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起死回生
云楼雨歇2015-10-26 18:193,724

  如此叶不梵与蛋儿在冥海待了一月,每日清晨蛋儿都要在那红色药汤中浸泡几个时辰,外面天寒地冻,白雪漫天,丝毫出去不得,便每日除了吃饭便是读书识字。蛋儿知道识字的重要性,加上自己聪明好学,不下一月已经可以读懂文章,自行写字了。每日鱼肉调顺,蛋儿枯瘦的身体也渐渐健壮起来,更加显得英姿迸发。年仅十岁,却有一股清秀之气,让人好生羡慕。

  一月之后,蛋儿一早起床,却发现阎罗夫妇并未给他准备药汤,心生纳闷,出去一看,却见阎罗夫妇拿着几把小刀仔细研究,小刀寒光闪闪,一看就是及其锋利无比。叶不梵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面前放着他一直带着的那个包裹。阎罗夫妇瞧见蛋儿过来,嘿嘿坏笑,倒是笑的蛋儿莫名其妙。蛋儿便问道:“敢问两位前辈为何如此讥笑复儿?”阎夫说道:“复儿,你师父可告诉过你,你心肺尽坏?”

  蛋儿心头一紧,仿佛知道什么,说道:“师父的确说过,我心肺化脓,败血攻心,命不久矣。”

  阎罗夫妇笑的更加开心,说道:“那你可知你为何活到现在?告诉你,你每日所浸泡汤药与血液无异,是故肌肤通血而不过心肺,败血才不会攻心,现在你已经健壮,是时候取出断骨了。”蛋儿大惊:“那岂不是要割心挖肺,即使不流血过多而死也要痛死?”

  阎罗夫妇说道:“复儿你读了这么多书怎么还是这么愚昧,早在古时神医华佗就已经会割肉疗伤,他有一配方,人称麻沸散,吃过之后,人全身麻木,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的。”

  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取出心肺,我又如何活命?”

  阎罗夫妇齐声喊道:“问得好!这正是你师父将你带到北夷来的真正目的。复儿,北夷有一神土,其中有寒冰丝虫,冻结之时会睡眠不动,一旦化开,到了一定温度,就会在土中来回穿梭。只要将你埋入这土中,每日在土上浇灌血元之物,那这丝虫就会身上沾有血元,再在你身上来回穿梭,恰巧给你提供养分,如此以来你只管埋在土中,不下一月,就能心肺再生了。”

  蛋儿听的惊讶不已,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神土。却又听见阎罗夫妇说:“只是你骨头断裂折断,儿时骨髓供养不足,骨头脆弱如冰,一碰即断,却是个大问题啊。”蛋儿沉默不语,却听见叶不梵说道:“无妨。听说寒冰丝虫不但能钻肤穿骨,还喜食铁器。将我玄冰剑喂食于它,再让他穿过复儿身体,正好为他重铸新骨。”

  阎罗夫妇摇头道:“玄冰剑乃上古神器,如此一来,岂不世间又一神器陨落?”叶不梵皱眉说道:“玄冰剑反噬其主,引得江湖腥风血雨,无论藏于何处都能被世人寻得,多少人为了他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本想将它扔到冥海之中,甚觉可惜,今日将它重铸成骨,既是物用其得也是救我徒儿,岂不物尽其美?说罢将包裹递了过去。”

  阎罗夫妇摇头轻叹,却也无可奈何。接过布裹打开,蛋儿登时感觉屋内寒气升天,只见玄冰剑全身青色,如同结冰一般,剑刃宽厚,似能斩断世间万物,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到霸气无常,方明白师父为何拼死也要守住这玄冰剑了。蛋儿想到如此宝物要用到他的身上,不禁觉得有点不值得,便说道:“师父,复儿只是平庸之辈,如此宝物用在我身上,只怕是太污蔑这把宝剑了。”叶不梵说道:“玄冰剑是我年轻时一时鲁莽铸出,结果害人无数,今天为师让他做得一会好事又能如何?你今天在此,也算是与它有缘吧。不必多说。”

  蛋儿不再言语,却见阎罗夫妇递过一碗水来问道:“一切妥当,就看你了,不知道你能否受得了这份苦呢。”蛋儿一口将水喝下说道:“颠簸之苦我都忍受的下来,这点肌肤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尽避割去就是!”接着感觉头昏脑胀,倒在台上,阎罗夫妇讥笑道:“颠簸之苦,割肉之痛算得了什么。只是皮毛之痒罢了。”

