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直到当天晚上七点，翡翠拉贝齐才回到办事处。这比他平时跟踪中介人的时间长了一个小时。
“我想，这笔生意做不成了。”他脱下外套，没头没脑地这么说了句。
“哦？”千鸟放下手里的报纸，“怎么回事？”
“我今天被人发现了。”
千鸟行长锁起眉头：“怎么会呢？”
翡翠拉贝齐坐到椅子上：“事实上，今天我主动去接触了中介人。”
“翡翠拉贝齐先生，你知道这样是违反规定的。”
“特事特例，这事太古怪。”他点燃了一支烟，“在严禁私自会面的时候我们跑出来办这件事已经是违反规定了，如果就这样回去，我觉得怎么也没办法在长老面前交差。”
“话虽这么说……”千鸟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在这两天与其他魔法师私自接触，虽然这种违纪的行为不会对他个人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考虑到来年的行长竞选必然会对自己造成不利，“那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翡翠拉贝齐摇摇头：“没有，他装的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
中介人前脚走出办事处，翡翠拉贝齐后脚就跟了出去。隐遁魔法和易容魔法都算作是一般性魔法，红龙代理人能可以在限制条件下使用。所以被红龙代理人跟踪，一般人是很难察觉的。
中介人一语不发地走进地铁站，兑换车票，一脸严肃地站在月台等车。地铁穿过城区，然后他就在西区某站下车，走出地铁站。若不出所料，他会在报亭停留一会，买上一份晚报，在水果摊前面停留一会挑几个便宜卖的水果，就径直回家。
不可以，时间只有三天，如果只是这么看着他重复着过去几天重复做过的事，这一点意义也没有。翡翠拉贝齐在巷子里显出身形，朝中介人走了过去。
“借个火。”他掏出一支烟。
中介人正在报亭前买报纸，他看着翡翠拉贝齐走了过来，然后掏出自己的打火机。
“您要来一根吗？”翡翠拉贝齐用中介人的火机点上自己的烟，然后又抽出一支递过去，中介人接过烟也给自己点上了。
卖报的中年女人将今天的报纸和零钱交给中介人。两个中年男人就这么站在路口吸烟。
“现在限制吸烟的场所越来越多了。”翡翠拉贝齐感慨道。
“可不是。”中介人看了看自己的表，“自己的办公室也成了无烟区，真叫人难熬。”仿佛很在意时间一样，他匆匆抽完了这支烟，“谢谢您的烟。”
“谢谢您的火。”两人便分头走了。
“虽然他表现的完全不认识我。”翡翠拉贝齐这么总结，“可是我一定已经把他给惹火了。干中介人这一行的，一定很讨厌在私人时间见到与工作有关的人。”
“唔，”千鸟沉吟着，“不，他明天还会来的，不过明天我要亲自跟着他看看。”
第二天，千鸟和翡翠拉贝齐一起跟在中介人的后面。
“他的时间精确得如同时刻表。他总是搭乘这一班地铁，没有一次错过的。”
中介人站在离他们三个座位远的地方，目光呆滞地盯着划过车窗的广告牌。
“他一直在这里买报纸。”
中介人向往常一样和报亭的女人问好，然后接过报纸和零钱。
“在这里买水果。”
今天特价出售的是橘子。
千鸟走过去：“下午好，先生。”
中介人愣住了，他手里拿着装了三个橘子的纸袋子不知道怎么答话。
“您知道，红龙银行吗？”千鸟张嘴说出了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中介人摇摇头。
“哦，这没关系，我们是一家新成立的信贷银行，有专门针对您这种客户量身订做的理财产品。您也知道，现在世界经济形势很不容乐观，您的资产需要一个妥当的方法来保值，甚至是增值。”
中介人挥了挥手：“我不需要。”
千鸟作势伸向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张名片：“我劝您好好考虑考虑。当然，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联系我。”
中介人不耐烦地接过名片，随意塞进了西裤口袋。
转进小巷，千鸟闭上眼睛接收来自魔法造物所传递来的讯息。
“已经走了。”千鸟对翡翠拉贝齐说。
“什么已经走了？”
“依附在他身上，*纵他的那个东西，已经走了。”千鸟所递出的名片有读取他人思维模式的作用，虽然只是读心术的低级变种，但是在探测身份之类的场合还是很好用。
翡翠拉贝齐倒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说，这么多天与我们打交道的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
“我想是的，现在所谓的中介人只是他背后那个委托人的傀儡。他现在的确不认识我们，他现在对我们之间的交易一无所知。”很显然，魔法造物告诉千鸟，现在“中介人”的思考模式与那个和他们见面的“中介人”完全不一样。
虽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纵人心智行为的方法，但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遥控方法还真是前所未见，即便是魔网魔法，也没有如此方便。当然，β世界，如果一切以这个为前提的话，那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那张粉红色的名片在中介人西裤口袋里呆了整整一晚上，逐渐分解化入空气，最终消失不见。
这一晚，千鸟和翡翠拉贝齐都没有心思睡觉。名片不间断向千鸟行长传来中介人的思维状态，千鸟可以肯定在这段时间内“那个”没有回来找过中介人。
“如果你的魔网配额更高一些就好了。”翡翠拉贝齐感慨了起来。
“行长配额已经是最高的了，魔网资源现在用一点少一点。最大限度地利用配额才是我们唯一应该考虑的事情。”
翡翠拉贝齐耸耸肩，这句话他不能不同意。自从千年前魔法战争以来，魔法师的研究越发指向一个现实，那就是魔网成了一种易消耗的资源——即便现在只剩下一百多名魔法师，魔网还是一如之前般地遭到滥用，那么魔网规则离整体崩毁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于是魔法师交出魔网的使用权，而长老会负责分配有限的魔网资源。不过千年了，还是有人不适应这种精打细算过日子的生活，这些人被戏称为“魔网成瘾症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