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个学期的两个处分(下)
我无法想象父亲看到这封通告时的心情,那个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的父亲,他会不会感到失望,会不会对我感到十分的不满,因为他曾经如此全身心的为我付出。
这所学校,这所我想要用尽所有的恶语诅咒的学校,竟要将我最后的一份可怜的自尊要撕除掉,他们用他们的无耻和粗暴让我脆弱和敏感和心一览无余的接受所有的人的观礼。仅仅是因为我以为曾经无比的信任组织和领导会给我一个公道——直到看了《集结号》之后,我才明白,他们那些人一直就是靠着牺牲小卒们的尊严和生命来维持自己的所谓大义的,为他们立下大功的人都可以被遗忘被舍弃,更何况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小大学生。
同学们议论了很久,许是对我这个话题也说得烦了才停止了不再议论。我只有远远的躲在他们的视线外,艰难的度过这一年半。
李兴峰此时已经和吴紫娟出双入对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又开始对围坐在他身边的女子眉飞色舞地说了开来:“还枉我当初那么看好他,没想到他那么没用。让低年级的同学打了,居然还受了个处分。要是我,早就抡起铁桶砸了过去了。”虽然我想立即反驳他一句,但我立即想到了反驳的后果,忍了忍没有吭声。
李兴峰好似意犹未尽:“我和刘玄彬都很是看好他的,但是是他自己的行为让人太看不起他了。你们知道吗?他们经常一个人写一些悲春伤秋的词,真不知道他的脑袋是怎么了,我早说过,他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他好可怜啊。”吴紫娟一脸崇拜的说。
我或许卑微,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怜悯。此时吴紫娟的话犹如火上浇油一般,便我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我气呼呼的冲到了他身边:“你刚才在说什么?”
“你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可能写出那么伤感的词诗来?”李兴峰毫不示弱的还口道。
真的要说写那些言之无物的文章,只怕他写的比我的还多。但此时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嘭”的一拳,我迎着他的鼻子就砸了过去,鲜血立即顺着他的脸颊喷涌而出,李兴峰捂着手还欲过来还手,但被吴紫娟死拽着拉走了。立即有好事者将此事报告了班主任,不多久,欧阳琳便找到了我。
我不想辩解什么,做了就做了。既然拳头已经打出去了,就得自己来面对这一切。貌似打我的那个同学在此之前已经背了个小过,再次打人还是一个小过,仅仅参照这个标准,我想这个学校还不至于让我走人的地步。
班主任找到我语重心长地说:“好好的你去找人家学生科干什么,凭白无故的让人家记上了你,给你记了个小过。那些可都是学校领导,瓴导的事情你也敢怀疑。”我一下子就蒙了,我还以为这些教书育人的人类灵魂工程师不管如何无耻总得顾着自己的遮羞布的,不想他们或许在某次浩劫中被自己的学生批斗之后便遗传性的忘记了这块遮羞布。也或许是,瓴导的尊严和面子远比遮羞布来得重要。
“这次你自己犯下的事情,我也保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班主任临走前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他就算保得了我也不会保的,他还是在乎他的班级荣誉。
许是这次按学生科的老师们难得的良心发现一次,或许是他们觉得上次对我有些太过了,这次他们没有按照校规记我的大过,而只是记了个小过,而李兴峰则什么都没有,他们选择性的淡忘了他那些刻薄、挑起了我愤怒的语言。虽然如此,我对这个学校开始更加厌恶起来。
尽管和同学们已经越来越生疏起来,不少同学对我好象是客气了些,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通过这次的教训让我明白,弱者永远没有大度的权力。我们的谦让和忍受,非但不能博得胸怀博大,气度不凡的美誉,反而会被当作一种示弱的表现。如果想让别人真正的尊重你,那便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冷血。在不能更强之前,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哪怕以暴制暴,以血还血。他们是真心客气也罢,是有意疏远也罢,至少不敢再在表面上对我进行各种言语的伤害。
我此时又想起了伯母的尖酸、村民们恶毒的语言、以及伯父略显鄙夷的目光。两位舅舅的漠不关心,又想起了这位贺大班主任的势利,想起了刘玄彬、代良泉这两位刚届二十岁就已经老于世故的同学,想起了何芳菲的浅薄,又想起了过年的时候突然离我们而去的丙古。我的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好人走了,坏人却在占着这个世道,我还要不要坚持自己的信念——做一个正直善良的有抱负心有责任心的男人,为了社会和公众们奉献一份力量。虽然我对自己以父亲和爷爷的那种做好人的方式已经开始动摇,但我的内心仍旧坚持着一个理念,坏人我永远是学不来的。
想了很久,我又释然了。这个世界上总归还是有好人的。这些人这么浅薄无知,道德低下,他们总会遭到报应的。我又学着阿Q那般的安慰自己,并以无比轻蔑地口气暗道:“这些只是跳梁小丑而己,他们不过是我成长过程中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点缀。有一天,我会让他在我面前仰视我的。想到这些,才平衡了一些。
激愤之下,我不得不又一次铺开了自己的纸笔,尽情的倾泄我此时愤懑的心情。并且一门心思的以为,这些,也都不过是上天对我的考验而己。而在这些考验之后,必定会有更加美好的明天在等待着我。
无题
没有碰撞 怎会有山的高度 没有积累 怎会有海的内涵 磨励总是带来伤痛 但我们并不能因此而麻木 如果失败不可避免 我们又怎能轻易便放弃 而从此便萎靡不振 流入凡庸 而我却是一注激流 在经历了山的遗弃 石的切削之后 你怎能再让我平静得 没有一丝 浪花
到家时,父亲仍如往常一般的闷声不吭,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收到了那两份处罚通知书了没有。
“早烧了。”父亲淡淡地说,“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吗?别理会人家怎么样,只管读好自己的书就行了。”
父亲的话,不禁让我有些感到了惭愧,或许面对父亲的期盼,我仍做得不是太好。
在暑假里,我还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刘小宇的父亲死了。
刘小宇的父亲也才四十出头,怎么就这么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