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狗争食
云楼雨歇2015-10-26 18:193,851

  烈日炎炎,天空万里无云。树上知了的叫声一声尖过一声,听的路人本已烦躁不堪的心变的更加沸腾。

  几个灰头土脑的小乞丐却蹲在炎炎的烈日下守着一个阴暗破旧的门口,火辣辣的日头已经将他们的嘴唇晒得干裂,白皮下一道道的血痂子清晰可见。

  久久的等待,门口的木门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声音。小乞丐们全都伸长了脖子蠢蠢欲动。木门打开,却看见几个仆人抬着几个木桶出来,木桶里尽是剩菜饭汤。仆人还没来得及将这些剩菜倒入旁边腥臭的阴沟里,几只黑乎乎的野狗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围着那几个仆人乱转,黑乎乎的鼻子在仆人腿上乱嗅,将酸臭的汁液抹在了仆人的衣服上。仆人大怒,一脚踢在了一只野狗的身上,野狗发出了一声哀嚎被踢入了沟里,另外几只野狗听见哀嚎赶紧夹着尾巴躲在一旁,不肯散去。仆人大大咧咧伴随着怒骂,将剩菜倒入了沟里。

  野狗立即围了上去,对着剩菜一番狼吞虎咽。小乞丐们看见野狗一口一口吃着饭菜,肚子里咕咕乱叫,欲要上前,却看见野狗个个对着他们呲牙咧嘴,口中长长的牙齿上滴落着汤汁,喉咙中发出阵阵的低吼声。面对如此凶狠的景象几个乞丐倒也是不害怕,看来是经常与这群野狗争食。其中一个稍微有点胖的乞丐对着身旁的一个乞丐问道:“蛋儿,今天是谁钻篓子啊?”

  被叫蛋儿的那个乞丐身体瘦小,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一直盯着剩菜中的两个馒头,嘴中说道:“啊,今天轮到我了,我钻吧。”

  刚说完,几个小乞丐就搬来了两只篓子,不大不小,刚好容下一个人。蛋儿深吸了一口气,钻进了一个篓子中然后将另一个套了上去。几个小乞丐一用力,蛋儿便在篓中咕噜咕噜朝着剩饭剩菜滚了过去。

  野狗瞅见一个篓子滚了过来,全都发出低吼的声音,却也是无从下口。只能一边吃一边警惕地看着蛋儿。蛋儿轻轻从缝隙间伸出右手,从剩菜里掏出那两个馒头然后飞速地缩了回去。在篓中发现竟然是两个肉馒头,其中有一个被咬了一小口,另一个却完好无损。蛋儿惊喜异常,将完好的那个塞到怀中,左手拿着那个被啃了一口的馒头,一口一口啃了下去,又将右手伸出去,把剩菜中的骨头剩肉都掏了出来,塞到篓中。

  远处的几个小乞丐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却又不敢上前,看到蛋儿一直在篓中不出来,便着急地喊了起来。蛋儿听见了喊声,又看了看篓中的剩菜,感觉差不多了,便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咬在嘴中,用布把剩菜包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滚,篓子便又咕噜咕噜滚了回来。

  蛋儿从篓中钻了出来,小乞丐们一哄而上。布包刚打开便被抢空。蛋儿瞧见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摘下了口中的馒头笑道:“你们着什么急啊?这么吃还跟那边的野狗有什么区别?肉儿又不会从你手里溜走。”

  其他的小乞丐听见只管口中呜呜做应,却还是老样子拼命把吃的往嘴里塞。蛋儿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胸中的馒头,心里高兴地想道:“铃妹儿今天终于有好吃的了,嘿嘿嘿……”然后便往手中的半个馒头咬去,忽然听见一旁一声低呜,便转头看去。发现眼前一只野狗站在墙角,四条腿皮包骨头看上去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肋骨清晰可见,腹中却鼓鼓的,竟然已经有了狗崽。显然这只母狗身体羸弱根本抢不过那群野狗,但是腹中又有崽子,不得不出来觅食,看见蛋儿啃着馒头,不禁发出了呜呜声,舌头不断来回舔着鼻尖,眼睛中流露出祈求的眼神。

  蛋儿瞧见母狗有身孕,但是想到自己也一天没有吃饭,心里不断地踌躇。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然后将口中的半个馒头扔了过去。母狗看见,夹着尾巴走到馒头前,几口便将馒头吃完。吃完之后又抬起了头看着蛋儿,不断来回舔着鼻子,眼中尽是祈求的目光。

  蛋儿不禁苦笑,自嘲:“唉,抢了半天的饭却是为你抢的了。”然后便喊道:“胖儿!”

