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又催了几次，明珠才说，终于约到小市长了，说他真是太难约了。其实，我也希望你们见一面，有什么事当面谈清楚。这比我这个中间人两边传话要好得多。
小市长年纪比林子大不了几岁，梳了个大背头，一见林子，像政府官员那样跟他握手，又说那天的确是有事，走不开，放了二少的鸽子，很过意不去，说着翘起二郎腿，说他这阵忙得焦头烂额，成天飞来飞去，不是飞深圳，就是飞京城。
他放下二郎腿，身子前倾，问林子：“那厂长对你还热情吧？”
“热情，太热情了。”
林子脸一红，看了明珠一眼，担心她说自己喝醉的糗态。
明珠只是笑了笑，并没说话。
小市长接着说：“相信他也不敢不热情，否则，我一句话，那边的县长立马把他撤了！”
林子听了很不舒服，感觉他这腔调与明珠描述得相去甚远，如果，他是争气的官二代，不会那么显摆吧？
还是在那个咖啡厅，小市长貌似没来过，东张西望，问能不能吸烟？林子说，可以。便示意服务员把烟灰缸拿过来，小市长身子动了动，像是要掏烟，又停了下来。
“算了，还是别呛着明珠老板了。”
林子感觉这应该是一句借口，明珠不但对吸烟没提出过异议，偶尔，还会点一支，后来，林子提出签订一份供给合同，小市长似乎慌了神。
“这个嘛，这个嘛……”
他看了看明珠，像是自己作不了主，明珠笑着说：“又不是要你马上签，你先拿回去看仔细，有些条款可能还要斟酌，毕竟，这是二少站在他那边的角度草拟的。”
小市长镇定了，说：“对，对。我带回去让我的团队好好看一看。”
林子便有点忐忑，想这小市长也太不经事了，这么畏畏缩缩，真可以与他合作共事吗？小市长拿了合同先走了，林子便问明珠，他真是那种不靠老爸的人吗？他真是做生意飞来飞去吗？
“我怎么都不像！”
“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见过一次面的人急着下结论，是不是有点偏执？”
明珠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回碟子上，点头说，她承认，小市长也有缺点，毕竟，是市长的儿子嘛，毕竟，从小在市府大院长大嘛，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一些官气，总喜欢老爸长老爸短。
“这并代表不了什么！”
“可是，感觉他办事不够果断！”
“哪不果断了？”
明珠看着林子，虽然脸上挂着笑，林子还是能意识到，她会寸步不让，不管自己怎么说小市长的不是，她都会给他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于是，林子觉得自己有点傻，小市长是她推荐给你的，你说小市长的不好，她能不帮他说话吗？
过了两天，林子又提出见小市长，说合同看过了，总应该有回馈吧？幸福花园的水泥快用完了，不把合同签下来，确定不下来小市长这条供货渠道，他只能要总部那边供货，还走过去的老路了。
林子把话说绝，不让小市长又找什么理由拖而不见。
这次，还是没签合同。
小市长说，他忙把这事忘了，那天拿回去没能及时交给他的团队，所以，还需要几天团队那些人才会把意见反馈上来。说其实签合同不过是一种程序，更重要的还是彼此之间的信任。他说，二少你急等水泥用，我叫厂长运一批过来，先拿出我诚意，让二少你放心。
他当着林子的面打电话给厂长，口气很硬，说：“对。马上。今天，货必须送到！价格不是谈过了吗？你干什么？想坐地起价？不变，按原来谈的价！”
他似乎要证明自己真在打电话，把手机递给林子，说：“你跟厂长说几句。”
林子接过手机，果然听见厂长在电话里说：“二少，你放心，我现在就安排人发货，下午保证到。”
林子半真半假地说：“你就不怕我收了货不付款？”
厂长“哈哈”笑，说：“不怕，不怕。有小市长担保，又是二少你，我不担心那点货款。”
小市长接过林子递还他的手机，说：“怎么样，一句话的事！”
他说，有些事其实很简单，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但总是被人为地搞复杂了。当然，合同也要签，不过可以缓一缓。
这天，小市长表现的果断，让林子意识他这是做出自己看的。还有一个细节也让林子疑惑不解，一坐下来，小市长就把一包烟摆在桌上，那是一包高级烟，新开的封，联想到上次，他没敢把烟掏出来，林子不得不怀疑这包烟是新买的。
难道小市长平时吸便宜劣质烟？
林子更渴望解开心里这种种迷惑了。
“先走了。”
明珠说：“那么快就走干什么？陪姐再坐一会。”
“我还有其他事。”林子笑了笑，说，“让小市长陪你吧！”
出会所大门一公里左右，有一个三岔路口，右边那条路通往城区，左边是一条乡道，林子把车拐进左边那条路，没走多久便停了车，掉好头，靠在路边观察会所大门的动静，等小市长出现，他知道明珠不会那么快离开，好几次，他们喝了咖啡，她总去做瑜伽，有一次，还要林子留下来陪她。
没多久，果然见小市长一人出来，驾着车拐上回城区的路，林子悄悄跟上去。
本来，林子想一直跟下去，弄清他的落脚点，再想办法打听他的底细，但跟了一段，发现小市长的车技太一般，车开得磕磕绊绊，总时不时踩刹车，车尾灯总不停地闪亮，自己越跟越辛苦，而且，这条路并没什么车，再这么像蜗牛似的跟着爬，很容易被发现。
一踩油门，林子冲了上去。
超过五六米，按了两声，林子放慢速度，打灯右靠，阻住小市长的去路，小市长踩了个急刹车，连连按喇叭，这时，林子见他的车离得也近，估计他那水平，一时半会是不能倒车绕过去的，就下了车。
“二少，是你啊！”小市长捣弄了好一会，才把车窗弄开，“你不是早走了吗？”
林子走上前，问：“你没驾照吧？”
小市长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口袋，像是找驾照，突然意识到什么，抽出手说：“我需要驾照吗？谁敢查我？”
“这车也不是你的。”
“对，对，不是我的。我的车技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