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开,坐在楚凡身边的刘二迫不及待地拉着楚凡急急低声问道:“楚老弟,我近来时常会感到浑身乏力,而且晚上也经常失眠,食欲也下降很多,而且经常会出虚汗,干什么事也不得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你就等着精尽人亡吧!楚凡心下冷笑,脸上淡然笑道:“刘队长过虑了,一定是这段时间公务繁忙,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听说斧头帮被灭,而且死了一名日本人,接着又是一名日本高官死在‘小世界’歌舞厅,皇军这么器重刘队长你,而且你办事的能力更是有目共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刘队长你呢!”
这一记马屁拍得刘二眉展颜笑,哈哈笑着拍了拍楚凡的肩膀道:“还是老弟你了解我,只是器重归器重,可这事情一多,实在是累得够呛!哪有老弟你来的清闲快活啊!”
“哪里哪里,不过我有个疑问,怕是只有刘队长能帮我解答了!”楚凡笑道。
刘二笑道:“你我是自家兄弟,有事但说无妨。”
楚凡不屑地冷哼一声,笑道:“刘队长到底是拉我去给谁看病呢?怎么这么神秘,难道对方是大有来头?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嘛?”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必是黄道会或者日方的高层,但究竟多大的来头就不得而知了,可是楚凡有种感觉,这人对自己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楚老弟何必着急呢?这是一位贵人,只要你治好了他的病,对你我都大有臂助,日后荣华富贵必然享之不尽,女人更是大把大把的有啊!夜夜笙箫到天明也无不可啊!”刘二神秘地说道,言罢哈哈*笑。
这瘦猴实在无可救药,天天想着女人,死期将近都不自知。楚凡心中冷笑不已,脸上装作惊喜的样子:“是嘛!那实在是值得期待啊!”
“不过有件事情必须和兄弟你明说。”刘二有些难以启齿道。
楚凡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瞧你,咱两什么关系,刘队长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要的就是兄弟你这句话!”刘队长哈哈大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条黑布,递到楚凡面前道,“还请楚老弟蒙上眼睛。”
“刘队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信不过楚某人?”楚凡语气淡淡道,但任谁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
刘二闻言拍了拍楚凡的肩膀,颇为为难地说道:“照你我兄弟的感情,当然大可不必这样,只是眼下是非常时期,而且又是那人吩咐,哥哥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还望老弟你谅解呢!怎么,莫非老弟你还担心老哥害你不成?”
刘二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楚凡也不好不给面子,于是也直言不讳道:“刘队长你言重了,你自然不会害我,就是这种请的方式我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刘二闻言哈哈一笑,亲热地搂着楚凡的肩膀,让他不禁一阵恶寒,这家伙不会也好那口吧!不着痕迹地避免了与他的亲热接触,只听那货笑道:“老弟的心情我能理解,可那人的身份实在特殊,不得不出此下策,做哥哥的在这就先给兄弟赔不是了,待这件事完了,我亲自做东请老弟去‘东方巴黎’好好大吃一顿就当赔罪你看如何?”
楚凡闻言嘿嘿笑道:“‘东方巴黎’什么的我是不知道,但‘醉香楼’还是知道的,不如去那找几个姐们儿做做全套,享受一下一条龙服务岂不是更妙!”
“楚老弟真是同道中人啊!”刘二闻言哈哈大笑,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楚凡只觉得车子七拐八弯,怕是早已驶出了城区,大约有一个小时,车子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楚老弟,我们到了,你可以把黑布摘下来了。”早有人打开车门,刘二和楚凡从车上下来。
摘下黑布,楚凡慢慢适应了一下阳光,终于看清楚了四周的一切,展现在自己面前是一幢巨大的园林式风景建筑,树林阴翳中透着白墙黑瓦,亭台水榭,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屋与屋之间更有曲廊石桥相通,鸟鸣啾啾,风光秀丽。
这人倒是会享受啊!无数英雄儿女战死沙场,魂归尘土,这狗日的却替日本人卖命,躲在这享清福!真他娘的不是东西,楚凡心中愤愤。
刘二看着楚凡对着宅子发呆,哪知他心中所想,只道他见到豪宅移不开眼,于是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老弟看傻了吧?没关系,只要跟着他跟着日本人,何愁这些得不到呢?”
