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尚未亮,东方只是刚刚泛白而已。
骆秋水、雷老虎二人正睡得香,却忽然被人用一瓢冷水泼在脸上,二人当即惊醒,浑身打了个冷战,本能的怒道:“谁?”
店伙计寒着一张苦瓜脸道:“二位客官在这儿睡了一宿,是不是也该起来结账了?”
“你个兔崽子,大清早的居然吵醒老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雷老虎说着就要去抓那店伙计却被骆秋水拦住了!
“客官,小店马上就要开张,你们二位要是不忙的话,就先把酒账结了如何?”店伙计道。
“多少钱?”骆秋水淡淡地问道。
“不多不少刚好六百两!”店伙计笑道。
“六百两?”雷老虎惊得张大了嘴巴,他一把抓住店伙计的领口,“我把你个狗娘养的,就在你这儿喝了点烂酒,如何就值得那许多钱?”
店伙计虽是心中发惊,面上却强颜欢笑道:“客官,非是小人存心讹诈,实因二位客官喝的都是好酒,而且还点了一桌好菜,最主要的是,二位还在这儿睡了一夜!”
“我去你娘的,就算老子们如此,你这要价也未免太离谱了吧?”雷老虎怒道。
“客官要是手头不方便,小人就做回主,给二位打个对折,您看如何?”店伙计苦笑道。
“什么?老子们像是付不起酒钱的人吗?”雷老虎怒目逼视着店伙计,眼中差点喷出火来,“但是像你这般存心讹诈之人,我却无半分银子相赠!”
这时,骆秋水轻轻地拍了一下雷老虎,笑道:“不要再为难他了,既然喝了人家的酒,当然得付钱给人家!”
骆秋水说着就去怀里一阵摸索,可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坏了!我身上没钱了!”骆秋水十分惶恐地道。
“什么?”雷老虎张大了嘴巴,“你再找找看,是不是放错地方了?若说你骆老弟从不缺钱我相信,但若说你身上没钱,打死我也不信!”
骆秋水再次摸遍全身,仍是一无所获,只得寒着一张脸道:“这次可以确定是真的没钱了!”
这时,店伙计奋力挣开雷老虎的手,十分得意地站在一旁,冷笑道:“原来是两个没钱的主,既然没钱,如何敢来天香楼混吃?难道以为面相凶恶就可以耍威风吗?”
“你他娘的说谁呢?”雷老虎当即怒道。
“你要是有钱就拿钱出来,我大可叫你一声爷爷,可你要是没钱,就麻烦你说话客气一点儿!难道你真当这天香楼是你家吗?”店伙计说到此处,大吼一声道:“来啊!”
这句话说出,但闻一阵嘈杂声传来,骆秋水急忙看去,却见十几个青衣大汉一发围了上来,看那架势随时都会活吞了二人!
雷老虎当即怒道:“怎么?想靠人多欺负人少?雷爷不怕你!”
骆秋水听到此处,上前一步道:“我等今日手头不太方便,可否容我回去取来银子,再来结账?”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咱们又不是至交,你前脚出了大门,我上何处寻你?还说什么回来结账,你以为这样的把戏能骗得了我吗?”店伙计十分不屑地道。
“那你说怎么办?”骆秋水淡淡地道。
“你二人有钱便还!若是没钱,哼哼!”店伙计说到此处,瞟了一眼那群大汉,“一两银子一拳头,打够为止!”
雷老虎听到此处,纵声笑道:“如此倒也痛快!”
他转首对着骆秋水淡淡地一笑道:“从来都是骆老弟你请我喝酒,这次俺也请你一回!”
他说到此处,冲着那群大汉使了个眼色道:“总共三百拳,你们可要查清楚了!要是多打一拳,我必将再打回去!来吧!”
雷老虎说到此处,略一运气,便扎了个马步站在当场。
店伙计冷冷地瞪了雷老虎一眼,怒道:“好个不怕死的,给我上!”
此话一出,那群大汉一哄而上,照着雷老虎的全身没头没脑地打了下去,店伙计站在一旁,乐呵呵地数着数,好不快活!
