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告辞。”
“你不能走!”萧望一动不动盯着萋萋娘看,突然斩钉截铁道
王牡丹不由看向萧望,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王爷这是作何?芳儿姐姐的腿是她自己的,人家要走,你还偏拦着,这要传出去,可就不止要说王爷贪恋美色,强抢民女了。再说,于王府,于德娴公主的名声,也是不好的,”说着,又看了看萋萋娘,“芳儿姐姐,你说是不是?”
萧望越来越黑的脸,王牡丹不敢再看下去,目光不由转向萋萋娘。本以为萧望还如五年前,内向、不懂表达自己、由着自己来拿捏。可现在?王牡丹心下不由惴惴,连手心也不禁发了汗。
萋萋娘点头道:“王妃所言极是。民女身份卑微,相信王爷也是一时难以取舍,才会有些词不达意,并非是针对王妃。”说到这里,她看向了萧望。目光平静犹如湖面,萧望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知道她是为他着想才执意要离开。但是,他还有所顾忌。
王牡丹说,他不久就要去上战场,其实皇帝根本未曾下旨。此事若传出去,于他,于王牡丹,于王府都不是好事。于他,外人会说他后院都管不住,未免有牝鸡司晨的嫌疑。
而王牡丹,就是因为知道萧望多少会顾及颜面,不会把此事说破,她才在得了德娴公主的提点后,如此说话的。果然,萧望一个字也辩驳不得。王牡丹心中不由冷笑
对于萧望的挽留,萋萋娘丝毫没有理会,牵着刘萋萋朝竹园外走去。
这一刻的到来,母女俩不知盼了多少个日夜。
而此时,她们终于可以离开。
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萋萋娘真没想到,在自己眼中那么本事,可以单枪匹马,替自己从人贩手中救回女儿的萧望,竟被王妃三言两语摆平了,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那句干巴巴的“你不能走”,也直让她心灰意懒。就连天真烂漫的刘萋萋也感到了母亲脚步的沉重。
“娘,你是不是累了,我们歇一歇吧?”
刘萋萋越是乖巧懂事,萋萋娘越觉心酸心痛。
她真担心,如果自己一旦离开人世,萋萋怎么办?
不是没有想过,把萋萋托付给萧望。只是今天,看到萧望如此,她便完全失去信心。与其把女儿交到这样的人手中,还不如自己狠狠拼上一把,把女儿送到涂州。血浓于水,刘洋平是女儿亲生父亲,应会善待于她……
好在,从商都去涂州的线路图以及涂州地形图,她已描绘好。接下来,便要抓紧时间,教会女儿看懂地图。
“娘不累,萋萋累不累?”母女俩一心只想赶快离开,直到弯弯绕绕好一会,发现连王府的门口在何处都一无所知,萋萋娘才笑着停步。忍不住笑自己,只顾画什么涂州地形图,怎么却把王府地图给忘了?
这时候,她也才记起来,刚才只顾替萧望解释,却完全忘记去暖香楼取回的东西。
“芳儿,你终于想明白了?”看到去而复返的萋萋娘,萧望眼中明显一喜。而王牡丹等人自是沉下脸来。
萋萋娘神色淡然,朝萧望、王牡丹行过礼后,径直走到那如同木雕般站着的侍卫面前,微笑,“侍卫大哥,我的东西呢?”
见这对母女并不是杀回马枪,王牡丹等人放下心来。
可是,见那侍卫正是被自己的人逮过来的,王牡丹脑中立时闪过什么念头——难道这两人果真有染?可是,先前萋萋娘言犹在耳,如今是怎么看也不像了。
王牡丹心中虽奇怪,到底萋萋娘委托了他什么,但如能把东西尽快归还萋萋娘,那么自己就可以更快地把人打发走。而且,也用不着得罪萧望。她当然乐见如此,所以看到侍卫发愣,催促道:“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还不赶快还给人家?”
王妃如此发话,若是没有南王在场,大家自然二话不说,立即听令行事。
然而,此刻萧望就站在那里,目光森冷盯着王牡丹看。
可王牡丹等人却仿佛毫无所觉。目光殷切地盯着那侍卫看,盼着他赶快把东西还给萋萋娘,好让这对母女赶快消失。
侍卫在萋萋娘三言两语解释后不久,就被松了绑。萋萋娘找他要东西,他第一个反应自是看向萧望,而萧望却没有任何示意,他只好把卷轴还给萋萋娘。
接过卷轴,牵着刘萋萋再次拜别萧望和王牡丹。也许潜意识里,萋萋娘还想再看一眼,所以,她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一幅卷轴,才会再次返回。
现在,她最后看一眼萧望,萧望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谁也没再开口。萧望,你的大恩,我只能来生再报。
芳儿,我不要你来世再报,我要你现在就报!
萧望觉得心被剖开,但他却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着母亲一起走的刘萋萋忽然回过头来,意外地看到萧望痛苦的神情。她怔了一怔,乌溜溜的大眼珠定了定,然后用力眨了眨,“大叔叔,再见了……”虽然她舍不得萧望,以后她会少掉一个可以一起玩的伙伴了,刘萋萋鼻头酸酸的
“老商叔叔,侍卫叔叔,再见……”刘萋萋晶莹的泪水,冲淡了萧望心被剖开的疼痛感
母女二人离开竹园,却再迷路。所遇不是无人,只是,大家都能避开的远远地就避开了。实在不能避开的,也就装聋作哑匆匆走过去。在这里,原来自己是这样讨人嫌。饶是见惯世俗,心里还是有些堵。萋萋娘也不开口问路,只凭直觉带着刘萋萋往前走去。无论是否迷路,都已不太重要。
一个人从她们背后的灌木丛中钻出,头发上甚至粘了草。随从连忙讨好地替他捻走,却被他毫不留情拍开手。
阳光极好,景致也很不错。