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Assault7的烫手山芋(前篇)
新星际家园2015-10-25 04:0511,143

  六月二十六日1831时源生镇多摩川町黄昏时分的住宅区。凡妮莎大刺刺地走在从车站回家的路上。距她约五步的身后处,“扑克脸”克鲁斯洛克尾随着。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啦!?”凡妮莎在蔬果店前突然停下。

  “活像个变态跟踪狂似的护卫任务,根本就没必要了吧?那你可不可以别在我身边绕来绕去的烦死人哪?”不。只是,我住的地方也是这个方向而已……“洛克和凡妮莎的住处,相距只有步行一分钟的路程。这是“黄昏”之前为保护凡妮莎时准备的房子,现在他继续住了下来。

  听到洛克也不是特别在跟踪自己,凡妮莎显得有些困惑。

  “我……我当然知道啊。”她再次迈开脚步。面对凡妮莎如此顽固的态度,洛克像是再也无法默不作声了;他向前追上去。

  “我有事想问你。”干嘛啦。“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我解释过失约的原因,也送给你罂粟花当作赔礼。为了今后的安全,我认为应该努力修复我们彼此的关系。”看着只会这种用字遣词的洛克,凡妮莎不由得怒火中烧。

  “‘修复关系’!?哪种关系呀?你跟我不过是同班同学,不是吗?有什么必要硬凑在一起讲话吗?”我有保护你的义务。“又来了,凡妮莎心想。每次都拿这句话搪塞。自以为了不起。

  “哈。你以为你是凯文柯斯纳啊?不过是个麻烦又没用的家伙。更何况,我可不记得自己拜托你保护我过哦?”凡妮莎在这种时候说话的口气,似乎总是格外辛辣。

  “确实没有得到过你的同意。可是”可是什么?你只会说因为我有奇怪的力量,所以坏人会盯上我吧?我怎么样跟你又没有关系。“不是。万一你发生什么事”少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凡妮莎拉高了声音,几乎要引来路人的围观。

  “反正你的工作最重要啦,对吧?当然啦。谁教你是任务第一的战争狂嘛。我可不想治好你的神经病,摆脱你至少滚到碍不着我的地方去闯祸自爆就算了。”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她趁势追击。

  “换句话说,只有这点关系啦。不过万一你在什么无聊的任务中死掉,我还会为你上一柱香啦。以后我交了男朋友,会在床上笑着说你是‘以前班上哟个白痴哦’。怎么样?!满意了吗??”吼完最后一句,她气呼呼的喘着。等她回过神,才发现洛克也没有生气,只是怔怔的站在那儿。

  “我有什么好保护的……随便啦。”语罢,凡妮莎忽然有一股难堪的感觉,转身便走开了去。她快步穿过马路,奔向住处大楼的门厅,跳进电梯关上了门“……哎。无可救药的笨蛋呀……我真是。”电梯开始上升。她把前额用力靠在墙上。

  其实,自己应该早就明白,那就是洛克说“抱歉”的方式。

  为什么就是不能坦率面对呢?

  六月二十六日1840时源生镇多摩串町老虎大厦怀着懊恼的心情,洛克走向自己的的住处。

  他怎么也无法理解凡妮莎的言行。

  她说她“讨厌”洛克。去死或怎么样她都不在乎。她又说不希望洛克在她身边。

  “(可是,那不就矛盾了吗?)”

  她会教他功课,有时还做便当来,甚至为他在学校里闯的祸善后。这些行为不都是善意的表示吗?

  原来如此,她或许还在为我昨晚失约的事情生气。可是,我已经对那一点做了说明,也赔过不是,她却还是不原谅我。

  “(这么说,她是真的讨厌我罗……?)”

  平日的亲切,或许只是单纯地答谢自己的护卫任务吧。

  想到这里,洛克觉得后脑到肩膀一带轰然压上一股沉甸甸的感觉。他想起以前也曾经被这种感觉包围过。

  那是在众多敌人包围之下,接到“援军不会来”的无线电通讯时。

  运输直升飞机的返航途中,听见驾驶大叫“燃料不足”时。

  同僚萨姆-巴恩说“别担心啦”时。

  难以言喻的不悦感。

  洛克虽不在意人际关系,自己与凡妮莎的关系却像是一个心里的大迷团,总是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是恋爱啦。哈哈哈。你死定啦!”萨姆-巴恩曾经这么说过,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洛克为自己找他商量而后悔。他也听说过恋爱是一种感觉很好的东西,可是就理论上而言,像此刻这样满心不悦又烦躁的精神状态,很明显的不是恋爱。