骆秋水冷冷地瞪着那些人的拳头在雷老虎的身上招呼,刚要出手相助,却听雷老虎惨笑道:“骆老弟不可!我说过要请你喝一回酒,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骆秋水冷眼瞪视着那些人无情的拳打脚踢,心中已自淌泪!
三百拳头,绝非三十拳!
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极难撑得下去,更何况那些人存心想要雷老虎的性命,下手之间更是出了全力!
当最后一记拳头击在雷老虎前胸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的面上带着满意的微笑,却只是那么一瞬却悠悠地倒了下去!
骆秋水急忙上前扶住雷老虑,高声叫道:“雷大哥!”
雷老虎惨然一笑道:“我终于请你喝了一回酒!”
他说完这句再也无力保持清醒,双眼微闭之下,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骆秋水十痛惜地看着雷老虎,也顾不得他身上血渍犹存,缓缓地将他抱在怀中,冷冷地瞪了那群汉子一眼,悄然走出了天香楼!
自打经营绸缎生意以来,他第一次因为付不起酒钱而如此狼狈,更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朋友受辱而无力援助,这种无情的打击,就像是魔爪一样,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内心,每撕一下,便让他的灵魂颤抖一次!
骆秋水把雷老虎带进丰都客栈后,便吩咐店伙计替他去请大夫,而他自己却要在自己朋友最需要的时候离开,因为他要去铁马镖局给雷老虎取来诊金!
此时,天已大亮,若在平时,马如霜本该早就起床去马夫人房中问安了,可是,直到现在却不见她房中有丝毫动静。
丫鬟大着胆子推开房门去瞧,却见马如霜的枕头十分寂寞地躺在地上,于是大着胆子唤道:“小姐,小姐?”
一连唤了数声也不见有人回应,丫鬟当即掀开帐子去看,却见床上空空如也,当即慌了手脚,急忙跑出了房间,口中呼道:“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她这一番呼喊,立马便引来了马氏夫妇,他二人走到马如霜的房中细细察看,尚未做出定论,这时马得才却带着众人赶了过来,口中问道:“小姐安在?”
马应雄皱着眉头道:“快去府中四处查看,看看是否有小姐的踪迹!”
“是!”马得才当即带着一众下人四处寻找马如霜去了。
“霜儿一向做事极有分寸,断然不会彻夜不归,老爷只宜早作打算!”马夫人十分担心地道。
“我府中禁卫森严,任何人想来此处劫人必是妄想!更何况,这些年我安守本分,并未沾惹仇家,夫人且请宽心,想必霜儿只是一时怒气,暂时躲在府中罢了!”马应雄当即宽慰道。
“但愿如此!”马夫人一脸惶急地道。
二人在房中找了张凳子坐下,静静地等着外面的消息,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马得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脸焦急地道:“不好了,老爷!府中我已派人仔细查找了一遍,并无小姐的踪迹!”
马夫人听到此处,忽然两眼一闭,险些晕了过去!
马应雄急忙扶住马夫人,道:“加派人手,四处去找,一定要尽快*,快去!”
马得才一边应允,一边在原地思索。
“你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马应雄怒斥道。
“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马得才犹豫着道。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马应雄怒道。
“昨日老爷对骆公子一番羞辱,他虽然面上谦恭,但是却很难保证他心中无事,莫非他怀恨在心,趁昨夜将小姐掳了去?”马得才推测道。
马夫人听到这里,心中一躁,当即晕了过去,这次可是真晕!
“快去他房中查看!”马应雄一边扶住夫人,一边惊道。
“小人已经探查过了,骆公子早已不在房中!”马得才道。
“啊?难道果然是他!”马应雄急忙扶起马夫人,将她抱起后放到马如霜的床上,然后转身道:“如果真的是他,我必要拿他问罪!”
“老爷且请息怒,此事务要谨慎处置!”马得才急忙劝道。
“为了小女,也顾不得许多了!你赶快派人去找骆秋水,务要将来擒来问话!”马应雄吩咐道。
“是,小人这就去办!”马得才听到此处,已觉事关重大,当即快步跑出了房间。
马应雄伸出右手,在马夫人人中位置一阵猛掐,总算掐醒了马夫人,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霜儿回来了?”
马应雄当即劝道:“霜儿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再为她担心了!”