  蛋儿心中一凛,方要再问,舌头却已麻木,浑身上下都感觉不到,只有一双眼睛能够来回转动。阎夫拿刀在蛋儿肉上一割,问道:“痛否?”蛋儿看见刀尖鲜血滴落,身体却丝毫感觉不到,口不能言,顿时哭笑不得,两只眼睛转来转去。阎夫一笑说道:“那就是不痛了。”接着猛地一割,蛋儿只听见一声割布的声音,接着看见阎罗夫妇在他胸膛上来回把弄,接着抽出一根黑乎乎的骨头,就跟做乞丐时到水沟里抢到的猪排骨一般,红色的血一滴一滴滴落。然后又看见阎罗夫妇抽出第二根,第三根。登时感觉胸闷不已。接着听见罗婆说道:“好小子,这都不死,真是命大!”说罢一刀割下。蛋儿看见罗婆从他胸膛中掏出一黑乎乎的肉块,胸膛似乎被掏空一般,仔细看去,只见上面尽是血块黄脓,还有一黑色肉块一鼓一鼓,其中已有一半腐烂,登时明白自己心肺被掏,瞠目结舌,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闭上,然后看到罗婆将那团肉如同弃垃圾一般扔到一桶中,呼吸不畅,头脑晕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恍惚之中,蛋儿发现在漆黑的土路上行走,眼前一片漆黑,唯有脚下清晰可见,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却看见前面蹲着一个小乞丐捡地上的碎馒头吃,馒头上尽是蓝色的霉毛,蛋儿忽然认出那是自己的铃妹儿,连忙上前一把抓住铃妹儿的手腕不让她再吃下去。铃妹儿忽然大叫一声,吓了一跳,挣开蛋儿手腕,朝远处跑去,胆儿刚要追去,却见铃儿一头撞在一人身上,蛋儿仔细一看,竟是白蛇肉。白蛇肉面目狰狞,一把抓住铃妹儿的衣服,喊道一声:“找死!”一脚踹去,铃妹儿哼了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不已,蛋儿胸中怒火四起,冲上前去想要跟白蛇肉拼命,白蛇肉看见蛋儿冲了过来,冷笑一声,一拳将他打飞,蛋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白蛇肉走到铃儿身旁,哈哈大笑说道:“今天我要让你看到你妹妹死在我的脚底下!”说罢一脚一脚朝着铃儿踹去,铃儿口中鲜血流出,一只手伸出朝着蛋儿抓去,眼中尽是痛苦求救的眼神,蛋儿大怒,想要爬上去,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看见铃儿那手渐渐耷拉下去,眼睛轻轻闭上,蛋儿胸口剧痛无比,竭斯底里大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朝着白蛇肉冲去,却忽然醒来,方知自己做了一个梦,惊恐不已。方要睁眼,眼皮却被东西死死压住,睁不开来,想要活动手臂,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得,凭借手感,发现自己竟然被埋在了土中,全身上下只有鼻孔与外界相通以用来呼吸!

  蛋儿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被埋入阎罗夫妇所说的神土之中,自己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罗婆将自己的心肺扔到桶中,方要感觉身体,却忽然浑身上下奇痒无比,剧痛异常。仿佛有万千丝虫穿身而过。蛋儿猛地想起难道这就是阎罗夫妇所说的寒冰丝虫?登时发现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穿过,就像针扎般的疼痛,毛发挑逗般的奇痒,想要动弹,却全身上下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些虫子穿来穿去。想要咬牙苦撑,却腮中肌肤内尽是丝虫来回爬动,牙齿丝毫用不上劲来,这种感觉,竟不如死了舒坦,蛋儿只想能够牙齿用力,把舌头咬断,再也不受这般痛苦。方才记起阎罗夫妇说过的话:“那些疼痛都是皮毛之痒。”蛋儿痛苦不已,想动不能动才是最痛苦的感觉,尤其是心肺处,奇痒无比,似乎万千蚂蚁拼命噬咬。想要喊出却不能张嘴,想要大口呼吸却提不上力气,这种痛苦,蛋儿都宁愿再被白蛇肉踹上千脚也不愿多受这罪一刻,恨不得马上爬出去把身上的皮扒下来,里里外外好好挠个够才算痛快。

  过了许久,对蛋儿来说仿佛过了数年,蛋儿终于听见头顶上有脚步声传来,以为要将他挖出去,心中大喜,却听见罗婆说道:“这小子埋在这土中已有三天,今天应该能醒了吧?”接着阎夫说道:“嘿嘿,只怕那小子现在浑身如同几百只老鼠在撕咬吧?恨不得一死了之呢!”罗婆接口道:“唉,如此痛苦,天下能有几个人愿意承受。这小子只需再撑两月,就是一身铁骨了。”然后传来了哗哗的倒水声。蛋儿听到还要忍受两月,登时差点昏厥过去,恨不得喊出“老子不活了还不行!”可是除了呼吸什么都干不了。心中沮丧懊悔之情油然而生。不禁自嘲:“蛋儿啊蛋儿,你说当初为何要让师父救你一命来受这份痛苦呢?”

  接着上方传来叶不梵的声音:“复儿,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若你连今日之苦都忍受不了,如何能解救苍生?”蛋儿听到,不禁心生愧疚,想道:“是也,我若今日这份苦都受不了,将来如何有所作为?”便暗自苦苦支撑。

  阎罗夫妇倒完水后,一步一步离开,蛋儿又听见罗婆说道:“这小子出来之时,正好是北夷之春,也好让他好好看看这北夷风光,就怕他看了之后不肯回去了呢。”然后蛋儿听见烧柴火的声音,忽然想到自己身在北夷,天寒地冻,必须每日都得烧火保暖才行,心中一股油酸而来,除了自己的娘亲和铃儿妹,普天之下就只有自己的师父和阎罗夫妇对待自己如此好了。又想到刚才萌生后悔念头,登时羞怒不已,暗自骂道:“自己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么?定要忍住此痛,他日看看北夷的春天是什么样子的。只怕春天一来,冥海冰化,成了一汪洋大海吧。”

  于是蛋儿每日都在这痛苦中苦苦忍受,每日叶不梵都会来念与诗句给他听,蛋儿心中铭记,阎罗夫妇每日都来倒水。蛋儿无数次被剧痛搞得死去活来,昏厥过去又被疼痛弄醒,接着又继续昏厥过去。只有每日阎罗夫妇前来到水和叶不梵诵诗才知道又是一天过去。如此蛋儿渐渐习惯了这痛痒之感,奇怪的是自从阎罗夫妇第四十九次来倒水时,痛痒开始慢慢减少,身体也渐渐能稍微活动一下,呼吸也大增了不少,蛋儿明白定是自己心肺已经重生了。直到第六十次倒水时,蛋儿再也感觉不到痛痒了,只是肚中奇饿无比,若是能够说话,蛋儿定会大喊:“我要吃十个馒头!”

继续阅读:第8章 凤凰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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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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