  小乞丐中那个稍微胖点的乞丐听见便走了过来,嘴中鼓鼓的,不时有饭渣从嘴中漏了出来。终于伸长了脖子使劲一咽把嘴中的东西咽了下去,说道:“什么事啊?蛋儿?”

  蛋儿一笑,说道:“没事!”眨眼间将他手中的半块饼抢了过来扔给了母狗。胖儿一看愣在当场,都忘了吃手中的另一块鱼骨头了。蛋儿轻笑道:“你呀,也不看看多胖了。你看那小狈,都有崽子了,你就不能做点好事积积德?说不定以后你就做大官,天天吃肉了呢!”说胖儿胖,其实一点也不胖,焦黄的皮肤,只是比其他的小乞丐稍微多了一点肉而已。胖儿看着母狗飞速间将饼吃完,抬起了头意犹未尽地看着他手中的鱼骨头。连忙将骨头塞到嘴中嚼了起来。嚼了一半,发现母狗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也不知所措。终于也叹了口气,唉了一声,将骨头扔到了狗的身边。

  蛋儿瞧见,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胖儿,就该这么做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你救的是小狈,但是苍天有眼,以后会让你发达的!”说到苍天有眼,两人都不禁沉默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沉思,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大骂。原来这篓子是偷来的,一位妇女正拿着棍子朝着他们追来,小乞丐们一哄而散,蛋儿跟胖儿见势不妙,哈哈一笑,转身朝着两个方向跑去。

  妇女的骂声一直在身后跟随,蛋儿不禁苦笑了起来,想道也是自己的不对,便回头往身后瞧去,瞧见那名妇女拿着一根扁担正朝着自己追来,笑喊道:“大婶,别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哎呦!”

  原来蛋儿光顾着跑,竟然没有朝前看,竟然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蛋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撞在谁的身上,便被一把拽了起来。蛋儿这才看清楚自己竟然撞到了在这附近赫赫有名的“白蛇肉”身上。只所以叫白蛇肉,是因为他父亲是这城中的大官,这小子便也从小仗势欺人,平常好吃的吃的多身上的肉又肥又白,却年纪轻轻,年仅十岁便心狠手辣,如同蛇咬人一般,故而叫做白蛇肉。

  这白蛇肉去醉云楼吃饭,却是因为中午,燥热异常。吃了几口便烦闷地破口大骂,吃了几口便走了出来,又正好被蛋儿撞了个正着。这白蛇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看到被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撞到身上,登时火冒三丈。旁边几个小喽啰正好又是趋炎附势之人,便一把将蛋儿抓了起来,还未等蛋儿缓过神来,这几个人就一顿大骂,拳打脚踢朝着蛋儿身上打去。白蛇肉看到仍是怒火难解,喝了一声,小喽啰便驾着蛋儿将他拖到白蛇肉面前。白蛇肉看到蛋儿灰头土脸,脸上被打的尽是瘀伤,心中顿时起了一股凌虐之心,冷笑一声:“找死!”便一拳朝着蛋儿腹中打去。

  蛋儿身体弱小,根本承受不起这重重一拳,只听见一声闷响,蛋儿顿时感觉肚中仿佛所有的肠子都搅在了一起,一直拧到胸口,呼吸不得,丝毫缓不过气来,地上的石板也变得渐渐模糊,耳朵一阵鸣叫,欲要晕死过去。妇女站在一旁看见蛋儿被白蛇肉欺凌,不敢上前,只好在远处劝解:“凌大人你就行行好放过这小乞丐吧,他这么瘦小,经不起你这般折腾的。”

