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铁木真三个儿子都已经离去,只留下拖雷给随铁木真,宋复一阵惊疑,却听铁木真说道:“拖雷不喜世间争乱,尽将他的兵权交给窝阔台了,就让他跟随我吧。”宋复沉默。铁木真又说道:“再过几日,我等还要东去,钦察军大败,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过了几日又会集结残兵蓄势待发,我等必须灭了他这般威风。”宋复苦笑,也不再多答。倒是拖雷向宋复说道:“宋兄昨日酒多,没有机会与你多说几句话,现在已无他事,不如我们到营内一叙如何?”宋复本来就不想呆在铁木真身边,又听到拖雷如此说道,心中大喜,连忙答应,向铁木真拜过后跟随拖雷进入营内。
拖雷面目和善,一脸清秀,说道:“宋兄你年纪轻轻,却又如此韬略武功,真是世人所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只是不明白为何会助我父王呢?”宋复苦笑一下,便说道:“我师父曾经被大汗救过一命,后来偶然相遇,大汗请求师父助他平定天下,只是我师父早已归隐,无心恋战,只好委托我来帮助大汗了。”
拖雷哦了一声说道:“真是命运难揣摩啊,想必你一身韬略也都是你师父所教吧?”宋复说道:“拖雷将军你抬举我了,师父待我如亲父,是他一手教我读书识字,识得天文兵法的。”
拖雷哈哈大笑道:“宋兄无需叫我什么将军,我现在已经是一书生而已,今天咱们不讨论什么兵法,我一生最讨厌的就是打打杀杀了,让我几个哥哥去争去吧,以后你就叫我一声拖雷哥即可。既然如此,咱们讨论一下天文可否?我这一生最爱的就是天文算法了。”
宋复大喜,心里暗道真是遇到了同道中人,索性与他一起讨论起天文地理来,拖雷谈吐不凡,文韬武略,有时都将宋复难倒,宋复如遇知己,不断与他研讨,一讨论就是一天,就这样,宋复每天白天与拖雷讨论天文地理,夜间带着丹儿在荒原上奔走,过的倒也快乐,几日后大军又收拾东去,宋复在马上与拖累交谈,忽然问道:“拖雷兄一身文略只怕不在你三位哥哥之下,为何却无心争夺天下呢?”拖雷哈哈大笑道:“宋兄此言差矣,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是取得,不久又会让别人拿去,自己何必劳那份心呢?难道宋兄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智乱天下武逆乾坤么?胸中有文略,何愁天下不定?”宋复沉默,陷入了沉思。
二人马上一直交谈,感情深厚无比,每日宋复都与他交谈自己所不懂得算法,拖雷则不断要宋复将草药医治之术尽教给他,也渐渐发现宋复不是一个喜欢杀生的人,更加的喜爱,每天几乎都早上将他叫起然后一直讨论到傍晚太阳下山。行走数日终于又看到钦察军新的残军,宋复也不再恋战,只是给出铁木真建议便退下,正好拖雷又拽着宋复不断要他一起研讨,铁木真索性不管,自己指挥让蒙古军攻下,尽将这些残军大败然后又是按扎阵营。如此往复一日过去一日,众人又骑马东行,渐渐冬天来到,每每碰到残军,宋复若不是铁木真要求,绝不参战,只是一句寥寥残军不堪一击便退了回去,铁木真也不多管,以为是宋复不适应天气,便又是自己指挥作战,再到后来,索性铁木真也不出来指挥,只是让宋复说好如何作战,蒙古军便一举而下将残军大败。冬天已过,又是春天来临,宋复感觉每日都是迁徙,若不是拖雷陪着,早已烦躁不堪,跟拖雷讨论,才渐渐知道原来在蒙古拖雷有五岁的小儿名叫忽必烈,年仅五岁便胸有韬略,拖雷喜爱异常,从不让他踏出蒙古,一直让他在家学习兵法,一生抱负尽托在他的身上,宋复才明白怪不得拖雷不愿与世相争,笑道拖雷是吃着忽必烈的肉,吃够了再吃自己儿子的肉,拖雷听后大笑不已,两人关系更是亲密。
蒙古军一直东行西奔,大大小小打了不下几十场仗,每次都是蒙古军一破即赢,铁木真丝毫不把这些战争放在心上,宋复也索性不去看人仰马翻的情形,只在幕后指挥。如此过了三年,宋复已经渐渐成人,十六有余,身体也一日一日长高,再也看着没有了先前的孩子气,一眼看去威风凛凛,日经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猛一看去似二十岁的成年男子,丹儿也日渐成熟,只是还是如同三年之前,白天始终找不到她的身影,只有晚上宋复才能见到她,然而宋复三年身边只有丹儿陪他说话,始终还是不懂男女交合之道,每日晚上与丹儿亲密无间,快乐无比。蒙古军一直向西走去,翻过黑海、高加索山,走了三年,宋复只感觉是从世界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只是这残军始终歼灭不尽,心中也开始烦躁了起来,不断心想到底残军能有多少?
