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意外的获得亲睐
身上怀着了毕业证,自己感到底气也足了些,但是经历那个高级人才市场的门口的时候,我内心仍是有一些紧张,也只有瞅着没有人看着的时候,我才赶紧溜进去。
又过了两个毫无收获的星期,周耀红和治安队倒是没有找上我,但舅舅终于又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反复的念叨:“唉,这个月的开销又得超支了,唉,估计又存不上什么钱了。”事实上却是舅舅从来都不会考虑存点钱,倒是给八零九零后的年轻人们帮出了个极好的榜样。
转眼间我离开那家公司已经一个月了,工作的事情仍是没有任何着落。除了周六周日跑人才市场的日子,其它的时间是难熬的,我只有骑着舅舅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别人不要的自行车,百无聊赖的在各个大街小巷穿行,不抱任何希望的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工业区间,望着每天都在不断更新的招工启示,可就是没有适合我的工作。
表弟在我刚刚失业的时候来看过我几次,但他终于把他欠我的钱还了之后,看似很无意的说了一声:“我欠你的钱是多少,现在还清了没有?”我知道他在装糊涂,但我的脸皮薄,又不好说还不够,还差一百几十块呢。但我虽然没有钱,亲老表的总不能为了这点小钱和他计较吧,便也只能装糊涂说:“好象是清了吧,可是你看我工作还没有找到,只好麻烦你再资助一点了。”
表弟很大方的扔给了我三百大元,然后便是几个礼拜杳无音信了。虽然他是背着舅舅给的,但我却知道,仅仅这点钱,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工作才是。想起表弟那副故作大方的表情,我是深深的悲哀。当初他刚来东莞的时候,我是从刚认识不久的陈建发那里借的钱给他,可如今我落难了,他却有多远便躲开多远,亲老表都这样,看样子,在金钱的方面,大家都是那么的急躁和势利。萧放和田工的做法对我或许很残忍,但若是想想他们其实也不想失去那份可以让他们体现自己的重要性的工作面前,似乎又有其合理性。只是,虽然我想得出来,却没有他们那么无耻。
可上天好象在故意捉弄我似的,尽管我费尽心机找遍了我所知道的人才市场,适合我的工作仍是没有音讯,更令人沮丧的是,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我想这是不是上天在考验我,在我刚出来找工作的时候,看似这个行业还有不少的机会的,怎么我如今自问已经掌握了一些专业知识的时候,这些工作机会却和我捉起了迷藏了呢。
我已经不敢再去东莞的人才市场了,来回车费要十多块,加上门票钱,路上还不能喝水,这一路上一天就得要二十多块,机会仍不知道在哪里,我一分钱都不敢乱用,时不时还要应付舅舅大大咧咧的话语:“唉,又没有钱了,你身上有没有钱,拿几块钱来让我买包烟。”
除了踩单车去这附近的人才市场逛一圈之外,我便只有等着周五的《广州日报》,想着能不能在报纸上找个机会。虽然简历投出去了几分,但复试的电话一个都没有接到,我又陷入了当初刚来广东的深深的绝望中。虽然因为父亲这几年帮别人夯砖,家里的账已经还清了,我还存上了几千块钱。但我的前途仍是看不到一点曙光。
舅舅也实在忍不住了,不住的给我出主意:“你不是有不少同事吗?问问他们看知道不知道哪里有机会。”
经过在广东的这几年,我看到虽然不乏有异地的人结成了好朋友的,但多数的还是利益的互相利用而己,而我不认为自己对别人有什么利用价值,因此也不会刻意的和别人走得太近。我还曾就在人才面前碰到以前聊得还不错的同事,热情的迎上了向他打扫呼。
“你是?”那人一脸错愕地望着我。我的脸立即火辣火辣的,就象被人打了一巴掌般。曾经我们都曾经在工厂门口的小店里一起喝过酒的,热乎的称兄道弟的,怎么这会儿便不认识人了。
或许这只是个个例,但我已经不对和广东的同事发展什么纯友谊抱任何希望了。因为我发现。在这里的友谊都需要酒肉去维护。以我的自尊心,我不喜欢总是吃人家的白食,但让我总是回请别人,我又不能学着他们那样月月花光,因此我便只能对他们的小聚敬而远之。
除了陈建发之外,我这时竟发现没有其它任何人的电话。黄副理走的时候我还找过他的手机,可他的手机早已停机,我就连向他说一声感谢他这些年对我的照顾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也不想找陈建发,因为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是纯友谊的关系,一旦掺了任何利用的关系便让我们之间的友谊变了味。可是无奈这下我仍是拨通了他的电话,只略略的向他描述了我目前的状况。