  他便在这种心境下东想西想地,拖着脚步走过五楼的共通走廊,来到了住处的门前。

  屋里有人。一个,不,搞不好有二个。

  不管天大的烦恼,那股异常的气息也逃不过这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嗅觉。他将之前的苦恼搁在一旁,掏出了腰后的9mm手枪。

  “……”门没锁。有人用了藏在信箱里的备份钥匙吧?那就不是萨姆或美真中士了。他们都有这间房子的钥匙。

  “(那会是谁?)”

  没有埋伏的气息。

  他做了个深呼吸,出其不意的打开大门,箭步踏进屋内。像是飞身扑向猎物的蛇,低伏而敏锐地穿过走廊猛然跳入客厅,他的枪口已稳稳的对准了那里的一对男女。

  一个是没见过的少年。很瘦,穿着睡衣。

  另一个是穿着脏污套装的少女。亚麻色的头发,发青的脸色。纤细的手指握着一把不很衬的大型自动手枪,枪口正指着那名少年。

  少女的脸上满是惊恐神色。尽管是僵立在当场,但一见到洛克的脸便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克鲁斯。唉……太好了。”洛克瞪圆了眼睛。

  “上校……?!”那名少女卡琳-葛兰森上校像是绷断了那根紧张的弦,垂下手中的枪,无力的向后靠在墙上。

  “我本想,万一是敌人就完了。因为我……很不会用枪之类的。”怎么回事?还有,他是谁?“请别让他逃走。他是……呃……”一直沉默的少年和洛克四目相对。在他的视线中,洛克感到某种强烈的不协调。

  他在看哪里?

  就在洛克起疑的下一秒,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前踏出一步。

  “……?”本能地,洛克把枪对着少年。

  “唔……啊。啊啊啊啊啊!”一阵令人毛骨耸然的凄厉嚎叫,少年纵身扑来。洛克没有开枪,只是俐落地屈身,施展了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少年背部重重地撞击地面,趁着他顺不过气之际,再用枪把对着他的心口就是一记。

  “呃……”少年昏了过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

  胜利虽然来得理所当然,洛克的内心仍免不了狐疑。

  “好险啊!一定是镇静剂的药效过了。”卡琳说道。

  洛克把卡琳带来的少年叫一郎的拷上手拷,丢进卧房,然后拉出折叠椅,请卡琳坐下。

  他的房里几乎没有家具,更别说是沙发了。

  像卡琳这样的少女为什么就任水陆两用战队逐浪的总指挥官,洛克也不清楚。但是具有堪此重任的智慧与能力,包括他在内的队员们绝大多数都认同。

  正因如此,洛克与她说话时格外紧张。

  和背负数百人信赖与生命于一身的重责大任相比,独自驾驶AS战斗可要轻松得多。

  对洛克来说,卡琳-葛兰森简直是另一个次元的人。

  当他问她要不要和咖啡时,她答道“那就麻烦你”。于是他战战兢兢的敬了一个礼,向厨房走去。

  十分钟后洛克听完事情的大致经过,虽然惊愕万分,但也约略明了了。

  只不过,对方就为了抢夺一名少年,竟用AS攻击政府的研究所,这就像用核飞弹去打蚊子似的。看来敌人喜欢搞得天翻地覆。

  卡琳又说出自己如何失去戴肯少将的踪影,还有之后护卫焦伍长一同带着一郎逃走的始末。

  “所以,你们是借了研究所的车子逃离的吗?”咖啡机咕噜作响,洛克走进厨房去看时一面问道。

  “是的。有AS在那里,呼叫直升飞机反而会有危险。而且通讯机也坏了。焦伍长受了伤,还是硬撑着开车……”直接开来这里?“不。本来也想往这里开来,可是焦伍长的伤势恶化,在半路就撑不住了。迫于无奈,我只好把他留在东久留一带。用公共电话叫了救护车之后,我才叫计程车离开那里……”果然是机智过人啊。洛克这么想着。

  源生镇并没有黄昏的永续活动聚点。听说情报部已经在为设置源生镇分部做准备,但离正式运作还早得很。换句话说,卡琳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与地,在这个国家只剩下他和这一幢公寓了。

  连警察也不能信任。毕竟连一所机密的研究机构都会遭人袭击,可靠度可见一斑。投靠哪儿都不能保证安全。

  “我换了两趟车才来到这里。藏钥匙的地方是听格莱登说的。”洛克的同僚,格莱登-美真少尉和卡琳私交不错;或许因为她们同为女性,都是美国人,还有同样来自东岸吧。不过,她竟然连备份钥匙藏匿处都说给上校听。洛克不禁会猜她们还说了自己哪些事?

