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中,黑影已经到了,紧随而至的是那尖锐的破空呼啸声,漫天遍地的冰雪抛得到处都是,随着他一同席卷而来,一路奔出了盘龙山,经过了茫茫的荒地,经过了密密麻麻的十万子弟,到了练武场中。
高大的石器上,黑色的身影正在矗立着,晨曦光芒映照下,洒下万点金芒。
“你们都起来吧!”一个平淡的声音传到了众人耳畔,但是却满是威压,顿时众人心中那根最为凝重的弦被触动了,似乎久旱的禾苗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雨水。
“狼神!”“狼神!”“狼神!”“拜见狼神!”……
山呼海啸一般的高呼再次响起,所有人调转了方向,向着练武场的再次跪伏了下去,他们终于等到了守护神的到来,他们并没有被上苍所抛弃,他们是幸运的。
在那冰天雪地里等待着的时候,他们也不止一次怀疑过神的存在,没有离开只是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但是现在神已经到来,他们即将摆脱这可怕的世界,就像数千年前他们的祖辈一样前往乐土。
高呼声中,那些先前已经倒下失去知觉人竟也奇迹般一一醒来,对着那至高无上的神明致以最高的敬礼,他们一个个像孩子般痛哭流涕,浑浊的泪水打湿了衣襟,似乎是在向到来的神明诉说他们所遭受的一切。
“哭什么哭,都给我起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然而,他们的哭泣并没有唤来神明的同情,再次传来的声音不再平淡,充满了暴虐的煞气,正在嚎哭着的人们不得不止住了泪水。
“狼神!”众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怀着无限的敬仰之情看向那个站在石器上的男人,顿时心中都是一怔,那岩石上站立着并不是他们口头相传的那至高无上的神明,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小身影,明显还是少年。
在他身后紧跟着一头雪白色的巨狼,那是狼族的皇族——雪狼,而在他们的身后正围绕着成千上万的各种野兽,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尽是身影,凶悍的兽目在闪耀着凶光,喉咙中发着低吼,但却都一动不动站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满全身。
“这就是狼神么?”忽然之间,所有人沸腾的血液转冷,心中不由起了疑问,看这架势,他们自然明白眼前这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就是狼神,但是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却不由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寒风刮过,将少年头上的斗篷掀了下去,顿时人们心中再无任何疑惑,满心都是敬畏。
他虽然还是一副少年的面孔,但是在他身上却已看不到丝毫稚气,他的眼神中满是冷漠,似乎是看尽了世间的沧桑,真像一位神灵。
“阿虬!”金虎等一群师兄弟们看着站立着的金虬,内心澎湃不已,这是他们回来后第二次见金虬,也是离金虬最近的一次,他们不再担心会受到伤害,因为神已经归来,他们不再会迷茫,因为前进的灯塔已经点燃了,他们不再畏惧任何人,因为在英雄的带领下,他们坚信他们无往不胜。
“狼神!”他们心中已是如此激动,普通盘龙山民更是激动不已,其中金贝和金洋尤甚,因为金虬不单是他们的希望所在,更是他们的亲人,分别许久的亲人终于回归,这种喜悦此刻太难得了。
盘龙大劫之后,他们的亲人已经死了太多,他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但是金虬却回来了,他们又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高兴,再见金虬,金大山心里依旧痛苦难当,昔日那个活波的孩子已经死了,只留下了这个嗜血的凶神。
黑衣少年目光缓缓移动,将雪地里站着的人都看了一遍,方开口道:“昔恶寇来袭,吾虽以一己之力尽斩来袭之寇,然盘龙几为人间地狱,至亲身死之痛刻刻铭心。今日但凡能来此处者必明吾心,今日吾意起兵尽诛天下之寇,以慰亡亲在天之灵。今日出者,恶寇不尽,死战不休!你等谁愿随吾灭寇?”
金虬在上面费力说道,他一向说话都是随心,从来不咬文嚼字,但是如今他体内魔性过于炽烈,说话实在太过于费劲,能少说一个字是一个字,便将他的意思说给了紫露,让她替他缩减一下,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
声音在场中阵阵回荡着,久久无人言语,他说的话大家虽然不见得能听明白,但是大致意思还是懂的,虽然他们都极想复仇,也仅限于杀死当初伤害过他们的人,但是从未想过尽诛天下恶寇,那相当于将所有强人都逼上死路,实在太过疯狂了,而且在他们的心目中狼神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又怎会需要他们的帮助?
“你等谁愿随我灭寇?”金虬又一次问道。
“我愿相随!”这时有人出声了,正是金虎,他刚刚也被金虬过于宏伟的目标打击蒙了,但是一反应过来便立刻出声了,当初他自南宫学馆离开的那天起,他便时刻为此刻而准备着。
“我愿相随!”