  “闭嘴,臭八婆!今天我凌松就非要将他折腾于死!我看你能奈何我?”说罢白蛇肉又一脚朝着蛋儿腹中踢去,蛋儿登时又一阵剧痛,腹中肠胃如同撕裂了一般,弓紧了腰浑身颤抖不已。妇女看见自己劝解不成,反而更激起了白蛇肉的欺凌之心,不禁叹了一口气,看着蛋儿咬着牙根瑟瑟发抖的样子摇头走开。其他的小乞丐看见蛋儿被欺凌的样子都躲在远处不敢上前,只能看到蛋儿被白蛇肉当做沙包一般欺凌。白蛇肉看到周围的路人个个围观不敢上前,不禁哈哈大笑,恶狠狠朝着蛋儿说:“臭乞丐,今天算你倒霉!竟然敢撞本爷爷身上!”说罢又一拳一拳打在蛋儿身上,蛋儿腹中剧痛一次接着一次,肠胃如同被一次又一次撕裂了一般。嘴中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伴随着刚刚吃下的馒头,尽数吐在了白蛇肉身上。白蛇肉登时怒火烧心,白色的衣服尽沾上了又白又红的东西,大叫一声,竟也不顾蛋儿脏乱不堪,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用膝盖朝着他的胸膛顶去。

  一膝盖顶去,蛋儿登时眼前昏黑,胸膛一阵剧痛,身体丝毫感觉不到胸膛的存在,如同被硬生生挖去了一般,一时竟忘了如何呼吸,只能张着嘴想要吸进一口气去。然而白蛇肉丝毫不放在眼里,又一膝盖顶去,突然“咦”了一声。然后将手伸进了蛋儿的衣襟中,竟抓出了一个扁烂的馒头。

  蛋儿忽然想到这馒头是留给他的铃妹儿吃的,便伸手欲抢,但身上剧痛钻心,丝毫提不起力气来。白蛇肉哈哈大笑说道:“臭小子,敢拿爷爷扔掉的馒头!好,想吃是吧?”说罢将馒头扔在了地上,一脚一脚踩去,馒头被踩得灰脏不堪,白蛇肉竟然又将它拾了起来,放在蛋儿面前。接着说道:“来,小乞丐,吃了它你就能走了,别说爷爷不照顾你,吃不饱不让你走!”周围的路人看到这一幕,眼中都流露出愤怒、可怜的目光,纷纷对白蛇肉指指点点。

  蛋儿却丝毫不看馒头一眼,眼睛却死死盯着白蛇肉不动,眼中尽是凛冽的杀气。白蛇肉见他不应声,一怒之下捏起了蛋儿的腮部,虎口一用力硬生生将蛋儿的上下颚给分开,然后将馒头塞入他嘴中,恶狠狠说道:“吃!傍我吃下去!”蛋儿嘴中被塞满馒头屑,胸中满腔的怒火,忽然一口朝白蛇肉手指咬去。白蛇肉大叫一声,指头被蛋儿咬了一口,流出一滴滴鲜血。白蛇肉大怒,一拳打在了蛋儿脸上,顿时,蛋儿嘴中鲜血流出,染红了嘴中的馒头渣。

  白蛇肉又用手将蛋儿的头掰了过来,蛋儿恶狠狠看着白蛇肉,仿佛要把白蛇肉吃了一般。白蛇肉一手死死捏着蛋儿的下巴,另一手举拳欲打,忽然蛋儿一口将嘴中的馒头渣混着鲜血全部吐在了白蛇肉脸上。一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只见白蛇肉满脸的红色馒头渣混着鲜血流下,白蛇肉浑身瑟瑟发抖,目眦欲裂,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大喊一声,猛地一脚朝着蛋儿踢去,力气之大,连躲在暗处的乞丐都能听见白蛇肉踢蛋儿的声音。蛋儿身后的两个小喽啰竟然顶不住白蛇肉这一脚的冲击力,跟蛋儿一起都被踢到了路中央。

继续阅读:第2章 命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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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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