  “为什么一郎这样重要?”这个……对不起。你没有获取这项情报的资格。“是吗。对不起。”长官拒绝说明,洛克倒没有特别起疑。隶属于黄昏这样的组织,有卡琳那样的回复并不希奇。

  “不过,可以确定这个人对他们而言很重要。他们甚至不惜动用那样的武力来犯。要是让一郎落入敌人手里。事情会很严重的。”倒好咖啡,洛克回到客厅,将咖啡杯递给卡琳。

  “谢谢你,克鲁斯。”

  “不会。这只是便宜的咖啡豆。”

  “躲进这间屋子,跟那个一郎对看了快两个小时……还真是累了。想借用你的通讯器,又不知启动它的个人密码。”洛克想起同僚的脸,优秀杰出,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人太好。

  “是的。况且他也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她姿态优雅地啜饮着热咖啡,叹了一口气。

  “我真是差劲。上了陆地就这么没用。因为我的愚昧,少将才……”卡琳嗫嚅着。

  “我真不知该怎么向你道歉才好。他就像你的父亲一样。”不。少将只是做了必要的工作。也不见得一定是阵亡。“这是当然。”我想他恐怕还活着吧。“可是……”初次见面时,少将跟我是敌对双方。我从来没有过和像他那样难缠的人交手的经验。“洛克是想用自己的说法使她放心,可是卡琳的反应却有些异样。她脸上不安的神色,与之前的不同。

  “敌对双方……?”是过去的事。我们在源生镇的南部溪谷里打过遭遇战。“洛克刚加入“黄昏”的SRT时,戴肯作为潜入恐怖组织“神泪”调查敌方指挥官底细的间谍。二人在战斗中相会,自然只能被迫成为敌对的双方。

  “熟知地形的我仍然惨败。要杀死他可说是难如登天。”你的安慰法真怪呢……不过,应该像你说的吧。我就当作少将会平安无事。“卡琳微微一笑。然后她注意到,洛克一直是立正站好的,动也没动过。

  “不要这么拘谨嘛,克鲁斯。请坐下,这里是你家啊。”不,上校。这里是‘黄昏’的避难处。“‘可是,现在是你在住,不是吗?”话是如此,但是黄昏买的,就是黄昏的资产。“卡琳这下子总算是笑出了声。

  “果然,跟格莱登说的一模一样耶。”啊?“她说你虽然一板一眼又不知变通,却是个好人。刚才那样也是,你为了戴肯的事而鼓励我。”是。不,这个……“卡琳仰望着他辞穷的脸。大大的灰色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恶作剧的光。

  “你知道吗?我跟你同岁哦。”是……这个,我有听说过。“要是我们手牵手在街上走,人家一定会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吧。”是。这个……是我的荣幸。“他努力的挤出这个回答。随即又想到自己应该说”我怎么敢高攀上校“才对,不过卡琳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快。

  她做了一个含蓄而娇媚的微笑。

  “也是我的荣幸。哎,玩笑归玩笑,这种时候就请你放轻松一点吧。你这么紧绷着神经。我也觉得不自在呢!”收到。“这可不是命令哦?”是,那就是说,是请托吗?“算是请托吗?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希望你当作是‘朋友的拜托’好了。”是。属下遵命。“卡琳露出一个像是哭笑不得般的复杂表情。

  “哎,算了。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请说。“请让我用一下浴室。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她的衬衫沾满了尘土,一只手揪着散掉的麻花辫。

  “呃……?”我想冲个澡。浴室能用吧?“……可以。请用。和母舰的联络要怎么办?”麻烦你进行。现在应该潜得蛮深的了。请你透过美丽达岛的基地的ELF(极低频率)通讯,叫他们上浮到潜望镜深度吧。我本周的识别代码是‘南特开的老爷爷’。等母舰上浮接通秘密线路之后,再由我直接通话。“做完指示,她便向浴室走去。