楚凡唯有一笑了之。
“例行检查!”这时,一个守卫上前对刘二和楚凡冷冷说道。
“刘队长这是?”楚凡不解道。
“这是这儿的规矩,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器入内。没事的,只是为安全着想!”刘二解释道,同时陪着笑脸解下自己的配枪交给守卫,并上前让他搜身。
狡猾谨慎的东西!楚凡哼了一声,他可没有让男人摸自己全身的习惯,只有女人可以,于是他淡淡道:“不必麻烦,我自己来。”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医疗工具箱并打开,之后解开自己的衣衫,撩起袖子,并翻出自己的每个口袋······门口的守卫早已将楚凡的到来报与里面知道,没过多久,刚检查完,就有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带着两个手下前来迎接。
“忠叔,这是我专门给老爷请来的医生,他叫楚凡,别看他年轻,他的医术着实了得啊!”刘二一见那老头,连忙迎上去眉开眼笑地哈腰打招呼。
对于刘二的示好,这个叫忠叔的老头视而不见,扭头望向楚凡,只细细打量,却不开口,有如实质的目光带着探索直射楚凡眼底。
这老头在打量楚凡,楚凡亦垂眉笑着打量他,这老头长相极其普通,银发皓须,脸上满是皱纹,一身还算干净的长衫,干瘦的身躯似乎风一刮就会倒下,然而楚凡却清楚地知道,这老头行走间龙行虎步,步履沉稳,气息悠扬鼓荡,是个气息内敛深藏不漏的内家高手。
韩忠只觉得自己宛若实质,在生与死中炼出的含有杀气的眼神竟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浅浅一笑中化归无形,不由一震,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但又看不出哪里与众不同,正在他准备再一步试探时,楚凡上前一步笑道:“早闻忠叔大名,都说忠叔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很有亲和力,忠叔你好!”言罢向他伸出手去。
忠叔慈眉善目?一旁的刘二顿时傻了眼了,这小子是不是昨天被抓到宪兵司令部去吓傻了,死在忠叔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啊!竟然说他和蔼可亲?
韩忠闻言也是一愣,眼神一收,哈哈大笑道:“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呢!”说罢,伸出手握住楚凡,但依然没有放弃对楚凡的试探,手上暗用劲力。
“刘队长,你看,我就说忠叔很有亲和力嘛!真是热情,握得这么用力!”楚凡卸下周身劲道,涨红着脸,龇牙咧嘴道。
看来这小子除了可能还拿得出手的医术,没其他什么出众的地方了,或许是我多虑了!韩忠适可而止,笑道:“老爷在里面恭候多时了,两位里面请吧!”
