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察军首领只听见天空中一声鸣叫,仔细看去,西边蒙古军全部冲下,浩浩的尘土都已经将天空遮蔽,数量似有几万之人,连忙想击鼓重整阵营,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声音,便抬头朝着空中看去,只见一黑物从天而降,还未看清,胸口一下子被一黑箭贯穿,力势巨大猛地将他带倒,钦察军首领便仰天倒下,背后木板被黑箭钉上,竟然全部碎裂,钦察军首领便掉了下去被钉在了地上,细细看去,自己左胸上竟然插着一根铁箭,胸中心肺尽数碎裂,身旁将士看到首领一下子倒在地上,忙上前去扶他却见胸口有一大洞,一根铁箭插在中间,首领口中鲜血喷出,命在旦夕,嘴一张一合,连忙复审听去,只听见首领断断续续说:“退……退……”还未说完一命呜呼。将士看到首领当场死去,再看只见前方蒙古军已至,钦察军惨叫连连,败溃之势已经挽救不回来,想到三万大军竟然被三千蒙古军杀的如此,羞辱的眼泪瞬间涌出,本想与蒙古军同归于尽,但是想到将领曾说过要集合被击溃的兄弟,水滴成海,才能与蒙古军决一死战,便长天怒吼,一把夺过号角,满脸泪水吹奏出退兵的信号。
钦察军早已顶架不住,就如同站在原地被弯刀割掉头一般,听见退兵号角,纷纷弃刀溃逃,一时间三万大军被斩杀一万,剩余的两万非残即伤,已毫无作战能力,拖着伤兵断旗纷纷朝着东边逃去,铁木真哈哈大笑也不追去,只是命令在原地安扎阵营。剩下的蒙古军也都不断高吼,收拾弯刀,查看伤亡情况,寻找一空旷处按扎阵营去了。铁木真走到宋复面前说道:“好宋复,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智勇双全,有你何愁不得天下。”宋复胸中一阵高潮还未停歇,说道:“大汗过奖了。”铁木真哈哈拍着宋复肩膀对众人说道:“今日之战真是快哉快哉!速让信兵去察合台那里通报送羊肉美酒过来,今我们一醉方休!”古木察说道:“大汗,咱们在这里扎营,难道不怕他们折返回来将我们一网打尽么?”铁木真哈哈大笑道:“尽避放心就是,这群野蛮人不会再来了!”古木察心中不解,宋复说道:“既然刚才是钦察军主力,已被我们击溃,哪有心思再来与我们交战?更别说其他的残兵了,只怕他们早已派出信兵,告诫其他残兵绕道而行了。”古木察大悟,说道:“大汗真神人也!”便哈哈大笑,去准备安营的事情了。宋复瞧去,见众人都忙着去收拾营寨,如同刚刚放牧回来的牧民一般,哪还有刚才作战的迹象,若不是远方蒙古军收拾一地的狼藉,连自己都不相信刚刚是血战一场。心中对蒙古军更加的佩服,转身去搭建自己的帐篷去了。
下午察合台亲自送来几车羊肉跟美酒,众人大喜,纷纷不让察合台离去,便在晚上一起烧火尽兴。夜晚月亮又在天上悬挂,众人又是在火堆旁饮酒高歌,哈哈大笑,众人更是对宋复敬佩有加,加上他年纪轻轻,不胜酒力,谈吐风笑有趣,谁都想过来欺负他一番,一会宋复便推脱不过,几袋酒下腹,头晕眼花,找个地方去吐去了,众人哈哈大笑不再管他。宋复找到一无人之处哇哇将肚中奶酒吐出,眼泪都涌了出来,吐完方感觉头中清醒了许多,身体也舒服异常,不敢再回去,却又找不到丹儿妹的身影,仔细听去,终于听见了一阵箫声,便寻着箫声找到了丹儿。只见丹儿坐在营地开外,独自在一河边静静吹奏长箫,宋复每次找到她的时候都是见她吹着长箫的,便笑了一下,走到丹儿身旁,丹儿依然是吹奏着,声音在宋复耳边不断响奏,宋复朝着远方看去,看见几名蒙古兵抬着荒原上的尸体将他们扔到坑中,又转头看去,见其他人都欢声笑语,全部沉浸在这胜利的喜悦中来。