  自己的听力太好,在这种时候还真不方便……洛克这么想着。

  浴室脱衣间传来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啪沙,啪沙地,有衣服被放在洗衣机上面了而且还是小件的衣物。然后嘶地,她的脚从“某样东西”里抽了出来。喀啦地,浴室的门开了又关上。

  “……”他并没有刻意竖起耳朵在听,当然也不可能想象她一丝不挂的样子,可是就是静不下心来。

  被洛克当成在云端之上的这号人物卡琳-葛兰森也是要洗澡的。那套简式便服,并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想到这,洛克觉得那道浴室门的后面,好像放了一个除去安全装置的巨大炸弹。

  “(工作,工作……)”

  他甩甩头,集中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上。他用装设在房里的卫星通讯机联系太平洋的逐浪。

  由于一般的电波无法传送到深海,所以无法直接通话。他透着黄昏的西太平洋基地,以ELF超长波传送短讯之后,等了两分钟便收到回讯。

  “收到。一零二零(GMT格林尼治标准时间)于G3线路再次联络。”

  大约还有二十分钟。洛克关掉通讯机。

  取得联络后,母舰或西太平洋基地应该会派出增援吧。之后将一郎移往海外的安全场所,那么就算是敌人也没法出手了。在援军抵达之前,只要继续保护卡琳和一郎,就是我方胜利了。

  洛克去卧房探视一郎的状况。

  被拷在床边的一郎已经醒了过来。他显得焦躁不安,静不下来,但是一直望着洛克。

  “你饿不饿?”洛克试探性的问他。

  “不饿。”他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清晰。

  “看来你听得懂啊。”当然罗。克鲁斯-洛克先生。“一郎说出他的全名,做了一个冷笑。应该是进到这间屋子时看见了门口的名牌吧。或者,这是他的挑衅,意思是”我对你可是一清二楚的哦“。

  “看来你也不笨。”说完,洛克就回到了客厅。打开电视,开始保养武器。

  NHK正在播七点钟的新闻,但研究所遭袭击的事件却只字未提。看来源生镇政府打算隐瞒这件事。尽管一群拥有AS的不法分子正逍遥法外,官方却还是想将消息压下去。

  “(也许应该赶快换个地点……)”

  洛克一面检查装了灭音器的微型冲锋枪一面想着。虽然他不认为敌人知道这个地方,但也不能就此放心。

  才刚把9mm子弹装进弹匣,门铃就响了。

  “……”拿着刚处理完的微型冲锋枪和防弹背心,洛克走向玄关。面对大门,他将防弹背心挡在自己面前,这是考虑到敌人对着大门射击的可能。

  差不多了,他从透视孔向外望去。

  凸透镜的另一边,凡妮莎的脸变形扭大在整个镜头里。她已经换上了便服;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扭扭捏捏的在门前拨弄头发。

  狐疑着,洛克打开了大门。

  “凡妮莎,怎么了?”……你怎么又拿那种可怕的东西?“很多原因啦。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真是,怎么可能有嘛?……还有,呃……“凡妮莎欲言又止,低着头,一只脚尖咚咚地敲着地面,”那个……我想我刚刚说得有点过分了。“她一脸难为情似的吞吞吐吐。

  “哎……嗯。我知道你也不是为了好玩才那样的嘛。至少这一点我是很想体谅啦。而且我……你知道,我也有倔强的地方。所以,我是说……怎么说呢。”她咽了一口口水。

  “那个……对不起。”她弯腰一鞠躬之后,眼睛又瞟上去打量洛克。万一他不接受怎么办,凡妮莎满是担心的神情。

  太好了。这下子便解决了这个问题……洛克心里想着。刚才的沉重郁闷感,竟然骗人似的全后消失了。说她对自己怀着恶意,真是想多了。

  “不,是我总是给你添麻烦。你这么赔不是,我也不好意思。”……。你会原谅我吗?“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本来就是我不对。”真的?谢谢你!“凡妮莎的表情一下子明朗起来,然后拿出藏在背后的多层便当盒。

  “那还有,这是昨天晚上给你留的。我都带来了,要吃吗?要是借我用一下厨房,我还可以帮你热一热,更好吃。”这个……“洛克顿时苦恼起来。卡琳跟一郎在屋里。而且卡琳还在……。