“啊,他们居然会这样对你?你有没有找劳动局?”随即停顿了一下又马上接口道,“你不知道我也知道,那些劳动局的大官们怎么可以帮着我们这些小打工的。唉,就当吃一暂长一智吧,我以前也吃过类似的亏,如今回想起来,我们还是太单纯了,还是不会保护自己啊。”
“你知不知道有哪里有招工的,你以前经历过不同的工厂,或许认识的人多。”我不得不说出了我的来意。
“哦?”陈建发略沉吟了一下,“我现在也很少和以前的同事们联系。一方面大家都忙,另一方面我们也只是个小小的做技术的,他们遇上技术难题的时候或许会记得我,平时的时候哪里有空理会我们呀。你别急,慢慢找,我也会找机会帮你留意的。”
但是当天下午陈建发就打来了电话:“麻涌好象有个塑胶厂在招产品工程师,就登在周三的《广州日报》上,我知道那家厂,条件虽然朴素一些,工资也不怎么样,但只要进去了还是好做的。他们只要求懂得绘图,有一些模具知识就行了。我等一下就把联系方式发给你”。
就着陈建发给我的地址,我当天就传真了简历过去。在忐忑不安中终于等待了两天之后,终于等来了对方的电话。对方是个有些嘶哑的男中音:“郑工啊,你的简历我们收到了,你哪天有空过来来看看呢。“
经历过这么多次碰壁之后,虽然我小小的惊喜了一下,已经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但我仍是以很恭敬的口气说:“我今明天两天没有空了,要不,我后来去您的公司,您那边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那人忙不迭的答道。
洪梅离我住的地方这么远,一去坐车就要几十块钱。再说只是塑胶厂,虽然我在刚离开的公司里也有塑胶部,但其实许多东西都是外发加工的,我倒是知道得不多,对于自己是否真的能胜任这份工作,我真的不抱什么希望,只怕是去了也是浪费车费,我还想利用这两天去人才市场赌一把,实在不行了再去试试,就当死马当作活马来医。
又是失望的一个周末,在人才市场的外面围了一圈,我只看到那些招聘的企业和上周一样,连门都没有进,只有买了一份《广州日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察看有没有适合我的机会。
估计这家公司也是急需要用人,我在一个边角上又看到了他们的招工启示,他们倒是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求一定的文化程度,有工作经验就行了。我的毕业证可是假的呢,我担心会不会在第一关就被挡在了门外。为了让毕业证看起来*真一些,我又捂在身上用汗水让它看起来有了一些陈旧的样子。
看样子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了,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指望的机会。
车子一过了东莞的闹市区便在浓密的香蕉林中穿行,有时候几里路内看不到一户人家,只有那整齐的水泥路面,告诉人们这里面还别有洞天。
在报纸指示的地方下了车,又瞅着个戴着副眼镜的人问了路,七绕八转,终于找到了掩映在香蕉林和民房间的工厂门口——我再也不敢找本地人问路,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有时候踩着单车不小心就迷了路,那时候我很虔诚的问就在旁边的一个本地人打听,那人只是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我以为他没有听见,又走近了些放大了声音。谁知这次他竟然挥起了手中的棍子,一副驱赶的神色,这次我终于听清了他的意思:“滚开,快走。”——我在广东的这两三年已经内已经经历过了太多的打击和挫折了,我不想让那些不知所谓的本地人又一次考验我的抗打击能力。
门房是个老人,他只是将我让进了会客室,交待了一句:“打电话给你的估计是吴副总,他有事出去了,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吧。”然后便让我扔在了那里。
我开始打量起这片厂区,心中不由拨凉拨凉的,坑坑洼洼的地面,绿色的铁皮棚厂房看起来有些陈旧,几栋用毡布盖的低矮的房子看似员工们的宿舍,只有办公室是栋两栋楼的平房,到处是零乱堆放的废铁和旧机器,以及产品水口,整个一个字:乱。这与我心目中繁华的广东和整齐的工厂的印象反差太大了。
正当我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方头大脸、身材槐梧,戴着副金线边眼镜的中年汉子风风火火的进了会客室,看到我坐在那里,略愣了一下,马上很热络的说:“你要找谁?”
