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现在欲哭无泪。
朱一飞死了，十天君只回来了一个王奕，但已经成了这个鬼样子。据他清醒的时候说，十天君中还有金光圣母也活着，而其他人或者死于那三个人之手或者已经被他自己吃掉了。
吃掉了，老钱看着隔离区里被电磁力场牢牢制约住的王奕，心想这样的事他肯定干的出来。将王奕彻底隔离，这是王奕自己要求的，不过看似固若金汤的力场圈，在疯狂状态下的王奕面前是否能挨的住一秒钟呢？
检测实验表明，王奕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远超越了现阶段已知人类的极限——包括那些在第二神迹的作用下发生异变的个体。这一方面的数据老钱手头很全，他拥有一整套特殊定制的测试设备，可是现在这些设备都成了垃圾，因为王奕只是轻轻动了动小指头就将这些家伙全部化作了齑粉。
现在，王奕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仿佛消耗掉了极大的体力——那是必然的，超常的力量必然需要超常的消耗。但是作为一个“超人”，王奕的供能系统已经超出了可以研究的范畴，仿佛他只需饱饱的睡一觉就又能精神焕发起来。
在观察窗外，老钱注视着王奕的一举一动——这显然是毫无意义的，且不论电磁力场的特性就是部分阻挡光线的传播，更别说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些特别加厚的防弹玻璃了。他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影子一动也不动，正如老钱心中的目标一样：他不曾离这个目标如此近，却又如此无法触及。
作为“迎圣会”最早的追随者，老钱独自揣摩到了一点“真相”，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他震惊了：“神”其实是不同于他们这些生命体的另一种生命，这样的不同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地球人与外星人之间的区别，而是更加根源性的。以老钱的理解，“神”的基础在于其精神的实质而非物质的存在。如此说来，“神”的确是神，“神”满足于人类对神这一高于自己存在的所有定义——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老钱有一个心愿，自从他如此顿悟“神”的存在那一刻，这个念头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不曾消散——他愿作神，作那伟大的崇高的俯视一切苍生的神——也许会比“唯一神，真正神”更低一点，但是也要高于普通人。
他坚信能做到这一点，因为老钱看到了证据。
第一个证据自然就是“圣徒”。他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全身心投入到与神的交流中的他，已经被“神”赋予了半神格的地位，他将是“神国”的管理者，引导者，“神”在必然到来的“神国”中的代言人。这一切是“神”亲自许诺并赐予他的，他将和这恩赐一样永生不灭。
这样的高度老钱无法达到，非但是他，理论上执权管理着未来的“神国”——“迎圣会”的几位教主与赛莉娅都无法受到这样的恩赐。所以老钱并没有也无法把心思放在这里。
第二个证据，那些变异的教徒。他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希望，虽然老钱自己在接受第二神迹的洗礼后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发生，但是他却不懈于这方面的挖掘与研究。老钱在这方面有着斐然的成绩，在公开给“迎圣会”总部的数十份研究报告中，老钱的研究团队详细地对已知的变异能力进行了分类比较，经过缜密的测验得出了十分详尽的结果。这样的一手资料已经很让“迎圣会”总部满意了——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总部的出发点仅仅是便于控制和管理。
不过更多的报告并没有公开，老钱要求他的团队将主要的研究方向定为两个：一，变异人能力的开发和利用；二，变异人能力的个体间移植。
他需要这些能力，虽然他不具有，但是他万分渴望自己获得这样的能力——不过他只想获得自己想要的，那些被老钱认定作无用的力量他一点儿也不想沾到。因此老钱对自己没有发生变异的现状很满意，谁知道这种随机抽奖一样的变异效果会出现什么样荒诞的结果。
就此基础上，他做了很多实验——包括朱一飞，“十天君”都是他实验的成果。
实验证明，变异的发生的确和接受“神迹”的个体本身有关系——然而这种关系竟然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纯粹的精神上的。这一点发现让老钱欣喜若狂，这样的结论比预先设想要好的太多，不论是催眠、暗示、洗脑，有很多种办法都能让人类的意识朝既定的方向发生变化。以教徒为样本的实验已经持续进行了很多年，第一个成功的范例就是“朱一飞”。
假如说说老钱是“迎圣会”最早期的追随者之一，那么朱一飞就是老钱最早的追随者，没有之一。他们是怎样认识的，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只是他对老钱的那份死心塌地的确让人感动，想必老钱曾给与他超过生命般宝贵的东西，他才会如此不要命追随他吧。所以朱一飞的神有两个，老钱和“神”在他心中到底哪一个更崇高，这样的事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讲过。
老钱利用了他对自己的忠诚。
在对朱一飞的研究中，一个名词出现在最终的报告里：“狂信者”。
研究团队对这个词条的解释是这样的：“具有超出正常程度的信仰者，表现出对信仰的高度认同和忠诚，是认为唯有在信仰中才能体现出自己的生存价值完全信仰者。”古往今来，其实这样的人不少，他们殉身于自己的信仰中。
老钱在朱一飞个体的成功之后，曾经想要组建一支纯粹是狂信者的战斗团队——这样的团队毋庸置疑将具有绝对强大的战斗力。然而，实验结论却让他沮丧，狂信者的存在条件并不像控制变异方向那么简单，它与智力、意识形态、思考模式无关，完全是处于个人意志的体现，这方面，外人很难改变什么。
不过朱一飞的确很好用，强大的力量，谨慎的性格和随时能为自己的信仰——老钱和“神国”，献生的意志都让老钱感到心安。想到这里，老钱不由得看向自己身边，本来应该是朱一飞所站的位置上，如今却站着一个深眉高目的家伙。约翰史密斯，由亚太分部调任到此的美国人。和自己一样，他是一个非变异者。
“史密斯，你想成为变异者吗？”老钱把视线移回玻璃窗。
史密斯正在走神，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不过两秒钟之后他还是意识到老钱指的什么：“变成和他一样？不，我现在很好，谢谢。”
这个人没办法指望，老钱也没指望过他什么，他现在只想找个机会把他弄走。他已下定决心要完成自己的目标，因为就在上个月，关于变异者能力的个体间转移研究已经有了很重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