  有一种极为强烈不安的心情,在他的胸中盘旋起来。可是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

  “你已经吃过晚饭了吗?”……不,还没。“看着她忧虑的眼神,竟让洛克一时编不出谎话。

  “那,我们一起吃嘛。我可以进去吗?”凡妮莎正想走上玄关,洛克挡在了她面前。

  “怎么了……?”没有。不过我很感谢你的盛情……“咦?”我现在有非常错综复杂的难言之隐。这个是解释起来需要相当时间的问题,而且或许该说,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接受。“你在说什么?”就在这时,紧邻玄关旁的浴室门打开了。

  只裹着一件浴巾的卡琳,从门缝中探出上半身来。一滴滴银色的水珠,从她濡湿的长发上滑落。

  “克鲁斯。有没有T恤之类的……啊?!”卡琳和凡妮莎眼神对上了。

  二人都呆了三秒钟左右。洛克杵在她们之间,额头上流下大颗的汗珠,脖子微微的抖动着。他本能地感觉到,好像发生了不太妙的事情。是的,非常的不妙……

  “晚安。”卡琳恬静地微微一笑,像是非常难为情。不知为何,那股娇羞活脱脱像是从爱情戏里走出来的外国电影女主角。

  “哦,晚安……”凡妮莎拖着声音应答。然后她像是愣掉了似的,把便当盒推到洛克身上。

  “这个……你们二个慢用。”凡,凡妮莎……?“好可爱的女朋友啊。抱歉打扰了。”凡妮莎转身向右,自顾地往共通走廊上走去。

  迷糊间,洛克知道事情突然变得严重了,走出去打算追上凡妮莎。可是“不要跟过来好吗?!”那个寒彻骨的声音,让他的脚钉在原地不动。

  “凡妮莎,你有所误会了。”怎么的误会?“她是……是我的长官。黄昏的上校,担任强袭登陆潜水舰的舰长。是比我高很多层级的大人物。”要是他稍微冷静一点,应该不会讲出如此有违常理的话。

  “你把我当傻瓜是吧?”怎么会。“凡妮莎忽地停下了脚步。双肩抖着。从背后看不出她的表情,不过洛克想,她一定在生气。可是”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多管闲事,你一定烦恼很久了吧……?“不是的,凡妮莎。绝对不是那样的。”没关系啦,行了。别勉强了。我也没生气,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罢了。以后我会多注意的“凡妮莎。”反正抱歉了。“说完,凡妮莎便往逃生梯的方向跑去了。

  不是上校不好,归根究底起来,原因都出在恐怖分子,洛克如是想着。要是有天和问题中的这帮敌人这个A21打起来的话,自己搞不好会把手边所有的弹药都砸进去,打到甘心才肯罢休。

  卡琳正用卫星通讯机和太平洋的,母舰进行联络。和她说话的应该是副舰长约修亚吧。

  找不到替换的衣服,卡琳只好单穿一件卡其色的T恤,而且没有穿下衣。这副模样却更加挑逗人。他今天头一次见到她的纤纤玉腿,小巧可爱的脚趾头,还有T恤领口若隐若现的雪白胸口,都教他不知该把眼睛摆在什么地方。

  洛克对感情虽然表现得像个石头,总算还能知道卡琳是个有魅力的少女。面对她如此毫无防备的姿态,也不由得拜倒了。卡琳也令他感到困惑,但跟凡妮莎的感觉又不相同。

  “怎么样?”援兵会到这里来。是格莱登跟巴恩。“是美真少尉和萨姆。

  “原则上,我请他们带一架M9过来。先把一郎送回母舰,之后再分派你们的工作。”您的意思是?“搜寻敌方据点的侦察任务。我已经叫母舰用主智能电脑尽可能地监视警察或自卫队的通讯情报。到明天早上应该会有线索才是。锁定范围之后先包围起来,之后再决定是擒是纵。”卡琳用指挥官的语调说道。

  “那么,上校您呢?”我留在源生镇。因为敌人很可能拥有的‘特殊器材’,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解。“洛克心想,那种”特殊器材“是什么,就算问了也得不到回答吧,所以他也不再追问。

  所以说,只有稍等一会了。那么……“卡琳在折叠椅上坐下,轻轻伸了一个懒腰。

  “刚才那人,是凡妮莎吧?”开门见山地就蹦出这句话。洛克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是凡妮莎,是吧?”是的。“你们好像很要好?”……。不。也还好。“是吗。在我看起来可不是那样啊。她还做晚饭来给你吃,好像你太太一样。”非常抱歉。今后我会注意,不让公私混为一谈的。“听到洛克的回话,卡琳笑了。

