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来去如风,转眼就消失不见。看着一桌子残羹剩饭李大力恍如隔世一般,不过手里的银子确实沉甸甸的。就这么解决了?解决了就好!谢天谢地!他伸了伸懒腰,心情大好,先把银子收进自己卧室床下的小箱子里锁好,他当然不会傻到拿去给什么说书的。然后吩咐手下去找夏挺,自己则换了身衣服悠闲的向太师府走去。
已经将近中午,路上依然行人如梭。李大力来到离太师府最近的得意酒楼,要了个楼上的雅间,点了几样可口的小菜坐好。这时酒楼饭铺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楼下已经坐满了人,二楼全是雅间倒还清静些,不过小二的呼喝声抑扬顿挫的,夹杂在食客们拼酒的吵闹声里也是清晰可闻。
不一会儿夏挺引着丁一品就到了。丁一品今日倒不算忙,昨夜的事闹得太大了,影响了韩太师上朝的计划。京城要地竟然出这么大的乱子韩太师勃然大怒,大清早就把临安府和五城司等相关官员传到了太师府内一顿臭骂。幸好临安府范大人做足了功课,用触目惊心的纱布把自己咬破了手指的右手缠成了一个馒头。但也只是让韩太师的眼神稍稍温和了一点,最后还是毫不犹豫的喊出了狠话:“三天之内,把金国刺客的人头给我拿回来,不然就把官帽送来吧!”
丁一品一见李大力的脸色就知道事情顺利解决了,“恭喜啊!大哥!”说的夏挺直纳闷,“怎么,李大哥要娶老婆了?”
“赶紧坐,说正事!”三人坐定了李大力直奔正题,“找你们来是因为大哥我手里有份功劳,咱哥仨商议一下怎么把他办圆满了。”李大力压低了声音:“我知道金狗刺客的下落!”夏挺一惊,这可真是个大功劳!但又有些疑惑,自己这些年和他也没深交,看来只能是他和郑斌投脾气了!
“但有一点,哥哥我是一江湖人,不想和官府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消息我提供,但别说是我说的,哥哥我只要利!至于功劳和名誉都归你们俩!
“那怎么好!”夏挺很客气,但李大力却一摆手,“别客气,我是一个乞丐!要那些鸟东西有啥用!你要是砍人缺人手到可以效劳!”
“那好,那我这就去调兵,全歼了他鸟的!”
一直没说话的丁一品突然一摆手:“你有权调兵吗?”
夏挺摇摇头,“不过大哥可以!”
“大哥?”
夏挺尴尬的一笑:“明目张胆的当然不行,私下里小范围的动一下自然没问题。”觉得不妥又补充一句,“这可是私下说!”
丁一品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摆摆手,“这样不好,功劳要正大光明的取!况且你得带多少兵勇才能保证全歼!那都是些什么人你也明白。但咱也不能给临安府!这样吧,就说消息是二哥你查到的,好好编编词,这你在行!我这就带着你去见太师府管家,至于怎么办交由他办理。有赏金咱俩领再给李大哥!”
“好!”
夏挺一路不语,心里细细的合计。在太师府门房里等了不大会儿丁一品就回来带着他来到大管家的住处,这确实是件大事,几个金国刺客已经把临安城搅得鸡犬不宁。房里只有他们三人,夏挺绘声绘色的把自己编的,如何昨夜带人支援临安府,如何发现一个跑散了的刺客,如何偷偷尾随,历经了多少磨难最终查明了刺客的落脚地说了一遍,说的大管家不住点头。
“好!年轻人很有前途嘛!你们在此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太师,请他老人家定夺!”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夏挺有些遗憾,因为并没像他预想的一样见到太师!
并没等候多久,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一开,进来的不是韩老六,而是孙剑。一抱拳,“两位,大管家有请。”夏震眼前一亮,以为是去见太师了。丁一品却看到孙剑肩上多了一张大号的牛角弓,腰间的箭囊也是满满的。这两件平时只挂在他的卧室里。
“怎的?要出门?”
孙剑点点头,“战机不能贻误,夜长梦多!”他领着二人并没去正门,而是拐弯抹角的到了西跨院后的侧门。韩老六手捧着两面金色的令牌威风凛凛的等候在门边,身后跟着十来个护卫。有下人准备好了马匹,久未出门的大黄马见到丁一品发出一声兴奋的嘶吼。
出了府门,韩老六喊过孙剑低语了几句又给了一面令牌,孙剑答应着飞身上马而去。丁一品有时一惊,平时看不出,大管家原来这么信任这孙剑。一行十余人簇拥着大管家左转右转竟然来到临安府。
一场大战之后的临安府已经恢复平静,门前也收拾干净。早有人进去通报,惊吓过度的范尽战战兢兢的跑出来迎接。进了大门大管家举起令牌晃了晃,然后取出一张便条递给范尽。范尽抱敬的接过看了看,连忙点头。转身喊道:“白光宗!”
