上的武功,助宋廷赶走金兵,造福百姓。”
此血书起初几行字写苍劲有力,但最后数字却写得东倒西歪。显见写此书之人当时内力已然不支,腕劲速减。水苹见此不禁又凄然泪下。
“姐,不哭。如今我们难得相聚,应开心才是。”
水苹心道:“好妹妹,你懂事了。再也不是当年又要吃又要玩的小娃娃了。”当下拭去泪,喜说道:“嗯,姐不哭了。”她拉起丁怡双手,温馨地道:“待姐姐办完事之后,便带你见大姐姐与二姐姐,好么?”
丁怡连连点头,面如百合绽放。
水苹突然正色道:“你的身世暂时不可外露,且名字不可更改,还是唤丁怡,知道么?”
丁怡道:“水薇听姐姐的。下一步姐姐要去哪里?”
水苹道:“丐帮总舵。”她答话后,突然想道:“去岳阳?对了,不知凌大哥此时怎样了?”她忽又想起凌易飞,一丝挂念又牵于心中,不禁思念万分。当下道:“我们走,看看师父的伤势如何?”拉着丁怡的手转首便走。
丁怡少女心性,情窦未开,她哪知姐姐心中挂念的却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