  “不是那样。让你去保护凡妮莎的确是经过我的同意,但我可没说不准你跟她有私人交情啊。”直接命令洛克起保护凡妮莎的虽是戴肯少将,不过,身为长官的卡琳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我总觉得有些在意。克鲁斯是不是也有心仪的女孩子呢……。”她的口气是在探问什么,仿佛藏着神秘的弦外之音。不知该怎么回答,洛克当场僵住了。

  “你们果然在交往吧?跟她。”卡琳问道,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有些奇特。

  “不,绝对不是那样的关系。”真的?“是。事实上,连信赖关系的酝酿都有困难。”是哦,那就好。“卡琳抱着手臂,微微笑着。看见长官总算接受自己的说法,洛克也放了心想行个举手礼,可是“(不,等等……)”

  她说“那就好”……?

  什么意思?我跟凡妮莎达不成良好关系,为什么她表示欢迎?

  卡琳仍是那样的巧笑倩兮,感觉不出什么恶意。

  “(搞不懂。)”

  他实在无法理解。那其中恐怕有身为下士官的自己无法理解的用意吧。毕竟她是逐浪的指挥官啊……洛克这么告诉自己,接着便试着改变话题。

  “话说回来那个一郎。先不管他的重要性,想找他的那个A21有多少战力呢?”卡琳像是意会不过来的样子。不过她很快便回神。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可以推测,他们拥有高科技的器材,纯熟度也相当高。”情报力呢?“也不知道。但可能有人在源生镇政府卧底。”也许应该审讯一郎。“我也想过,可是……他的态度极不合作。我又不想用粗鲁的手段拷问他。所以我决定再观察一阵子看看。”可是“这时他突然闭上嘴。

  “看来我们得行动了。”洛克的表情刹时变得冰冷而敏锐,他拾起微型冲锋枪,将二支备用弹匣塞进腰带。卡琳皱起眉头。

  “怎么了?”到厨房去。请趴下。“

  请趴下……

  光是这句话,卡琳已经明白一切。她也不会再问“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她知道自己会妨碍他的。

  “小心点……”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便往厨房里面走去。

  门铃响了。洛克知道那不会是凡妮莎。他取下墙上对讲机的话筒。

  “快点。”马上来。“嘴里这么说,洛克却没有往玄关走去。他只是站在原地,手指头按在电灯开关上,闭着眼睛深呼吸。寂静的紧张感。杀意在空气中形成一股张力。这可回到自己的地盘了。洛克想着。

  大约经过了十秒左右,阳台的落地窗应声而破,一颗手榴弹扔了进来。不,是催泪弹。不到一秒种,它便喷出催泪瓦斯。紧接着一个身穿漆黑战斗装的男子跳进屋里,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有一把微型冲锋枪。

  仿佛就在等这一刻,洛克关掉客厅的电灯,朝着男子开枪。

  突如其来的黑暗,延缓了入侵者的反应,结结实实的在一阵枪声中倒下沉默。

  隔壁房间又来一个。

  无视于客厅里弥漫的催泪瓦斯,洛克矫捷利落地走向卧室,对一郎说,“趴下。”才刚说完,他将弹匣里所有的残弹射向一郎身后的窗子。玻璃碎片四射,窗沿弹出火花。一个短促的哀嚎,跟着有人倒在阳台上的声音。

  洛克流畅地换好微型冲锋枪的弹匣,便听见玄关方向传来小小的破裂声。有人用zha药炸开了大门的绞链。

  另一个入侵者踢破大门,从玄关走了进来。

  微暗中,催泪瓦斯形成的浓雾后面,隐约可见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快递员。手里是一把大型自动手枪。

  “把枪丢下。”洛克尽可能好意的向他发出警告,对方却无视于此。那人把枪口转向站在客厅里的洛克。洛克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射出的子弹在催泪瓦斯中形成气旋。挨了五发左右的9mm子弹,快递员向后倒下。

  洛克到共通走廊上,阳台等地警戒了一趟,没有发现其他的敌人。

  “(三个人啊,看来。)”