“我愿相随!”……
有了一个带头的,立刻便又有人跟上了,金豹、周猿、赵进等一众金虬的师兄弟纷纷出声了,他们虽不及金虎对金虬那种无条件的信任,但是也明白当前的情况,知道要想活下去只能如此。
但是等他们这一帮师兄弟们喊完了,接下来还是面面相觑,剩下的人都没出声,光他们喊有什么用,他们这些人如果够用,那金虬还用得着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带着他们出去砍人就行了。
“还有人么?”金虬对下面的景况熟视无睹,仍冷冷问道。
“敢问狼神,尽诛天下恶寇狼神一人即可,何须我等?”人群中有人开口道。
“盘龙有难,活我一人足矣,要你们何用?”金虬在上面冷冷答道,顿时就把下面的人说的没词了,这种话说白了就是盼大家死,以他们的脾气自然要和对方好好说道一下,但是和金虬讲道理,没人敢。
“一群混蛋,贪生怕死!”他们的态度终于激怒了金虬,金虬在上面怒不可遏地喝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如今天下纷争,九州已为炼狱,盘龙山本就是最后的净土,如今这里也被洗劫,你们还想躲在那里去?还想指望我来救你们么?一群混蛋,我不是狼神,就算是也不救你们!至亲被杀不想亲手复仇,只寄望于虚无缥缈的传说,有个屁用!告诉你们,莫说这世间没有狼神,就算是有我也将其斩杀,看着你们死绝!……”
金虬在上面气得破口大骂,把下面所有人骂得狗血淋头,那些昔日高傲的猎人在他的怒骂下一一低下了头颅,而金虬更是怒火中烧,随着他不断怒骂,他体内的魔性也在升腾,周身上下浮现了黑气。
“选择在这里继续等待狼神,还是选择追随我这个凡人斩杀恶寇以复血海深仇,决定吧!”最后,金虬似乎是骂累了,直接给出了选项。
“我愿相随!”就在众人还在犹豫之时,人群中已经有人站了出来,他的身材比之金虬更为矮小,还是个孩子,但是他的脸上却闪着无比坚定的神采,正是金贝。
“我等愿随狼神灭寇复仇!”
“我等愿随狼神灭寇复仇!”
很快,喊声便响遍了全场,金贝的出现刺激了他们的自尊,若连孩童也上战场,他们还有何颜面?一时间,先前静寂的全场整个沸腾了起来,狂热的血液再次他们体内窜动流转,“相随!”的誓言在盘龙山的上空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金虬,谢谢诸位了!”金虬虽然被气得半死,但眼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的火气也下去了,体外的魔气开始回收,向着诸人抱拳施礼道。
“狼神客气了,先前我等愚钝,多亏狼神出声提点,如今能随狼神灭寇杀贼,实为我等之幸!”五钩猎人向上面的金虬一抱拳道。
“对!能够追随狼神实为我等之幸!”诸人道。
“那好!今日但凡来此诸位,皆为金虬兄弟。自此之后,金虬愿与诸位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恶寇不尽,死战不休!”金虬大声道。
“对!恶寇不尽,死战不休!”雪地里响起了震天的咆哮声,这时即便是刚开始反对此事的金大山也参与了进来。
“此言此诺,以血为誓!”金虬说着,五指回握,五道血槽出现在了手上,鲜红的血液洒向了雪地。
“此言此诺,以血为誓!”诸人也纷纷割破了手掌,将沸腾的血液洒向了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顷刻间雪白的大地一片鲜红,凛冽的寒风在呼啸着,但是流出的血水却并未冻结,而是化为条条*,汇集到了一处。
汇集到了一处的血水开始向着四方蔓延而去,寒冷的冰雪触之即化,冰雪去后,地上竟有着小草在发芽,春天似乎已经到来了,而血水还在向外奔涌,向着那遥远的天际蔓延而去。
“自今日起,我们不以村分,不以姓分,但凡来此者皆为手足,我们的名号便唤为铁血,盘龙子弟皆为铁血男儿,自今日起,我们的鲜血只洒向战场!”金虬大声道,手中的逆天剑高举指向了天空。
“铁血!铁血!铁血!……”
天雷般的吼声在金家庄的上空回荡,猎人们皆举起了他们手中的兵器指向了天空,十万子弟在同声怒吼,一个被后人永远记忆着的名号便这样诞生了。
“吼!”便在金虬剑指苍穹的那一刻,雪狼也向着天空发出了长嗥,数之不尽的野兽也发出了怒吼,兽群的吼声和猎人的吼叫声相互呼应着,随着血水传向了山谷外,参天古木上的积雪在簌簌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