“可怜我的霜儿刚刚回府与我团聚就又舍我而去,这可让我怎么活呢?”马夫人说到此处,眼中清泪也跟着滚出。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马应雄急忙劝道。
这时,忽见马得才快步跑了回来,高声叫道:“老爷,骆公子回府了!”
“来得正好!我这就去问他!”马应雄说到此处,带着满脸的怒气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二人乍一碰头,连寒暄都省了,马应难劈头盖脸地问道:“你把我们霜儿带到哪里去了?”
骆秋水一脸的茫然,问道:“伯父何出此言?”
“你休要再装糊涂!你若不速将霜儿送还府中,我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马应雄怒道。
“霜儿怎么了?”骆秋水急忙问道。
“骆秋水!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装糊涂吗?”马应雄说着冷冷地瞪了一眼骆秋水,“取我大刀来!”
马得才听到此处,急忙去取马应雄的大刀。
骆秋水听到此处,心中已急,当即制止道:“伯父休要动怒!莫非此事大有误会?”
“休要叫我伯父!今日若不将事情说个明白,你我只好刀兵相向!”马应雄说到此处,怒目逼视着骆秋水,“我虽昨日言语过重,但你也不必怀恨在心掳走我家霜儿啊?骆秋水,我家霜儿已与你定了婚约,你何忍下此毒手?”
骆秋水听到此处,心中已是明白七分,当即道:“小侄昨夜心中愤懑,故而出府寻找故友谈心,不料贪杯误事,直至今日早上方醒,却不知小姐已然被人掳走,此事皆是误会,万望伯父明察!”
马应雄听到此处,忍不住沉吟起来,怒道:“你既寻访故友,那你故友如今安在?”
“他此刻正在丰都客栈,伯父若是不信,可随小侄前去一问便知!”骆秋水道。
马应雄听到此处,高声怒道:“我正要与你前去问个明白!若是此话当真,我定当赔罪,若是不然,休怪我刀下无情!”
这时,马得才已取来了马应雄的大刀,马应雄将刀拿在手中,奋力一抖,高声怒道:“带路!”
骆秋水急忙带着众人前往丰都客栈,如此大的动静,早就惊醒了春花、秋月,她二人眼见事情大有蹊跷,急忙跟在众人后面一齐前往丰都客栈。
却说骆秋水带着马应雄一伙人,杀气腾腾地到了丰都客栈,一路上吓傻了不少人,大家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骆秋水一把就推开雷老虎房间的门,高声叫道:“雷大哥!”
屋子里并无半点回应,骆秋水急忙走到床前探视,却见床上哪里还有雷老虎的影子?只有被子整整齐齐的摆着而已。
骆秋水忍不住一阵怅然,正不知如何应付,却见马应雄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高声怒道:“你的贵友呢?”
骆秋水听到此处,一张脸憋得通红,忍不住低声道:“小侄不知。”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马应雄遂将大刀一举,“骆秋水,拿命来吧!”
“且慢!”骆秋水急忙闪身躲在一边,“我曾吩咐客栈伙计去请大夫来为故友治伤,此时店中伙计未回,伯父何不等他回来一问便知?若然那时不能为小侄洗清冤屈,小侄定然束手就缚,全凭伯父发落!”
“既是如此,且先将你人头暂寄项上!骆秋水,我警告你,千万不要玩什么花样!”马应雄怒道。
正在这时,那个被骆秋水派去请大夫的伙计哼着小曲走了过来,骆秋水见了此人,面上一阵欣喜:“店家,我方才可是派你去请大夫为我朋友治伤?麻烦你出来为我做个见证!”
那店伙计一脸迷茫地看着骆秋水,断断续续地道:“客官,你,你在说什么呢?”
骆秋水不由得面上一惊:“我明明派你去请大夫,为何你竟故作不知?店家,你可千万要为我作证,莫要害了我呀!”
店伙计仍是一脸的迷茫,颤声道:“客官,小人并不认识你,又何曾受你派遣?你莫要胡说!”
骆秋水正待争辩,却闻马应雄高声怒道:“骆秋水,现在你有何话说?”
只见他大刀一抖,便迎着骆秋水砍将过去,口中怒道:“骆秋水,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