“好,还烦请忠叔前面带路了!”刘二浑然不为刚才被韩忠无视而生气,依然恭敬道。
于是,楚凡和刘二跟着韩忠往里走,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原来宅子里面戒备森严,哨位林立,几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而且一路走来,除了这些明的,还有许多暗哨,藏匿的十分隐蔽,再加上忠叔这个高手还可能有其他的高手,这个宅子里里外外简直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甚至比小鬼子的宪兵司令部防守还要严密,而且每隔一段路就有一次所谓的例行检查,从进门的检查是否携带兵器到用化学药剂检查是否藏毒,一次比一次严苛。
看来这货估计是被别人暗杀刺杀怕了,龟缩在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楚凡心中想道。
韩忠带着楚凡和刘二到了会客厅,笑道:“你们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请老爷。”并吩咐下人上茶。
会客厅雕梁画柱,美轮美奂,正中的木质墙壁上张贴着一张猛虎下山图,吊睛白额大虎凶神恶煞,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仿佛跃然而出。图下方的神龛中竟是供着一尊普度众生的观音像,佛龛里梵香袅袅,楚凡深吸一口,淡淡清香萦绕扑面,竟有种安神静气的作用,知道这是点了一种安神香,心下顿时冷笑不已,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世界上哪有这种便宜的事。
楚凡也不客气,坐下来慢慢品茶,这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没过多久,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总是听小六提起你,说你医术高明,如同华佗再世,却一直无缘相见,今日可总算是把你盼来了!”而且尽管此人的声音听起来洪亮,但敏锐如楚凡仍然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不着痕迹的虚弱。这时从门外缓缓踱进一个身穿华丽马褂长袍拄着拐杖的中年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八字胡,浓眉大耳,满脸堆笑,看似红光满面却掩不住脸上的那抹苍白。
“这是我家老爷,姓常。”跟在中年人旁边的韩忠笑道。
难道我这么有名?小六是谁?看着身边那只瘦猴谄媚的样子,楚凡一副了然的表情,笑道:“哪里哪里,乡野村医,懂点微末技艺而已,常老爷过奖了!”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过分谦虚就显虚伪了!”那常老爷微微一笑,在韩忠的搀扶下在主位上坐下,“楚老弟,请坐!”早有人已奉上茶水。
楚凡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常老爷带伤出迎在下这个籍籍无名的人,实在是令我感动,这里就先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言罢,端起茶杯咕噜咕噜两口就见了底。
“楚老弟竟能一眼看出我身上有伤!”常老爷神色惊喜,以茶回敬楚凡。连站在他身侧的韩忠亦侧目看向楚凡,心里直道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楚凡笑着摇头道:“中医讲求望闻问切,这望是第一步,是任何一个中医都必须会的技能,只是这看似简单的一步领悟起来却难如登天。正所谓‘望其面而断其神’,常老爷表面看上去十分康健,与常人无异,细细一分辨却不难看出端倪:中气似足却气短带虚,面色看似红润却白光白。这是肾虚的表现,若是所料不差,常老爷最近经常会感到疲惫乏力,小解的频数多,小便清长色白,舌生白苔,房事也不甚和谐,另外······”
楚凡一口气说完,听到最后,常老爷忍不住尴尬打断道:“那依楚老弟之见如何是好?不瞒老弟,老哥是看了好多中医西医,也吃了很多药和偏方,就是不见效啊!”
“常老爷你这是由你身上的伤引起精血亏损从而导致肾气虚之象,而又不加调理,依旧身心劳顿,才会雪上加霜,造成今日的沉疴顽疾,若要彻底根除,绝非易事!”楚凡叹了口气道,“这肾气虚看似小病,若不及时治愈会出现骨骼变形,活动困难,神态呆滞,生殖能力丧失等眼中后果,不过······!”楚凡说到这顿了顿,小小买了个关子。
常老爷闻言,脸色顿变,又听楚凡说了个“不过”知道事无绝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确有解决的办法,不由感觉喜从天降,这个毛病已经困扰自己好久了,欣喜道:“哎呀我的楚老弟啊!有何方法就快快说来!”忠叔和刘二亦是惊喜万分。
“针灸!”楚凡淡然一笑清吐两个字,“而且只要针刺两个穴位即可!”
“针灸?”忠叔闻言冷笑道,“你可知我们请了多少中医,用了多少方法?其中也不乏一些名医,也用了针灸之法,却依然不见好转。对待那些沽名钓誉,滥竽充数的庸医,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一儆百!年轻人,说话别那么狂,会丢性命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治不好要你命,说白了就是不信任。
“好兄弟啊!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刘二也急了,忠叔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是那种提着人头还能慈祥和蔼地微笑的辣手人物,治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楚凡将三人的神情尽纳眼底,坦然道:“医者父母心,医生,最主要的是对自己的每一个病人负责,所以我不会拿病人的健康开玩笑。其实我能在这为常老爷看病,亦是你们的意思,如今忠叔说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自己的不信任还是对治好常老爷的病没信心呢?”