终于有一日,宋复发现蒙古军停在一处一月未发兵,族中人人秣兵历马仿佛准备着一场大战,宋复从未见过有这等低沉的气氛,隐隐约约感觉到将会有一场大战,却也不好意思询问拖雷,往后几日心情也变得越来越郁闷起来,丹儿瞧见终于有一日晚上两人在马上之时轻轻问道:“复儿哥,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发愁?”宋复叹了一口气说道:“大汗厉兵秣马,每日都站在西边似乎等西边大军归来,只怕我们已经到了最东边,要与残军决一死战了。”丹儿听到眼前一亮说道:“复儿哥,大汗铁骑向来战无不胜,我们打赢这场战争就去北夷吧?”宋复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想回到北夷,只是我师父与大汗有言在先,即使灭了这帮残兵,西边还有印度河流域那里尚且有残余势力,以大汗的性格定然不会放过。况且我还答应师父要就天下百姓于水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北夷呢。”丹儿眼睛中的亮光渐渐淡了下去,低下头去,眼泪又涌了出来低声道:“你答应大汗平天下,只是这天下又是什么?难道只是目前这花剌子模的土地么?大汗还要西去打到印度河,那过了印度河还有比蒙古大数倍的土地,西边更有欧洲大国也都如同蒙古一般大小,再说东边,过了巨洋还有一国,这些都在天空之下,都可叫做天下,那你就能陪着大汗一直打到你老?你又如何解救天下百姓?只怕你自己成了一恶魔,杀生无数吧。”宋复听后也不禁沉默,许久说道:“丹儿妹说的有道理,以大汗的性格,怕是想将天下全部吞入腹中,而我心中只系宋朝百姓,等到陪他打完这场战争,灭了花剌子模所有的势力,我们就远离大汗,你跟我去中原,等金兵灭尽,我们就回北夷好不好?”丹儿妹眼中又是一亮,看着宋复说道:“你可说话算话,带我去中原?以后无论如何都要陪在我的身边?”宋复见她月光下眼中泪花闪烁,俊俏的脸蛋上让人无限怜惜,一双大眼中盯着宋复一动不动,心中忽然闪过一阵涟漪,竟然有一种想亲一下她嘴巴的冲动,便看着丹儿说道:“恩,我宋复对天发誓,天崩地裂,都要陪在丹儿你身边。”丹儿听后破涕为笑,深深抱住宋复的腰不放手,宋复不断抚摸她的头发说道:“只是这一战,只怕又有无数生灵涂炭,只希望这场战争能够早日结束,百姓也不再受这苦难……”
第二日果不其然先是术赤领着七万铁骑来到,铁木真大喜,连忙迎接术赤进营。又过两日,察合台又领着十万铁骑来到,宋复想到果然是大战在即,只怕这次战争将会被后人铭记,又想到拖雷将自己的部队尽数交给窝阔台,只怕窝阔台会带着更多兵马在身后。果然又过几日,只见西边灰尘浩浩荡荡,大地都发出震动声,铁木真连忙迎去,窝阔台领着十三万铁骑浩浩而来,只见陪同窝阔台的还有两人,个个与铁木真一样茸髯一脸,身高体盘,气宇非凡,想必那两人就是铁木真说的哲别、速不台两员大将,也不敢怠慢,上前迎接。只见其中一人下马就说道:“大汗真神人也,我哲别与速不台北越太和岭,果然见到数只残军,尽数被我两人歼灭,哈哈哈哈。”铁木真说道:“哲别将军也速不台将军辛苦了,若不是你们拦截残军,只怕着残军势力还会更大!来,带你们认识一下这就是宋复,想必他的名字二位应该听我儿说过了吧?”哲别与速不台朝着宋复望去,不禁大吃一惊,速不台说道:“喝!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起先听窝阔台所说我还不信,这一见果然有王者风范,这可真是天助大汗啊!”铁木真哈哈大笑,说道:“众人奔波劳累了,速速营内休息,今晚且喝个不醉不休再说。”
众人齐声大笑,一直到了夜晚,众人围在火堆旁大声讨论,铁木真看到所有大将都已到齐,心中更是高兴异常,直叫士兵取酒,只听见哲别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不断说道:“我骑马速度跟上,一刀砍去,登时那将领举刀抵挡,我就一脚朝着他腹中踹去,将他踹倒在地没想到他竟然有一手,一把拽住我的一只脚,将我从马上拽下,我一下子被拽下了马,接着无数的人拿着刀和长矛朝着我刺来,我连忙滚闪,顺便砍断几人的腿脚,后面的人却蜂拥而至,我顶挡不住,大腿上被刺了一剑然后所有人都拿着长矛大刀朝我刺来……”然后猛地撕了一口羊肉在嘴中咀嚼,众人听到最高潮让他赶紧说下去,不断询问然后呢然后呢,哲别一仰头咽下肉后说道:“嘿,就在这时,我最爱的马儿见我倒地,竟然不管众多人拿着刀剑,冲了过来,将几人撞飞,我就顺势一下飞跃到马上,接着猛砍,将凑过来的刀剑全部砍断,十几人瞬间被我杀死,血都流了一身,我想到我马儿都不怕死,我哲别又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大声怒吼,吓得那帮残军连连后退,我看他们不堪一击,又拿着大刀朝着他们砍去……”众人纷纷咋舌,只有宋复不愿听进去,索性起身离去,拖雷见宋复离去也不说什么,只是坐在原地微笑看着哲别与速不台讲的唾沫横飞。宋复找到丹儿,两人又骑马而去,奔跑了甚远都没有跑出营地,看到前方连绵起伏的蒙古包,不禁心中一阵悲伤,说道:“只盼这战争能够早日结束,你我能够早点回到中原。”丹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抱着宋复,也期盼能够早日打完这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