“是吴副总让我来面试产品工程师的,”来到了陌生的地方,我一点不敢怠慢。
“吴副总出去了,我现在刚好有空,我们先聊聊。我们厂刚从广州搬到这里,有些零乱,你刚才也看了一眼,有没有什么看法。”
“刚搬过来有些零乱总是正常的,但我看了一下,恕我直言,这里需要改善的还有很多啊。”我毫不掩饰我的看法,看到这种场面就让我对这次的面试的成功性打了不少的折扣,倒不如实话实说,再说,说那些违心的奉承话也不是我的本色。
“那你有没有好的建议?”
“我觉得应该在公司里推行5S了,”我这时开始卖弄我在前一家公司学到的5S知识,中年男子听得很投入,不小心我们已经聊了小半个小时了。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卢,是这里负责业务的副总。你是住在哪里?”
“太平。”应声道。
“喔,”他看了一下手表,“现在都四点多钟了,估计吴副总这一时半会回不来,再等的话只怕你要赶夜路了。这样吧,我对你的许多想法还是很认可的。但是专业方面的东西还是得专家来,我去看看部门主管在不在,你和他再谈谈。“
卢副总不一会儿就叫来了一个瘦高的戴着副黑镜框的中年汉子,向我介绍:“这位便是技术部的老赖了,剩下的事情便由他来和你谈,我有事先走了。”然后便径直离开了。
老赖是个甚少言辞的人,至少我初看是这样。他只是将我领到了他的办公室里,打开电脑,交给了我一份图纸让我用CAD尽快做出来便走了。
这些事情对我自然是不难,我很快便完成了作业。老赖看了没有说什么,又问了一些我以前的一些工作情况,然后淡淡的说:“我该问的都问了,你的情况我会向老总们汇报的。现在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让人事部通知你的。”
估计又没有什么希望了,我垂头丧气的又回到了舅舅的小木屋,迎着舅舅探询的目光,不得不违心的说:“估计再过两天就会通知我上班了吧。”
等待的日子是极其难熬的。我又在希望、失望、绝望中度过了一个星期,人才市场仍是没有我的消息,我开始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有时候想,怎么别人找工作都那么容易,我却一次次都是如此的难,难道上天要一再的折磨我。
正当我继续无望的翻看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杂志时,有久没有响起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酝酿了一下心情,生怕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然后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喂,您好,请问哪位。“
“是郑工吗?”仍是那般嘶哑的声音。
“是。”我急切的答道。
“不好意思啊,那天你来的时候刚好要去陪客户去了。卢副总和我谈了你的情况,他对你很满意。你看什么时候能过来报到。”
“您那边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几天就可以过去的。”
“那最好是尽快吧,我们确实是想要找人。”
“那我后天去如何?”我不能让自己显得太急切了。这时候我才想起,我们还没有谈到工资呢。
但是无论如何,总算工作有了着落了。那一天舅舅都特意的提来了几瓶啤酒,庆祝我不再需要再过四处躲避周耀红和治安队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