  不算重度攻击,洛克想着。想得到前后夹击还不错,只是步调不协调。熟练度倒是还可以,可惜对手不对。

  “咳,咳咳……。”卡琳剧烈地咳嗽着,一面打开了厨房的抽油烟机。洛克想起,对未受催泪瓦斯训练的她来说,一定很难受。

  “上校,已经没事了。”咳咳……是,是……“他判断她会有好一阵子没法说话,于是走近倒在客厅里的攻击者。那人虽然穿着防弹背心,但是喉咙与头部中弹,仍是当场死亡。

  “……”一瞬间,某种近乎怜悯的感情涌上,随即就消失了。这帮人用同样的手法杀了多少研究所的职员和警备队员。现在他自己也落得同样下场,绝没有不公平。

  虽是陈腔滥调,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攻击者可能是用绳索从顶楼入侵阳台的。那些一次也没有击发的微型冲锋枪中,装填着对恐怖战争用的特殊弹匣。枪也好子弹也好,都不是普通暴力集团弄得到的东西。

  洛克拔下那人的面具,看他的长相。

  “……”是个年轻的源生镇人。看起来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他的眼睛惊讶地开着,虚无地望着洛克。

  他去看剩下的二人阳台和玄关的尸体,也是一样。恐怕都是源生镇人,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吧。

  在昨天的作战行动中看见通缉照片时他就想过,A21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恐怖组织?它的成员都是这么年少的人。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政治色彩……

  好容易才顺过气的卡琳从厨房走出来,来到卧室的窗边,脸色发青地看着倒卧在阳台上的攻击者。

  “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呢?”没表示特别的感想,卡琳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认为是跟踪,否则在你们抵达这里之前,他们进行攻击的机会要多太多了。”是呀。黄昏里的卧底……虽然很难想象,不过敌人的情报网也许不容小看呢。此外还想得到的……此外……“一时间,她竟说不出话,声音也激动起来。

  “……此外……”上校?“对不起,我……”卡琳像是终于撑不住似的,趴在洛克身上。她的肩头微微颤抖,急促的呼吸断断续续。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衬衫。

  “看……看到这个,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资格这么想。只不过刚才……稍微……松懈了精神,才会……”她将前额压在洛克的胸口,放声哭了起来。

  “松懈了精神”的原因就出在自己身上,这一点洛克是怎么也不可能知道的。在普通少女的心情之下,和同年龄的异性谈天后就是这个结果。而今再次领悟到自己生存的世界其实就是这个模样,一时间感情冲动,无法遏制吧。

  “对不起……我马上就好。对不起。”她拼命忍住呜咽,连声道歉。洛克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呆呆站着,一旁的一郎见状笑了出来。

  “看到什么好笑的事吗?”不……只是想到,你们居然还真有时间哭啊。“什么意思?”坚定地推开卡琳的身体,洛克说道。

  “再过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是那个下场啊。逃也是白费工夫的。只要你们带着我,我的同志们永远都会追杀你们。”看来他们很重视你啊。“是的。非常重视。所以你们还是乖乖放了我比较好。我是好意。”但也有这种解决方式哦!“洛克将微型冲锋枪的枪口抵上一郎的脑门。要把他送到敌人碰不到的地方,这是最简单的手段。

  “你要杀我?”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个有必要就会这么做的人。“不可以,克鲁斯。”卡琳在他身后出言制止。她已经不再啜泣。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这个……的确,那是最合理又安全的做法。可是……我们不可以采用那种方式。“卡琳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

  “你懂吗?如果那么做,我们也变得像他们一样了。那么创立这样的组织,我们从事这样的工作,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洛克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自己的枪,又看看一郎的脸。一郎虽然一副桀傲不驯的态度其中却浮现一丝情感,微乎其微的恐惧,几乎是一般人察觉不出来的。

  “克鲁斯,我是不是很理想化?”不……“洛克放下了枪。

  “你该感谢她。”说完,他走回去。一郎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卡琳。

  “……你以为就这么一点小事,我就会觉得欠你人情吗?”不是。而且,我也不是为了那样才阻止他的。“无聊的自我满足是吧。这样你就可以摆出高姿态了。”你爱这样想就请便吧。“无精打采的丢下这么一句,卡琳便跟着洛克走进客厅。

  “谢谢你,克鲁斯。”不会……不过,要是还有追兵就麻烦了。“是呀。总之先离开这里吧。”属下去收拾尸体。能不能请上校和母舰联络?我们要移往“洛克想到他们该去哪里了。

  “请转告母舰,说‘我们去研习历史’。”……什么历史?“这样说的话,巴恩中士就懂了。”

继续阅读:第4章 Assault7的烫手山芋(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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