宋复又看见远处的一个又一个的尸体被扔到土坑中,心中感慨万千,便自言自语说道:“他们也是有妻子儿女的人,想不到如今却死在这荒郊野外,战争真是世间的祸乱啊。”丹儿听到也停止了吹箫,任由风轻轻吹过她的头发,宋复坐在她的身旁,捡着地上的石子扔入河中,当月亮打碎,说道:“师父让我助大汗争夺天下,却又让我不要贪恋杀生,是如今,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若是师父能在这里就好了,也能给我指点一下。”丹儿静静看着波纹一圈圈荡开,忽然将头靠在宋复肩膀上轻轻说道:“他日你若是退去,你会去哪里呢?”宋复说道:“回中原,带我妹妹找我师父,给他们养老送终。”丹儿一笑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带着我?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宋复一笑说道:“丹儿妹若是想跟去,何尝不可,可以跟我妹妹铃儿天天呆在北夷一起看潮水涨落呢。”丹儿从未见过大海,心中无限憧憬,便要求宋复给她将北夷的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宋复便将北夷那边的大海一望无际、海天联成一色一一说来,丹儿靠在宋复肩膀上静静听着,宋复说了一会见肩膀上没有了动静,低头看去,却见丹儿已经闭眼沉沉睡去,嘴中挂着一丝的微笑,宋复第一次见她这么微笑,感觉淳朴自然,凄美无比,真是一个十三岁孩子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将大衣连她一起包裹,看着远处蒙古兵埋着钦察军的尸体怔怔出神。一时间竟然有了想离开铁木真的冲动,又转头看去,见他们大笑,心道:“也许这就是中原跟蒙古人的差距吧。”
如此休息一月多有余,每日白天蒙古军整练兵马,夜晚便饮酒高歌,宋复倒也过得其乐融融,早已经把那晚的忧伤忘去,白天骑马狂奔作乐,晚上陪丹儿妹讲故事哄她入睡。一日信兵通报说术赤、窝阔台与拖雷都已赶到,成吉思汗大喜,将宋复叫去说晚上便可以看看自己的四个儿子,宋复心中高兴不已。到了夜间,蒙古营内烈火冲天,将天空都照的血红,只见一行人马从西边山丘骑马走来,宋复看去,只见为首的一员满脸胡须,与铁木真无异,看来这就是铁木真的大儿子术赤了,紧随其后就是察合台,仍然一身白衣,身后一人羊毛大衣,眉间紧锁,看似有雄韬大略,应是窝阔台了,而最后面的一人却面目清秀,虽是蒙古人的面庞,却有着中原人的气质,宋复看去就感觉他与世无争,不禁想到最后一人定是拖雷了,四人身后跟随十几架马车,全部拖着美酒肥羊,铁木真早已等候,见他们来到哈哈大笑,与宋复上前迎接。四人见铁木真迎来,纷纷下马跪在地上喊道:“父王!”铁木真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一路颠簸,让孩儿们受苦了。”四人站起,术赤看到铁木真身旁有一少年,英气迸发,虽然脸上看上去只有十三岁的样子,然而身上所散出来的气质丝毫不下一成年人的气质,不禁问道:“父王,此人是?”铁木真哈哈大笑道说道:“来来来,我儿快看,此人就是宋复,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吧?”窝阔台说道:“想不到这就是亲率二百铁骑大破三万敌军的宋复,百闻不如一见,想不到宋复竟然如此年轻,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儿若能有他一半,我就知足了,如此英气迸发,恐怕只有烈儿能与之相比,是不是,四弟?”宋复脸红说道:“大人高抬宋复了,只是那钦察残军不堪一击而已。”铁木真哈哈大笑说道:“不谈战事,不谈战事,今日我四个儿子都在此团圆,应该好好相聚一番才是,来来来,拖雷,一起就坐,今日我们一醉方休。”拖雷面目清秀,只是轻轻一拱手说道:“是,父王。”便随铁木真进入营里,宋复瞧见拖雷丝毫没有兴趣,不禁心中疑惑不已,想到蒙古人都是凶悍异常,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清秀之人,直觉好奇,也跟随他们走入营中。