像忠叔这样的老江湖如何听不出楚凡话里的意思,不由笑道:“年轻人,很好!”
“老韩呀!你过虑了!”常老爷言罢,转而向楚凡笑道,“楚老弟,那就有劳了!”
楚凡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请常老爷脱下一只脚的鞋袜。”
常老爷和韩忠相视一眼,随即脱下右脚鞋袜,只见楚凡从医疗箱里的软木盒中拿出一根明晃晃的银针,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那根银针已经刺入足底涌泉穴中,银针入体,只觉一股巨力如同潮水般涌来,随着银针的震荡灌入体内,沿着经络而上这股震荡随即化为一股汹涌的热力澎湃着从脚底向周身扩散,没多久,周遭暖意缱绻,不甚舒服,尤其是两侧肾脏,宛若春风化雪,万年雪山之雪消融于朝夕之间。
看着常老爷一副很是受用,很是享受的样子,韩忠内心震惊,脸色却依旧不变,尽管没有学过医术,但他对于中医的针灸也是略知一二,这门国粹不但要讲求认学精确,还要讲究施针的力道,要恰到好处方可。而此时楚凡的技艺已经是达到了心念所致,随心所欲的境界了,这可是有些老中医拼尽一生都要达到的目标啊,然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在这般年岁就已经有这样的医学修为,怎能不让人惊叹,他心中不由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常老爷,你枪伤震荡伤及肾脏,造成肾脏血瘀才会使肾气亏损,我如此做是要活血化瘀,替你彻底将淤血打散!常老爷感觉如何?”楚凡边捻转提插边笑问道。
常老爷轻轻舒了一口气,眉开眼笑道:“四个字‘妙不可言’,楚老弟你真乃神医啊!小六真是推荐了个神人啊!”
“都是常老爷慧眼识人啊!”瘦猴精忙溜须拍马道,脸上已是笑开了花,楚老弟果然是我的福星啊!有他在,想不发达也难啊!心中早已开始勾画自己以后风光无限的宏伟蓝图去了。
“常老爷过奖了!”楚凡谦虚道,“接下来要刺‘俞府穴’,请常老爷解开衣衫,露出胸口。”常老爷依言照做,一针又落在俞府穴上,气血由涌泉上行至俞府再返回体内,如此形成一个循环,周转不止,在楚凡力道的催送下,绵绵然勃勃然的气血伐经掠脉,令人遍体生津,通体舒坦,这种过程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楚凡收起银针笑道:“常老爷,肾脏的血瘀我已替你打散,不过你肾气亏损已久,若要彻底恢复仍需要固本培元,修生养息才行,切不可再过度劳累,我这有套《擒龙戏》的拳法,很是简单,常老爷每日需按照拳路走上一遍如此长此以往,补气养生,定能恢复到以前。”言罢就将《擒龙戏》完完整整地交给了常老爷。
千恩万谢自是不必说,还给了楚凡一千大洋作为酬谢,就让刘二送楚凡出去了。待楚凡走远,一个头发半白略显福态的中年人从屋内的一间暗室中走了出来,一见此人,韩忠和“常老爷”都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喊道:“老爷!”
那个常老爷看着楚凡消失的方向,笑道:“跟着我血雨腥风数十年,老三,你辛苦了!接下来,你就好好休养身子吧,会里的事务暂时交给老秃他们负责吧!”
“是。”那个假“常老爷”恭声应道。
“老韩,这个年轻人很有趣。”常老爷笑道。
“是的老爷,医术高明,气度不凡,绝不简单!”韩忠回答道。
常老爷闻言叹道:“很久没听到老韩你这么夸人了,只是不知乐娘的病他能治不能治。”
“老爷放心,这次应该差不了!”韩忠听到乐娘的名字明显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的表情,却微微垂头掩饰着答道。
常老爷点了点头,继续看向楚凡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