白光宗连忙挤出人群跑过来,单膝下跪:“标下在!”他现在必须尽量表现,因为清晨时不知有意无意,稍稍平静的范尽忽然问了他一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出去干啥?”他本来有好多理由可说,比如不放心防务,巡视之类的,但他偏偏说了句:“卑职上茅厕小解!”说完自己都不像话,上茅厕怎么穿着夜行衣,长剑都带着。幸亏当时范尽正在疲惫朦胧之中,否则就会直接问他:你上茅厕怎么上到内宅去了!
“老白,你立即召集所有没受伤的差官在大堂前集合,听从管家大人的吩咐!”
不一会儿大堂前就站了二十几人,昨天一役虽然凶险但只伤了六七个小衙役,临安府十三差官就差尚未痊愈的“拱门鼠”徐柱。
韩老六满意的点点头,“临安城如此动乱,你们作为差官难逃干系,本来应该重重的处罚,现在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随我去剿灭一伙山贼,尔等一定要竭尽所能。听到了吗?”
“听到了!”答应得到挺响亮,韩老六一挥手,“出发!”
出了府门白光宗就嬉皮笑脸的凑近韩老六:“大管家,卑职的师叔铁牌门的张掌门和银剑门的白掌门就在府内,要不要我去请他们出手撑撑场面?”
“好啊!有他们出手当然更好!”
白光宗答应一声,一路小跑去了。他自然明白临安城方圆八百里也不会有一个山贼,这绝不是什么好差事。
出钱塘门沿着西湖向北不远就是宝石山,他们却绕道余杭门兜了个大圈子悄悄潜到山下。夏挺倒是比较熟悉地形,找了块高地正好能窥视山坳里的那个小村。村子不大,也就十来户人家,依山傍水而建。村后是青松翠柏覆盖的山坡,侧面是一条溪水,从宝石山上淌下来,正午的阳光洒落,波光粼粼的流金一般缓缓流过。溪边有几亩薄田,种的似乎是水稻,只是明显疏于打理长势一般,看来村民并不完全以耕作为生。一条窄窄的山道沿着稻田蜿蜒而下,直通到山外。
韩老六等人都是一皱眉,不禁对领路的夏挺多了几分赞许,要是沿着山路而行,一进山口就被发现了。韩老六招手喊过白光宗,“老白,昨夜得一战心里憋屈吧?”白光宗不知他用意,只献媚的点点头。而不远处的张宗苍却闷哼了一声,他心里最憋屈。白春涛却以为韩老六出言讥讽,脸色沉了下来。
却听韩老六不慌不忙的说:“昨晚追的你们满街跑的敌人就在那小村里。”
“什么?”白光宗这才知道他的用意。毕竟是“江南八义”,都对昨晚的狼狈耿耿于怀,又有两位掌门师叔在此,顿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韩老六的下一句话又泼来了一盆凉水。
“我可有言在先,这群金狗把城里搅得如此混乱你们却束手无策,这本来就是有过,而且抓差办案也是你们的职责,所以半分功劳也没有!”
张宗苍面色威严的一抱拳:“大人,不用功劳!金贼与我们大宋不共戴天,我还要感谢大人给的这个机会呢!您就看着我们江南武林如何为国除害吧!”白春涛听着这话有些别扭,似乎他要代表江南武林了!连忙也跟了一句:“张师弟说的好,我们江南八大门派没有孬种!大人您就瞧好吧!”他自然更有底气,单打独斗未必行,但打群架却是他们银剑门的长处,这次他在弟子中挑了十人随行。
有两位掌门带头,临安府的差官们的斗志又鼓舞起来。白光宗弯了腰请示,“大人,咱怎么打?”韩老六耸了耸肩,“村子里面都归你们,我估摸着这些村民也有问题,能抓就抓,抓不了就杀了吧。跑出来的你别管,村外我们包了。”包括白春涛在内都有些不屑,这老头太托大了!我们三十人杀进去以对手的武功想跑还是可能的,昨夜殿前司雄武营一共出动了两千多人也才抓住两人!你是几个人就全包了?
白光宗点点头,“两位师叔,请下令吧!”两人同时点点头,目光如炬的凝视着下面不远处的小山村。白春涛轻轻按了剑鞘上的绷簧,长剑咔的弹出寸许,一道寒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