众人见铁木真四个儿子都已来到,心中大喜,连忙烤上最鲜的羊肉,供上最好的酒。成吉思汗也异常开心,开口畅饮,众人也都对宋复刮目相看,不断与宋复讨论这个讨论那个。宋复本来就不胜酒力,又是几碗酒下肚,连忙跑了出去,对着一块空地大吐了起来,窝阔台笑道:“想不到如此奇才竟然酒量如此不堪一击,真丢人也!”众人哈哈大笑,宋复索性不再回去,静静寻找丹儿妹,却见丹儿妹坐在一马上轻轻摆动双脚,静静看着众人饮酒作乐,手中握着那根长箫。宋复暗自奇怪,便走了过去问道:“丹儿妹为何不吹箫独自坐在这里呢?”丹儿也不说话,只管晃动自己的小脚,宋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叹了一口气走到马前不断地抚顺马儿脖颈上的毛发。丹儿忽然问道:“你看大汗四个儿子怎么样啊?”宋复看了一眼丹儿,想不到她竟然会问这个,便说道:“术赤有勇无谋,大汗定不会将王位继位于他,而拖雷却丝毫与世无争,我想他根本我想想要得到蒙古王的地位,至于窝阔台与察合台,他们两人争夺王位的可能性最大,只是察合台脾气暴躁,想必定会摆在窝阔台之下。”丹儿也不做声,轻轻说道:“那要是他们继位,你还会帮着他打天下么?”宋复苦笑道:“势必不会,如今我帮大汗打天下,却是完全受师父所托,那日一战,却看见战争给百姓生灵涂炭,马革裹尸,我已经厌倦战争了。”丹儿不屑道:“我倒看那日你英姿飒爽,怎么今日又不想打了呢?”宋复摇头苦笑,丹儿忽然说道:“上来!”宋复抬头不明所以,丹儿又说道:“上来啊!”宋复顿时明白,一跃上马,坐在丹儿身后,然后抓住缰绳,将丹儿怀抱在怀中,丹儿说道:“带我遛马吧。”
宋复说道:“好。”便猛一扬鞭,马儿撒蹄离去,奔跑在荒原之中,丹儿坐在宋复怀中,心中温暖无比,想到宋复根本不懂男女交合之道,心中一阵窃喜,紧紧抱住宋复,宋复一直驾马奔跑,渐渐远离阵营,看到白色的月光洒在荒原上,一片凄凉,自己抱着丹儿在这荒原上奔跑,一种孤立的感觉从心中生了起来,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自由,脱离了铁木真,脱离了这整个世界。不禁减缓下来,任由马儿在地上一步一步乱走。丹儿紧紧抱住宋复忽然抬头道:“复儿哥,你什么时候离开大汗?”宋复也不知如何作答,说道:“我师父让我助大汗取得天下,只是这天下之大,何时才能取得?我心中抱负却依然没有实现。离去又从何说起?”丹儿望着宋复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打累的,你走的时候带着我一起好么?”宋复看着丹儿,笑道:“丹儿妹放心吧,他日我若离去,定会带着丹儿妹妹你,就是天涯海角,也决计不会与你分开。”丹儿将头埋入宋复怀中,呜呜哭泣说道:“我父母都已离去,若不是大汗将我救起,我都不知道死在何处了,大汗待我如同女儿,我也无亲无故,只能跟随他看他征讨天下,只是我早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我好想到复儿哥你说的北夷海去,再也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了。”宋复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说道:“丹儿妹放心吧,我定会有一天离开大汗,带你往北夷海去,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